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抢夺
“好。”听到小姐的吩咐,小七马上照做。
唐婉晚快步走到母女身边,蹲下身来,对女孩柔声道:“小妹妹,姐姐是个大夫,可以让姐姐帮你娘亲看一下吗?”
女孩抬起头来,眼眶通红,脏兮兮的脸颊上布满了泪水,哽咽道:“姐姐,求求你,帮雪儿救救娘亲吧。”
看着女孩悲伤的模样,唐婉晚内心抽动,声音不禁更加柔和了几分,摸了摸女孩的小脸,说道:“相信姐姐,好吗。”
“好。”女孩乖巧的回道。
唐婉晚也不多言,一只手扶起妇女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唐家本就是杏林世家,唐婉晚的医术虽说不上顶尖,倒也学了几分精髓。尽管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唐婉晚,但记忆还在,治病救人并不是难事。
片刻后,唐婉晚松开妇女的胳膊,心中已有定论,于是马上开始急救。
女孩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位姐姐在娘亲身上这儿揉一揉,那儿按一按,忙活了好久,就是不见娘亲醒来。
嘴巴一撇马上又要哭出来,这时只听地上的妇女轻轻的咳了一声,随后又连续咳了几声,然后便悠悠醒来。
“娘亲。”女孩再也忍不住,扑到妇女的怀里嚎啕大哭的起来。
“小七,水。”
小七赶忙拔出壶口,把水递给了唐婉晚。
唐婉晚接过水壶,扶起妇女,喂她喝了几口水,又拿出一块糕点,掰成小块喂到她嘴里。
一连吃了两块豆沙糕,喝了小半壶水,这才停下。
唐婉晚身上其实是带有馒头烧饼之类的,这些东西更好饱腹但却需要更长时间消化,而糕点虽说不容易吃饱但是糖更多,可以更快补充体力。
等待了一会,唐婉晚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身上可有别的不适?”
妇女挣扎着起身,然后重重地跪了下去,哽咽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旁边的女孩紧接着也跪了下来,乖巧的说道:“谢谢姐姐救我娘亲。”
唐婉晚见状,赶紧让小七将二人扶了起来,回道:“这是做什么,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言罢,便扶着妇女坐到旁边台阶上,跟她聊了起来。
一番询问,唐婉晚大概了解了眼前的现状。
原来,妇人也是逃难来的,从北方一路要饭到的这儿,她还有一个儿子,但是两年前被征兵强行带走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她的男人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眼下只剩自己和小女儿相依为命。
现在村里这些人,大多都不是原来的村民,而是从各处逃难而来,被附近州、县驱赶至此的。原来的村民搬迁的搬迁,逃难的逃难,剩下逃不了的,只能待在家里等死。
经过一番交谈,唐婉晚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在原身记忆中的大周,是繁荣昌盛的,是和谐稳定的,人们应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
可一天下来,自己的认知在不断的刷新。
事实是国家各处战火纷飞、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饿殍遍野、苦不堪言。
当权者在享福,当权者在打仗,却让百姓受苦,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唐婉晚觉得,这个世界病了,病得很严重。
良久,唐婉晚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已经日上三竿,周围的难民也多了起来。
每个看到唐婉晚和小七的人,都会不由得多看两眼。
一是因为二人本就长得好看,二是因为她们虽然身着布衣,但干净整洁,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身上很可能带有吃食。
唐婉晚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但也没有过多理会,抬头看了看太阳,对旁边的妇女说道:“大娘,我们该走了。”
“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你们拿去……”嘴上说着,便伸手从布包里把干粮拿了出来。
妇人顿时一惊,赶忙伸手阻拦,但动作却慢了一分,还是被旁人看到了。
“她们这有吃的。”
旁边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随即听到这话的人都纷纷围拢了过来。
“给点吃的吧。”
“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救救我们吧,我女儿都快饿死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哀求道,有的甚至直接跪在地上。
二人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吓得呆愣在原地。
这时,有人突然扑过来,看架势,似乎是要直接抢夺唐婉晚手中的包裹,有一就有二,余下的人也迅速起身扑了过来。
唐婉晚有些懵,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旁边的妇人赶紧推了她一把,急切的说道:“姑娘快跑,他们是会吃人的。”
听到这话,唐婉晚顿时回过神来,拉过小七的手,拽着她迅速朝着人群外面跑去。
周围这些人显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如饿狼般紧紧追在二人身后。
难民们虽说长期食不果腹,但此时面对食物的诱惑,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与唐婉晚二人之间的距离在快速拉近,眼看就要被追上。
小七回头朝后方看了一眼,顿时惊叫出声,身后最近的一人差点抓到她的头发。
“小姐,跑不掉了,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小七吓得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说道。
唐婉晚也扭头看了眼身后,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人太多了。
思考片刻,唐婉晚松开抓着小七的手,双手快速拆开怀中的包裹,将里面的干粮露在外面,然后回头对难民喊道:“我这有吃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说着便把包裹直接用力朝后方丢去。
包里的馒头、饼子洒落一地,瞬间遭到疯抢。
后边的人看到地上的干粮,便不再去追前面二人,径直朝着地上的包裹扑去。
一时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般,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场面异常混乱,打斗声、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包裹须臾间被撕烂,干粮也被踩碎,沾满了泥土和脚印。
唐婉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思绪万千:人性,真是低贱又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她没有责怪身后的那些人,要怪,只能怪这人间疾苦、天道不公,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他们有什么错?
二人不敢停留,快速朝着村子外面跑去。
一直跑到看不见难民,看不见村子,这才停下。
跑了这么久,二人已经精疲力尽,随便倚靠在一棵树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七,休息一会儿吧,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了。”唐婉晚气喘吁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