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姚黄牡丹
谁能忍的了头上被人换了个色？更何况是帝王。弘历一想到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的后宫私通，就觉得寝食难安。
更何况他派毓瑚去查阿箬的死，竟是整整三日毫无眉目，能在后宫杀他的嫔妃做到天衣无缝，这是什么样的人。
能杀阿箬，那如懿呢，贵妃呢，皇后呢？乃至他这个天子呢？这些天弘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别人眼里这或许是灭口，在他眼里却是明晃晃对君权的挑衅。
“查，追出宫去也得查！”
这是弘历的原话，魏嬿婉听着觉得他不愧是和如懿做夫妻的人，连话都一模一样。
魏嬿婉叹了口气，这翊坤宫真的漏洞不能再漏。当年她都不知道在那插了不知道多少钉子，要不是最后关头自己大意把人全撤走，只留了个容佩伺候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做那该死的经幡。
说来她也是魔怔了，手上沾满了鲜血竟然还能被小小的经幡吓到，人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她，死后又有谁厉的过她这个厉鬼？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魏嬿婉含笑，这几天弘历总是沉着一张脸，执着查阿箬的死，让后宫那群女人都以为他对阿箬用情至深。
当初如懿进冷宫也不曾这样，这回即便太后出面，弘历也铁了心查下去，说得难听点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来翊坤宫那位是怕是伤心坏了，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还在花房受苦。可那阿箬的下场她还是有所耳闻的，试问当着整个翊坤宫下人的面对阿箬施猫刑，哪个宫人听了不唇亡齿寒。
如箬再怎么样也是明旨册立过的嫔妃，即便被废也不应该用对付青楼女子的酷刑折辱她。
这算什么？把皇帝比做嫖客？这样的人竟然也能算良善之人？
阿箬的事总在请安的时候被提起刺如懿几句，你看你在冷宫，指证你的人却得了皇上真心，你说可笑不？
为这如懿也不是没来过养心殿，她打着为后宫安定不要再查下去了的说法劝弘历，结果被一句不能枉死打发了。
魏嬿婉看出如懿的难过，提醒李玉内务府为懿主新制了批衣物，不如让内务府提前奉上，也好让娴妃稍稍宽心。
她不过是关心皇上爱的女人能有什么错？弘历忙着查阿箬的事盯她也没那么紧了。
魏嬿婉抓住机会让进忠悄悄告诉花房的人，日日让海兰送一盆姚黄牡丹去长春宫。
是了，她还是和进忠搭上了线，她本该离他远远的。偏偏在看到他被人责罚被人嘲讽的时候忍不住站了出来。
李玉有那么多徒弟，还有个娴妃要巴结哪里顾得上进衷？这次他跪在碎瓦片上受罚，魏嬿婉站在他的面前，这幅画面与记忆里深藏的画面重合。
也许当年那把伞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她原本想转身就走，可他说，“求姐姐疼我。”
罢了她魏嬿婉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左右手上不差那么条人命了，那么，进衷，如若这次她还是败了，一起下地狱吧。
她没有再用春蝉，她是对不住她，但她魏嬿婉也做不到再对一个喂了自己蕈菇汤折磨了十数年的人有半点真心半分信任。她魏嬿婉自认是自私自利之人，这辈子不用她不杀她，在她眼里已经高抬贵手了。
内务府提前送去的衣物里正有那件姚黄牡丹，日复一日，终于那天到来了。
如懿在长街上遇到了去送花的海兰，这些日子海兰送完花就低着头赶紧离开并没有被琅嬅注意到。虽说每天过的战战兢兢，吃不饱穿不暖到底还是活着。
“姐姐。”看到如懿，海兰的泪夺眶而出。
如懿在这里见到海兰，一时出神，这些日子她痛苦于弘历对阿箬的特别。人都死了还要如此情深不曾考虑她的感受，这让如懿痛苦不堪，竟是忘了还在受苦的海兰。
路上如懿关心了几句海兰，得知她是要去长春宫送姚黄牡丹，便提出与她同行，免得有人为难她。
如懿没有提起永琏的事，她相信海兰没有做过，海兰却误以为如懿是默认了她的做法，不忍心责怪她。
就这样两人一同前往长春宫，如懿到的时候，嘉嫔也在。三人你来我往几句后，嘉嫔哟了声道，“娴妃身上穿的可是姚黄牡丹，这姚黄牡丹可是中宫皇后才能用的。”
“臣妾不知是姚黄牡丹。”如懿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不过前几日内务府送来，臣妾看着颜色还不错便穿上了。”
“既然是无心，那就把衣服绞了和皇后娘娘告罪一声吧。”嘉嫔看戏似的看着如懿。
“花中之王后宫之主，本在人心。”如懿暗讽琅嬅德不配位。“臣妾回到宫中，自会把衣服脱了，送到长春宫任由皇后娘娘处置。”
“一件衣服罢了。”琅嬅早就受够了如懿，不想和她玩虚的。“娴妃当真的无心，便立刻脱了衣服走回去。”
“皇后娘娘，臣妾是皇上的嫔妃，怎么能只着内衫走回去。”如懿看琅嬅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皇后娘娘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昔日，先帝的菀妃误穿纯元皇后故衣，先帝便是如此处置。”琅嬅道，“更何况如今本宫还活着，你就如此冲撞，还是你觉得你比昔日的菀妃尊贵。”
“如此。”琅嬅勾唇，“素练，娴妃本宫是管不了了，你去慈宁宫把太后请过来，就让皇额娘来教教本宫，该如何处置。”
“皇后娘娘何必咄咄逼人。”如懿脸色那看极了，太后要是来了就不止是脱衣这么简单了，“皇后既是诚心羞辱臣妾，臣妾认罚就是。”
“罚？娴妃你看清楚了是谁坐在了你最想要坐的凤位上。”琅嬅撇了撇茶叶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便是君，何来罚字一说。”
“臣妾在意的从来是情分不是位分。”如懿苍白道，“臣妾从未对后位有过谋求之心，对皇后娘娘更无不敬之意。”
“娴妃既然不在意位份，那便晓喻六宫，娴妃不敬中宫，降为娴嫔。”
“皇后娘娘！”脱衣走回去已经让如懿觉得丢了颜面，如今在丢了妃位岂不是脸面体面全没了。“臣妾是皇上亲封的娴妃，皇后娘娘怎可越过皇上如此处置。”
“就凭本宫是后宫之主。”皇后确实不能直接降一个妃位，奈何如懿犯的是大忌又牵扯谋害储君一案，身上两桩皇嗣性命也未洗清，后宫中人早就对她怨声载道。弘历就是知道她越举，只要不想旧事重提闹得难堪只能憋着。
“你真以为凤印是个摆设不成。”琅嬅带着笑意看她，吓唬道，“本宫出自富察氏，娴妃，你信不信今日本宫就是赐死你，皇上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