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隐藏的故事
人族各国边境向荒地修建出十公里长的道路，在道路尽头设立据点，建设基本建筑形成小镇，这样的小镇足有一千两百万个。
小镇犹如城市的屏障，阻碍着黑雾逆流回诸国，镇守小镇的武者由边缘城市的城主领头，带领百余位一境以上的武者驻守。
在这荒地深处，魔物频出，它们以黑雾为本源，没有灵智，没有繁衍行为，由魔族操控行动，故不能称之为生命。
魔物也是人族唯一能够了解魔族的凭借，黑雾存在一天，它们就不会消失。这是大陆至强的几位深探荒地得出的结论。
对抗无尽的魔物，成为了武馆毕业考核之一，也成为了人族永恒对抗的事情。可惜即使是这杀不完的魔物，人族也没有将其视为战争，它无法对人族造成威胁，对付它不过用了人族百分之一的武力。
人族至强者皆在高天之上的天空城，而人族唯一确定的战场是天空城外的第一战场，那里汇聚着人族最强的一万人。人间的他们不过是显现体罢了，实力比拟真身，维系的能量来自城市。
吉祥国度的一处荒地小镇，倾煦酥在一餐馆与一胡渣大叔聊天。
胡渣大叔：“这里黑压压的，你偏要在这里才愿意见我。”
倾煦酥：“嫌弃环境，你可以走。”
胡渣大叔摆摆手：“反正我们的视野里也算明亮……呵……今天的你真漂亮。”
倾煦酥：“陪孩子们来这里，自然打扮一下罢了。”
胡渣大叔向户外看去：“那几位少年看来是找到这小体法的修炼窍门了，还算聪明。”
倾煦酥冷笑：“比你强。”
胡渣大叔赶忙否认：“怎么可能比我强，老子当年可是我们这批人第一位踏上天空城的武者！”
倾煦酥瞪眼道：“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然后怎么说都不肯再上去？”
胡渣大叔尬笑：“这个嘛……呵呵不能说。”
倾煦酥瞟了他一眼：“算了，这么多年你这个回答我都听腻了，不论何种沟通皆如此……也不想计较。”
胡渣大叔开怀一笑：“哈……感谢酥小姐体谅，我先干为敬！”说罢痛饮一壶酒。
倾煦酥似乎有些心疼，但没表现出来，可武者最是看得清情感变化，但二人很是默契，什么都没再说。
胡渣大叔看到倾煦酥身旁的那一丝悲伤蓝线，不禁心剐，思绪万千。
彼此眼神都刻意避开彼此的情绪……
沉默许久，胡渣大叔又看向启杀那边，说：“这几位孩子，属启氏一脉的传承者适应最快，即使他所受感知高其余三位百倍，却仍然率先站起来。属实厉害。”
倾煦酥不禁一笑：“我的弟子，自然如是。耘舟、纸鸢、阿炼也不差，在同龄人中已是翘楚，有他们三儿陪着小杀，我很是放心。”
胡渣大叔感叹：“这几百年来，秋启两脉传承者皆独立高天，却从不相见，每每与他们同行，倍感其悲。呵，也许‘启’这老家伙总算开窍，将启杀交付于你。”
倾煦酥摇摇头：“是我主动要求的。着实不忍这孩子在荒野成长，即使划分力量照顾他，我也从未后悔。对于他这样生来懂得守护大事的人，童年不应该只有苦楚。”
胡渣大叔故意靠近倾煦酥讲道：“诶！听闻此世秋璃年且十五，却已经一境三重。你就这么拖着启杀，‘启’不怪你？”
倾煦酥没有挪开，继续看着启杀领导着其他三人步步向这里艰难挪来，说：“我一直如此，‘启’未亲临，可见他也认同我这样的做法。我也教过秋璃，是个不错的女孩，‘秋’的教导不比我差。”
胡渣大叔识趣又挪开，视线也看启杀那里，说：“厚积薄发。我看，在过几天，启杀即使不修炼，身躯也自然会突破武者境界。而你，是想让他远离传承之地，好在这里倾听启杀真正的心声吧？”
倾煦酥只是点头，她明白最懂她的人就在她身边。
他们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聊天，时不时看向启杀所在的方向，这里的黑雾依旧浓郁，整个小镇几乎没有什么光泽，但身为武者的他们，看此地依旧如常，唯一一条连接城市的道路，以及道路两旁数不尽的沟壑、悬崖，算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来到荒地的第五天，启杀等人总算是适应了这里的异常状态，四人相互搀扶着步履维艰。
没向前挪动半步，视野越来越狭隘，直到他们只能目及脚下的半寸路面，路面的黑与黑雾有所差别，勉强能够分辨。
启杀看着眼前昏暗的路，不禁感叹：“真怕下一步是悬崖，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
梦纸鸢疑惑：“启杀大哥，你不是半步武者吗？怎么也看不到路？”
启杀无奈摇摇头：“被师傅限制了，给我加练，加强感知却限制视野，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的。”
衍耘舟苦笑：“这每一步都像是筋骨淬炼，实在难熬，花费一天时间才走出十几米路。”
阿炼憋着、忍着，字句咬牙：“在坚持坚持！来此之前，我可是把一个月需要刷的怪都打了啊。”
听此启杀、衍耘舟忍不住的笑，一同道：“不愧是你！”
又过了三天，四人开始不用相互搀扶，开始快步前进，不出一日，启杀一步踏进小镇领地范围，视野瞬间明亮，一转身一掌劈出，他身后三位挚友的黑雾退散，也终于是完成了这场天荒体法的实践。
倾煦酥就在终点——小镇入口等着几位弟子：“恭喜恭喜！你们日后遭遇神降逃跑时，就没有任何不适影响啦！”
启杀惊讶道：“这么痛苦才修成的体法！只能用来逃跑啊？”
倾煦酥摸摸小杀的头，说：“对呀！这就是能够在天荒下逃跑的体法。”
阿炼不满道：“这么帅的名字，就算在游戏里也应该很强的！”
三人狠狠的点头，启杀说：“我们要练更强的武术！”
倾煦酥看着几位弟子好学的样子，不免心情转好，一抬手消去了她施加在弟子们身上的感知强度，挥袖转身时，整个小镇明亮起来，只言语：“好啊！先吃些东西吧。”
几人感觉身体的负荷突然消失，瞬间轻松不少，喊着：“好诶！”相互分享着喜悦。
梦纸鸢发现皮肤更精致了，衍耘舟更有力量了，阿炼的思绪更稳健了。
“启杀大哥，你呢？有什么收获？”梦纸鸢开心的询问。
启杀摆摆手：“我本来就强，这些提升不足挂齿！”
衍耘舟表示：“得了吧，你就藏着掖着吧。纸鸢、阿炼，我们不理他，去吃饭去！”
衍耘舟说罢拉着梦纸鸢、阿炼就往师傅的方向跑去。
启杀赶忙去追：“诶！你们等等我！我说还不行吗？”
几人多少有些踉踉跄跄，毕竟这场训练确实辛苦。
倾煦酥来到原来与那男子聊天的餐馆，发现冷清无比，“想来去研究了吧。”她发现最里边儿的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是他做的。”桌中央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
“哇！好多吃的！”梦纸鸢惊喜的坐在师傅旁边。
“怎么样？为师亲自做的哟。”倾煦酥宠溺的看着梦纸鸢，纸鸢的武学天赋适合的道路与倾煦酥年轻时走的相近。
“师傅真厉害！启杀大哥！快来啊！耘舟和阿炼正在吃你最喜欢吃的！”梦纸鸢回头招呼刚刚到门口的启杀。
启杀走的慢，他察觉自己的感知正在重新攀升，不由自主。
“好！”启杀回答后继续挪步向前，发现短短的三张桌子的距离变得遥远。
他看着师父的背影依旧，看着环绕在那桌子旁火红无比的丝线，是欢快的思绪。
时不时看到梦纸鸢回头看他，呼唤他快点；也看到衍耘舟在问他：究竟在干什么，再不来就不留给你咯；阿炼在旁边与衍耘舟争论不知何时的游戏输赢。
“为什么……走不快？”启杀看着师父依旧平静不移的背影，只是葳蕤欢快的气氛会托起她的发末。
启杀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走过一张桌子，一看里边儿好像又远了几分。
“我这是怎么了？不是修行结束了吗？怎么身体会那么不适？师父她也不会不说就给我加练。”启杀想不明白，自己精神越来越充盈，似乎整个世界都更加明亮不少。
他回头看厅外，天空闪耀着，似乎有无数个太阳，令他一下子用手遮挡眼睛。
这里人烟稀少，但他可以“看到”一路过来的记忆虚影，甚至前不久还在此处的几位武者，“居然可以直接得知这些武者的境界……一位大叔样貌的人，跟师父一样！二境！七重！九阶！”
“小杀，怎么还不过来？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倾煦酥的声音，一下子将启杀视野拉回咫尺的餐馆中。
启杀发现自己“正常”了，赶忙跑过去，“没什么，就是想好好看看这里是怎么样的。”
倾煦酥笑笑、摇摇头。
梦纸鸢探头出来，看着师父另一边的启杀说：“我们要在这待一个月呢！有时间看的！来，启杀大哥，尝尝这个，很香甜！”
梦纸鸢夹来一个甜品圆球，有些滚热，启杀吃得很是满足、享受。
倾煦酥就吃些很清淡的东西，看着弟子们都靠着她附近坐着，欢闹的氛围让她总怀念过去，桌对面空余的大块地方，“要是他们在这里一聚……应该坐得下吧……”心情难以言喻。
夜晚降临，小镇的天也如期昏暗，衍、梦、阿三人已经回房休息，只有启杀凭借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小镇的楼层都不是很高，多是两层，第二层多为储藏间，少许的三层房屋晒着些许稻谷、晾着一些被褥。
餐馆只有一层。
“为什么生活在这里的布局，如此像古时习惯？”启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周围一切，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似乎能透过这小镇，看到非常遥远、古老的人们的生活，安和、享乐、松弛、宁静……
这些事情被环绕在小镇的黑雾投影出来，启杀刚刚好借助天穹那耀眼似不变的光芒，去看、去听、去想。
“这就是……武者……看到的世界吗？”
启杀突然发现，他踏足了武者境界，与师父口中真实的世界一样，玄异、奇妙。
因为这里是荒野之外，远离人群城市，他不必在意太多太多。
“小杀，在屋顶做什么？”倾煦酥不知何时站在启杀的身后，关心的问道。
“师父，这几日我有所感悟，想和你说。”启杀直言。
倾煦酥坐在启杀的旁边，溺爱般抚摸启杀的头，微笑着说：“说吧，师父听着。”
启杀：“师父，我好像能看到一些记忆，一些散乱在这里的记忆，栩栩如生。”
倾煦酥：“不是散乱哦，是真实发生过的。”
启杀：“我也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似亲身经历般沟通他们的心情。”
倾煦酥：“很了不起呢。”
启杀：“师父，这仅仅是如只言片语的记忆就有这样的感知，如果身处城市，那脑子岂不是会很乱？”
倾煦酥：“嗯，这是每一个武者都要经历的事。所以，世间有一半不属于人。”
启杀：“那师父，你这样的境界又可以看到什么呢？”
倾煦酥：“更多，古往今来，可能发生的事、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可以遇见。”
启杀：“会很辛苦吗？”
倾煦酥：“会。”
启杀：“我有点不想当武者了，感觉好累好辛苦。”
倾煦酥：“说来听听？”
启杀：“这样的武者，已经不是像书中描写的那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遨游寰宇了。只是被这些许久之前的记忆牵缠，就已经身不由己的，知他们所知、想他们所想。那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吗？”
倾煦酥：“当然还是啦，你想想，只是这些记忆碎片，你就开始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当武者了呢。你看，作出决定的，还是你。”
启杀：“师父，我们一直没张口，却能如此流畅的聊天，也很好。”
倾煦酥：“对啊，只是几息间，似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看，时间也为你松容了。”
启杀：“师父，天为什么总那么明亮，让人睡不着？”
倾煦酥：“那就创造出属于我们可以沉睡的夜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