第四章：孩子，这并不好笑
路明非与苏晓樯步出图书馆时，天空已恢复宁静，人群各忙其事，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发生。
偶有人提起雷声与乌云，猜测将有大雨来临，却无人记得片刻前的惊恐。
这一天，路明非陪伴苏晓樯度过了一段疯狂的欢乐时光。
他们享用了丰盛的午餐，紧接着便是无休止的购物狂欢。
午餐后，路明非原可抽身离去，但出于好奇，他想看看自己未来的“财产”是否会被他人觊觎，却不料陷入了苦海。
苏晓樯如脱缰野马，目之所及，不论价格，一概刷卡购买，动作流畅得令人咋舌。
路明非只得紧随其后，像是一位心不在焉的仆人，提着沉重的袋子，应付着苏晓樯的提问。
他不禁暗自揣测，这女孩是否被一位名为财富的女神附体。
苏晓樯还企图拉上路明非一同观看电影《机器人总动员》，似乎只要能比陈雯雯更早观赏，便意味着她的胜利。
然而，路明非果断拒绝了这一提议，以准备面试为由，承诺下次再为她提包，从而重获自由。
在把苏晓樯送上来接她的车后，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她送走了，他宁愿去单独面对十头炎魔也不想再陪她逛街了。
路明非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还是选择陪着她，任由她胡闹，也许是这具肉体太过感性，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路明非思考着回到了自己叔叔家。
“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叫你买点东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
敢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了？”路明非刚打开门就听到了婶婶的叫骂声。
“算了，算了，明非这个年纪也要点私人空间的。快来吃饭吧。”叔叔拉住了正在气头上的婶婶，“明非啊，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了？我们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没什么，刚出门就碰到同学，被拉去帮忙。”路明非嘴上敷衍，心里却嘲讽着，“胡萝卜加大棒吗？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可惜自己实力太弱，还需要这个身份来减少麻烦。”
想到自己的魔法，路明非有些懊恼于自己的放松，他今天明明可以做更多事情，却用一整天的时间来陪一个疯丫头，就算她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么上心。
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中的信件与包裹递给了旁边的叔叔。
“这是什么？”叔叔好奇地接过信，越读眉头越紧蹙，一旁的婶婶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凑过来问：“路谷城，信里写了什么？”
叔叔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打开了包裹，取出一台纯黑色的n96手机。
婶婶惊呼一声：“路明非！你胆子不小啊！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包裹？快说！”
“是和信一起寄来的。”路明非淡淡地说。
“别吵了，明非说得没错，这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信中提到的古德教授。”叔叔罕见地为路明非辩解，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台全新的n96手机上移开。
婶婶半信半疑地夺过叔叔手中的信，脸上的惊讶逐渐加深。
“这肯定是骗子的伎俩！而且还是我们小区的熟人！
只有熟人才会了解我们家的状况！”婶婶用力一拍那封信，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哪个骗子会这么大方？这可是n96啊！
就算是水货也要四千多块，行货更是超过五千！”叔叔在那台纯黑色的n96上不停地擦拭着指纹，仿佛是一位老妇人抚摸着她家传的古董翡翠手镯。
“卡塞尔学院？肯定是骗钱的！
还说是什么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去年我们学校的楚子航同学出国留学，去的也是一个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他的一个表哥是大学教授，已经拿到绿卡了。
这种名校的联谊学院都和常春藤联盟差不多，就连美国人都不一定能进去！”路鸣泽难得这么关心哥哥的未来。
路明非只觉得他们的争论声像是一群醉酒的小精灵，如果实力允许的话，他真想给他们来一发幻影杀手或者女妖之嚎。
他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小房间，将烦恼和争吵留在门外。
他不太习惯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没有像往常一样登录qq，而是开始浏览新闻网站，试图找到一些关于白天异象的报道。
他对于地狱的降临并不感到担忧，因为主物质世界有着严密的规则保护，地狱无法派遣大军前来攻打。
更何况他已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真正需要担心的应该是那些在地狱中欠下他债务的家伙们。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新闻对此事的报道并不热烈，只是有一些专家将其归咎于多年的环境污染所导致的天气异常，并呼吁人们减少开车的次数。
突然，屏幕左下角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嘀嘀嘀”声，那是qq消息提醒的声音。
然而令路明非感到困惑的是，自从他回来之后，并未登录过qq，那么这些消息又是从何而来呢？
很快，他便意识到这台电脑已经被别人操控了。
看来，过去的自己也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不过，现在的主动权在他手中，他想要看看对方会如何应对。
“不在？还是说你害怕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试图用激将法来刺激路明非，但路明非依然选择无视。
“听说你是群里的高手，从来不拒绝别人的挑战？”对方继续尝试着。
路明非看了看时间，觉得时机已到，便打出一行字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什么你们，我们的？我就想找你打盘游戏，输不起就别入群！切！”对方回复，接着头像便暗了下去。
“可惜，自己的电脑技术仅限于打游戏，要是有黑客的水平，或许就能尝试找到对方。”路明非想着，“自己也许应该分出一部分时间去学习一下这个世界上的知识。”
“嘀，嘀，嘀。”又有消息传来，但不是“大脸猫”，只是陈雯雯发的，“去啊，后天见。”
“莫名其妙。”路明非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早已忘记千年前的约定，但他的守序本能让他往前翻看聊天记录，18个小时前自己发给过对方一条消息问她明天晚上要不要参加文学社的活动。
“所以到底是明天还是后天？”他最讨厌这种混乱的回答，一点都没有秩序可言。
“啪。”房门像是被拍开的，路鸣泽走进他和路明非共同的卧室时，上下打量了堂哥一眼，不耐烦地说，“爸妈给那个古德里安教授打电话了，说后天去丽晶酒店面试，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路明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在咒骂，“九层地狱在上，我就不应该把那台手机留给你们这帮蠢货！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对方决定！”
他原本计划着，无论对方提出何种时间和地点的要求，他都会找借口推脱，以此来试探对方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然而，这个计划还未实施，就宣告破灭。
路明非感到心中憋闷，急需找一个出口来宣泄。
他带着一丝恶意地笑了笑，然后登上了那个专门为路鸣泽申请的小号，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亲爱的阿蛇，我现在真的需要你帮忙。
我感觉自己好像怀孕了，但我不敢告诉我的父母，你能帮帮我吗？[哭泣]”
亲手将美好的事物撕裂，这是路明非最享受的时刻。
…………
在丽晶酒店的某个房间中，红发少女焦急地抓耳挠腮，心中充满了懊悔。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小小的一个举动——帮助那个敏感的小孩登录qq，竟会引来如此大的麻烦。
他会不会因此取消约定呢？
屏幕上，路明非的操作记录清晰地显示着，那条恶意的玩笑也映入少女的眼帘。
少女不禁疑惑：这究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还是长期受欺压的少年的一次无奈反抗？
路明非迅速删除了聊天记录，清除了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
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玩笑，他也严格遵守着自己的原则。
门外传来了婶婶的叫喊声，让他去买明天的早餐奶。
然而，路明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恼怒，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出门的好借口。
他走上了天台，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俯瞰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商业区，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夜空，而在这璀璨的背后，罪恶仍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突然间，路明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个世界终将在他的脚下颤抖。
然而，他很快便驱散了这股荒谬的念头。现在还不是幻想的时候，他已经发出了“邀请”，如果对方真的在乎他，那么他们应该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那个恶作剧不仅仅是为了捉弄路鸣泽，更是为了引出那些监控他的人。
而现在站在天台上的他，可以更清楚地观察到周围的任何异常。
“他们来了吗？”路明非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时间静止的感觉。
白天遇到的那个小男孩，显然和他的监视者们是一伙的。
“哥哥！”路明非转身看到那个男孩正哭泣地奔向自己，他的怀中，他急忙侧身躲过。
“哥哥你怎么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在那差点被卖了！
还有一个很恐怖的家伙要抓我去换酒！”
男孩没有在意路明非的躲避，他握紧自己的小拳头哭唧唧地说，“那里天空和大地都在流血，空气中也全是血腥味，那到底是哪？“
男孩心有余悸。
路明非知道那是哪里，阿弗纳斯，森仇地狱的第一层，怜悯凋零，怨恨旺盛之地，鲜血汇聚成溪流，淌过阿弗纳斯那焦黑的土地，最终汇入冥河。
可悲的罪恶灵魂被锁链拖拽着漫步于这大地之上，他们将去往阿弗纳斯的中心—青铜堡垒，接受他们的最终审判。
至于那个“恐怖”的家伙应该是莱恩，黑塔的钥匙保管员，一个爱喝酒的角魔，满身骇人的尖刺加头上弯曲的长角，确实看上去挺唬人的。
九狱在上，路明非从没见过这么爱喝酒的巴特祖魔鬼，要不是他是巴特祖领主议会派来监视自己的，自己早就把他给解雇了。
“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哥哥你是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小男孩停止了哭泣，抬头希冀地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当年在黑塔里被老师逼着抛弃的宠物一样。
“那要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了？”路明非微微昂起头眯着眼审视着他说。
“哥哥，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就不怕我是魔鬼来骗取你的灵魂吗？”男孩幽怨地看了一眼路明非。
路明非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和魔鬼们做的交易已经够多了，不在意多这一个。
而且他也想看看除了无底深渊还有什么敢和巴托地狱抢灵魂。
自己死后的去处早已注定，他会保留原有的记忆并转化成一名大魔鬼，这已经被写入契约并在马尔谢姆堡垒归档了。
感谢《九层地狱血战特别贡献法案》，法案规定了对血战有重大贡献的存在将在死亡后转化为巴特祖魔鬼，在地狱继续发光发热，具体转化为何种魔鬼则视贡献程度而定。
赞美地狱之主，想到这路明非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
“如果你是魔鬼的话，那你来自哪一层？
看你的穿着，是弗莱格索斯还是马儿博吉？
总不可能是马拉多米尼吧？
我和飞虫大公可不熟。”路明非开玩笑地说，他也深谙胡萝卜加大棒的理论，总得给这家伙一点好脸色看。
男孩眨了眨眼，显然不解那几个名字背后的深意，却能感知到路明非对魔鬼诱骗灵魂的伎俩了然于胸。
他慌忙抓住路明非的衣袖，泪如雨下：“哥哥，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的魔鬼勾搭上了？”
路明非愣住了，没料到男孩会有如此反应。他一把推开男孩，皱眉道：“想清楚了吗？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情报！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真相，难道你不好奇吗？”
路明非沉吟片刻，虽知这是自己急需之物，却没有立刻答应：“我如何能确定你提供的情报是真是假？”
“哥哥，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可是不会骗你的！”男孩有些委屈地撅起嘴。
“生意场上，哪有不讨价还价的道理。”路明非淡淡回应，心中却不禁想起白日里那位率真的少女。
&34;那么，作为回报，我将给你一个重要的信息和一件礼物。
很快会有人来找你的，只要你加入他们，你就能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34;
&34;哦，卡塞尔学院？&34;路明非被他的话语吸引，暂时忘记了脑海中的少女。
&34;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没错，就是他们。&34;男孩有些失望，他希望哥哥能提出更多问题。
路明非并没有继续追问卡塞尔学院的具体情况，在他看来，赠品就是赠品，再多问就要收费了。
然而这个答案已经透露了许多信息，显然他们对自己身上的某些秘密非常感兴趣，刚刚操控自己电脑的可能也是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之前的判断可能是错误的，眼前的这个男孩可能并不是监控自己的人。
&34;好的，我会核实这个消息，那么礼物呢？&34;
&34;哥哥，你真的不在乎我吗？我是谁？&34;
&34;哦，那么你到底是谁？&34;路明非平静地问道，心里却在想，&34;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不会告诉我真名的。
&34;&34;咳，咳。我叫路鸣泽，是你的弟弟。&34;说完，他还整了整领结，似乎期待着哥哥的认可。
路明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显然这个随意编造的名字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更关心的是路鸣泽——姑且这么称呼他。
在他的计划中，路鸣泽究竟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哥哥，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无趣了。”路鸣泽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这是我偶然间在那个世界找到的，对你应该会有所帮助。”
路明非盯着这张羊皮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张灵魂契约卷轴。
表面上看似普通的羊皮纸，实际上却是由那些受尽折磨的罪人的灵魂碎片制成。
签订于其上的契约将由地狱的秩序之力强制执行，无需魔鬼亲自出手。
当然，作为代价，魔鬼从契约中所获得的力量也会被地狱分去大部分。
这个小子竟然偷到了这样的宝物，难怪杜格会如此紧追不舍。
路明非接过羊皮纸，仔细检查了上面的黑塔标记后，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不是赃物，而是属于他的物品。
不过，这个小子偷窃的罪名已经坐实，人赃俱获，一旦被抓回地狱，肯定免不了受到严刑拷问。
“哥哥，我必须要提醒你，这张羊皮纸上的邪恶气息非常浓烈，使用过度会对你的灵魂造成损害。”
路鸣泽关切地说道。
路明非对此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对这东西的了解远比路鸣泽要深。
“对了，哥哥，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在等待的那些人恐怕不会出现了，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路鸣泽狡黠地一笑，随即消失无踪。
路明非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卡塞尔学院或许正是监视他的人。
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挑拨？
路明非决定先与那些人接触后再作判断。
……
此时此刻，丽晶酒店内的一位红发少女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无数的可能性让她感到头晕目眩，最终她决定放弃思考，先去享受一顿美味的大排档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