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井水干枯，逃荒在即！
“大嫂，你早到啦，这到底什么事敲锣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没好事。”
吴玉叹气摇头，“还不知道呢，里正还没说，应该是想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再说。”
妯娌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也没心思说别的，便一心在原地等消息。
白欢喜看向前方被里正特意让人围起来的水井，心里有了猜测。
原书中石头村众人最终选择去逃荒，就是因为村里赖以生存的水井干涸了。
李康站在她的身旁，看向水井，面色肃然。
他白皙的脸这两日又见了几分苍白，略显病态的眉眼透着弱不禁风，可他站的笔直，如傲立青松，不屈不折。
这两天白欢喜都在给李康喂灵泉水，甚至在洗脸水里都滴了灵泉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康的身体反倒不如前两天看着精神，气色也差了。
白欢喜心里有些焦急，难道之前李康身体好转的现象和灵泉水并没有关系？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的身体才有了那一番变化呢？
正沉思间，骤然一道铜锣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将思绪飞远的白欢喜一下子给惊了回来。
见她身体一抖，似被铜锣吓了一跳，李康赶紧温柔的给她轻抚脊背，像哄孩子似的安抚着。
白欢喜神色有些不自然，立即往前站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可能会伤到李康的自尊。
虽然她愿意和李康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保留了末世里的警觉，下意识拒绝别人的触碰。
“那个，我没反应过来，你别放心上。”白欢喜不好意思道。
李康把落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对着白欢喜温柔浅笑，“娘子，对不起，是我动作太突然吓到你了。”
李康无时无刻不在对她倾心相待，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虽然才十七岁，却成熟稳重，又听话，又尊重她，简直是完美的丈夫。
可是她只要想到自己末世里活了三十多岁，而李康才十七岁，她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总觉得她在老牛吃嫩草了。
算了，慢慢来吧。
摒弃心底杂七杂八的想法，白欢喜抬头看向前方，就见里正杵着拐杖正要说话。
“各位！静一静！里正有话和大家说！”
站在里正旁边的年轻男人开口大声喊道，声音清晰传遍现场，本来嘈杂的交谈声立时停下了。
里正李健章，和李康的父亲同辈分，算起来李康还要叫一声伯伯。
五十来岁的年纪，因为操心喝水的问题，去年整天跟着上山找水源，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至今还拄着拐杖不见好。
“乡亲们，想必大家都猜到了我把你们叫来是干什么的吧？”
底下有人开始焦急问道“里正，你就实话告诉我们，是不是井里没水了？”
这话一落下，瞬间把众人本就不平稳的心激的悬了起来，个个看着里正翘首以盼，盼着里正能说出点好消息来。
可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里正拄着拐杖，瘦如竹竿的身板瞧着就虚弱，蜡黄如枯树皮的脸上露出悲苦之色。
“乡亲们……”他语气微微哽咽，重重叹息一声，“老天不给咱们活路啊！连年干旱，田地里粮食颗粒无收，朝廷赋税不减，本来盼着今年能下点雨，多少有些粮食交税，结果却是滴雨未下。”
“前几天咱们村里这口井已经不出水了，我虽然控制着水的用量，可是这水总有用完的时候，今天一早，我儿子发现这井水已经快见底，就赶紧来找我了。”
“我便第一时间敲了铜锣把你们都叫来了这里。”
听见真的是水井快没水了，众人一阵恐慌，而后心底又升起巨大悲鸣。
他们这些靠天吃饭的庄稼汉，没有了水就等于没有了活路。
朝廷只顾让他们交税粮，他们拼了老命交粮供养那些坐在高位的人，可那些人却根本不顾他们死活！如何不悲哀呢？
“老天啊！你咋就不开眼啊！世道不公，你折腾那些不做好事的人啊！你折腾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干什么啊！”
有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声哀嚎起来。
都说皇帝不仁，老天看不过眼便会降下天灾，不是水患便是干旱！
可是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咋就要折腾他们呢！
“这还交啥粮！要我说，既然活不下去，咱们也干脆进城里抢了那些当官的粮食算了！反正那些粮本来就是我们的！”
有年轻人激进发言。
隔壁县有百姓落草为寇的事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不想，不过是抱有一丝希望。
如今希望破灭，自然要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多少人附和赞同。
那些官员府中都有护卫，哪是那么容易抢的？一旦抢了，便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拿命去拼？
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做不来这种事。
说到底他们都是朴实的老百姓，干不来杀人掠货的事情。
里正敲了敲拐杖，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乡亲们，不管是在这里等死还是出去抢粮，都不是明智之举！”
“最近山上连野菜都挖不到了，如今水也没了，咱们撑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有人问道。
“为今之计，咱们只有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活路！”里正这话如一记惊雷落在众人耳边。
“那不就是要去逃荒？”
“逃荒！咱们没有粮食没有水，又能逃去哪里？又能逃多远？到时候如果死在路上，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
年纪大的听了这话，当即摇摇头不同意。
“我都七十岁了，没几年活头了。逃荒路又苦又远，我能不能坚持下去都不一定，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是啊，咱们一把年纪了，到时候走在路上也是拖累，这里是我的故土，我舍不得，而且人总要落叶归根的。”
这个朝代的人最信奉落叶归根，生在哪里便葬在哪里。
他们一辈子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骤然让他们抛弃祖辈生活的地方背井离乡，是个人都不愿意。
可是老的人不愿走，年轻的却想搏一搏。
没准呢？没准儿他们走不了多远就能找到有水的地方呢？
毕竟他们只听说向阳县周围三个县干旱严重，出了向阳县后别的地方怎么样他们并不知道啊。
“里正，那我们逃去哪里？咱们一群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向阳县，再远的地方咱们都不认路啊。”
“是啊，而且咱们还没有路引，怕是城门都出不去。”
里正明显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看向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李康。
李康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长身玉立，面目俊秀，一看便是有学识的文雅读书人。
“康儿，你是咱们村最有学识的读书人，你可知咱们如果要逃荒，该往哪里走合适？”
众人皆看向人群中的李康。
李康颇为谦逊地向里正拱手，面色从容道:“里正伯父，依侄儿拙见，若要逃荒，咱们只有往南方走最合适。”
“如今天下局势紧张，东方的景平府乃是当朝容王封地，容王其人穷奢极欲，治下百姓同样被重税压的喘不过气。”
“西方乃天子脚下，都说皇城好，可是皇城寸土寸金，咱们这些人即便到了那里也是买不起田地房屋，照样是没有活路。”
李康没说的是，如今的西边可乱的很。
王爷们为了那个位置斗得热火朝天，皇帝醉心炼丹，根本没心思管什么灾民。
他们就算到了皇城，怕是也进不去。
“而南方多雨水，素有鱼米之乡的雅称，听闻那里的县令爱民如子，对外来灾民都会妥善安置，所以综合考虑，我认为咱们可以往南方走。”
李康的一番分析无疑是让村民们长了见识。
他们这些一心侍弄庄稼的百姓，出了向阳府县便如无头的苍蝇，哪里知道北方是哪里？东方是哪里？
里正虽然年纪大，但是好歹是个官，也是读了点书的，对于李康的话没人比他更信服。
他虽然也想着去南方，可远远没有李康这般的思虑过。
“康儿不愧是年纪轻轻的秀才，分析的头头是道。”
“只是没有路引，咱们怕是不好走。”
李康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他们这样一整个村落迁徙必定被管制的官府所不许，如果他们都乱跑，天下还不乱套了？
除非是彻底乱了，官员们自顾不暇的时候，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没有路引，说明我们在经过城门时必须绕山路而行，走山路比走官道可危险的多。”
“不过也有好处，山里机会多，到了山里哪怕再干旱，也总能找到些野菜糊口，端看大家怎么选择。”
李康一番话说的清晰又有条理，也没有咬文嚼字，众人基本都听得懂。
一时间，个个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里正认可地点了点头，看向李康满目欣慰。
这可是他们整个村子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敲定逃荒事宜了！五天后，咱们举家南迁！&34;
&34;大家都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别想着省钱，多买些粮食，到了路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进城了。&34;
&34;还有……&34;里正眼眶微微泛红，再度哽咽，&34;别忘了给祖宗们上炷香，告诉他们，咱们要出趟远门了。&34;
以后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里，村民们也控制不住眼泪汪汪，那些远离家乡嫁到这里的出嫁女更是伤心。
出嫁后回一次家本来就不容易。
以后到了南方，天南海北，想再见一面就更难了。
王月梅和徐娇娇皆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她们的娘家都离得远，回去一趟都得两天，这下子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赵桂兰没好气道&34;哭什么哭，咱们是出去找活路的，又不是去送死！&34;
说完这话，她似乎又有些不忍心地叹了口气，&34;好了，赶紧回家收拾收拾，让老大老二陪着你们回趟娘家，好好道个别。&34;
王月梅和徐娇娇都不可置信看着赵桂兰。
&34;可是，咱们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收拾。&34;
&34;老婆子我不是在家吗？再不济还有欢喜和康儿呢，我们先把粮食那些置办了，你们赶着最后一天回来，收拾下自己的衣服，时间也来得及。&34;
赵桂兰这个婆婆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有面对白欢喜时才展现自己的无限柔情。
王月梅和徐娇娇并没有嫉妒四弟妹能得到婆婆的另眼相待。
因为赵桂兰对待她们也是很不错的。
此刻两人都是感动的无语凝噎，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赵桂兰受不了她们两个那腻腻歪歪的眼神，扭头就往家赶。
&34;老娘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哭，家里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34;
王月梅和徐娇娇闻言赶紧抹了把眼泪跟了上去。
白欢喜看着无奈发笑。
赵桂兰这个婆婆，还真是没话说，就是傲娇了点，嘴巴不饶人了些。
刘招娣眼珠子一转，赶紧也跟了上去。
人群慢慢散去后，李康和白欢喜也赶紧回家帮忙了。
虽然他们囤了粮食，可是家里人没囤，他们此刻正愁怎么买粮呢。
赵桂兰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找了出来，放在堂屋吃饭的桌子上。
李建安坐在旁边，起到一个增益的作用，主打的就是全权听从老妻吩咐。
李平领了今日的水回来后，也坐在了桌边。
平时顽皮的几个孩子也老老实实不乱动不说话，等着赵桂兰给他们开会。
&34;老大，今天领了多少水？&34;赵桂兰问。
&34;一瓢水，里正伯父说，接下去每人每天就只能领一瓢水，争取多留一些带着路上喝。&34;
赵桂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34;既然这样，咱们这几天也都吃些干的，把水省省，路上要是找不到水，咱们可就连饭都做不了。&34;
&34;好的娘。&34;
赵桂兰低下头，又仔细数了一遍银子，眉头轻皱，愁容满面。
&34;家里所有的银钱都在这里，一共五两三钱，你们算算，能买多少粮食？&34;
这种时候，他们要买的粮食是救命的，自然是买最差的糙米黑面。
众人低着头皱眉算的很吃力。
就连李康都还在认真心算，白欢喜却已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