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颜献舞
三人匍一坐好,便有数名绮丽浓艳女子,簇拥着祁月砂来到大殿内。
她们莲步轻摇,络腋缠绕于腋下,仿佛化身为壁画中的仙女,带着一种别致魅惑。
祁月砂身着霓裳羽衣,戴摇冠,挂璎珞贴金华,披长纱,珠帘遮面,赤足踩地。
在鼓乐伴奏下,她扬起双手,踮起脚尖,做出留头似的旋转,舞步流转间,脚腕上小巧精致铃铛,叮铃作响。
她窈窕身躯宛如灵蛇那般歪颈、拧腰、移胯、勾脚,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动作柔和流畅,如同流水一般自然。
一双剪水双瞳润着淡淡水光,如会说话般,眸光流转间夺人呼吸,她跳地热烈而奔放,有着浓郁北祁国特色,一举一动散发着撩人风情。
一曲终了,伴舞纷纷退下,独留祁月砂站在中央,她摘下珠帘露出绝艳容颜,手抚按于胸前,垂首行礼道:“北祁五公主祁月砂参见陛下,愿陛下福禄长寿,圣体安康。”
顺安帝率先鼓掌,嘴里还不停地赞叹:“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真是令人见之忘俗。”
祁月砂含羞一笑:“陛下谬赞,听闻苍厉女子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月砂只是献丑而已。”
两人谈话间,李朝颜抬起手腕,靠近鼻尖嗅了嗅,一股幽香从皮肤中溢出来,她满意地笑笑,眸光一转,当即起身:“皇舅舅,侄女也想献舞一曲。”
“哦,乐安这是想比试一番吗?”顺安帝来了兴致,一挥手,“也好,朕允了。”而后,在大殿内张望一圈,“诸位世家千金,如有才艺,皆可上台表演。”
李朝颜俯身行礼后,笑嘻嘻地说道:“先允许乐安去换身舞衣。”说罢,转身离去。
角落里慕青葙不动声色地垂下头,勾了勾唇角:“李朝颜不是想惊艳四座吗?我便让你如愿好了。”想着,手指不停摩搓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飘散开来。
忽然,她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猛地抬头望去,见贤王厉南岭一直盯着自己。
她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不知怎被这人给注意到了,接触到慕青葙的目光,对方没有回避,慕青葙觉察到那目光并没有敌意或者猜疑,这让她平静了许多。
只是一瞬四目相对,慕青葙便又低垂下头,悄悄地把手指掩藏在袖口。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李朝颜已换好舞衣手拿团扇孤身来到正中央,琴声悠扬,淡蓝色流光裙随着身子轻轻转动,四散开来,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
她手拿扇子甩袖抬腿,俏皮又不失美丽,体态轻盈,舞姿曼妙,连转数圈尽显舞蹈功底,美得让人陶醉。
就在这时,沁人肺腑的花香浸满大殿,一只蝴蝶、两只蝴蝶、三只蝴蝶……成群蝴蝶飞进了大殿,萦绕在她四周,落在了李朝颜肩膀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蝴蝶,李朝颜故作镇定,心里却暗自吃惊。
她身子轻轻一抖,蝴蝶们便飞了起来,在她身边翩翩起舞,场面十分壮观。
顿时,在场所有人发出惊叹声。
然而,在她自鸣得意之时,祁月砂换下舞衣,身穿橘白相间褙子八破交窬裙回到殿内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望向厉南烛,见他正盯着李朝颜出神,嘴角似乎还勾起一抹笑意。
祁月砂顿时怒火丛生,眉头不伸,她冷着脸走到祁陵游隔壁食案前坐下,心头泛起一抹浓浓嫉妒。
琴声一断,群碟散去,李朝颜心里即兴奋又紧张,俯身行礼:“侄女献丑了。”
“乐安这是哪里学的本领?竟能引来蝴蝶伴舞,真是妙哉!妙哉!”
“真是让本妃大开眼界。”
“没想到,如今才三月天却能引来如此多蝴蝶,真乃奇观。”
众人纷纷夸赞,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顺安帝满面笑容:“乐安此次献舞,朕心甚悦,赐黄金百两,珍珠一斛,以示褒奖。”
李朝颜一脸春色,再次行礼道:“谢皇舅舅赏赐。”
这时,祁陵游端起酒杯起身,面向顺安帝:“苍厉女子真是超尘拔俗,秀外慧中。今赏此舞,着实让陵游大开眼界,陛下请允许陵游代替北祁敬陛下一杯。”
顺安帝微笑着高举酒杯,说道:“众位一起痛饮一杯。”说罢,扬杯酒尽。
“谢皇上恩典。”
祁陵游喝完杯中酒,继续道:“父皇常说与苍厉友谊长存,特此机会派遣陵游来拜访,顺便商议联姻一事,已故两国联邦之宜。”
“不知北祁有意与我哪位皇子联姻?”顺安帝望向他,目光一下子变得专注。
“我要嫁给大皇子……”祁月砂站起来,脱口而出,声调很高。
“月砂!”祁陵游怫然作色急喊一声。
顺安帝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祁月砂,又看向祁陵游,好似在问这是何意。
祁陵游表情由温怒变为凶狠,他卷起嘴唇,对着祁月砂低声说道:“不要忘了来时父皇所说之话。”
“呵呵!”柳皇后笑起来,开始打圆场,“看来这月砂公主是有中意之人了。”
祁月砂自知失言,抿紧了唇,在听着祁陵游说话之际,她不时把眼珠往对面移动,去看厉南烛脸色。
厉南烛没有抬头,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目光中的怀疑,嘲笑和冷眼旁观。
而后传来柳皇后别有用心问话:“漓王是何意?”
他手指轻摹着釉彩酒杯,却偏衬他手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
须兒,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说道:“皇后如此好心,不如替皇上纳入后宫,正好多个姐妹,也可替苍厉绵延子嗣。”
话落,搁下酒杯,抬眸望向柳皇后,声音冷凝:“皇后可觉得本王这办法可行?”
柳皇后面色一恼,戟指怒目地盯着他:“你怎能说出如此混账话来?”
“本王只是提议而已,皇后何必动怒。”
厉南荛见自己母后生气,顿时起身,劈头问道:“大哥,你怎能一回国频繁惹父皇母后生气?”
“哼。”厉南烛斜睨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屑:“你算老几?”
“我……本王……”厉南荛结结巴巴脸“腾”地红了,颇为窘迫,紧张地望向柳皇后。
所有人没想到漓王如此毒舌,气氛顿时变得凝重,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空气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