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叶竹走北国，周妍显锋芒
礼部。
这清一色的光霎那闪入窗中，射入了某人的眼眸。
礼部的天很蓝，泛起的鱼鳞般的云飘飘荡荡，犹如漫游一般。层层荡漾的风吹来甚是粘稠，却依能吹动树叶瑟瑟起声。有如箫音的浅浅风味，露下点点的辉光。清晨的雾气弥漫上整个房间，弥漫，铺陈，星星点点。但两侧的高墙，像是遮盖世界的荫蔽，让在这其中的人只能感受到美丽，却无法切身感触这份动人心弦。
自从那一天起，某人就已经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他也不曾安稳入睡过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也从那个女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周泠使用的公开身份杨澜的堂弟被刺杀而死，死时地上用血写着，叶竹所杀。周泠于是问罪于东皇书院。书院秉公持正，以不知作为回应。但叶竹如何也想不到，那位被自己珍重的大哥吴殇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吴殇给了周泠一份叶竹不在书院的假证明。有了“证明”，便是“名实已明”，就算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周泠和周牧便大动干戈找叶竹来了。
杀人者是不是叶竹？明眼人都能毫无疑问地做出判断。那日在茶馆，叶竹不会武的情况众人是有目共睹。况且一个八指男儿，兵器都握不住，又怎么能够行刺一位健全的壮汉？
但偏偏杀手十分娴熟老练，用冰刃杀人以保证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刺杀行动也是夜深人静无可对证。似乎是以“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姿态，看着这一场闹剧。这般大策划，这般心计，怎是他叶竹天真傻蛋能做得出来的？
但不论是礼部还是世俗，都需要这么一个人来替罪。
杀人动机，杀人时间，杀人缘由。
他叶竹全都沾边。
在场证明，人证物证，现场逆推。
他叶竹不要也得要。
叶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些是他从那女子那听说的，每每提及不免有些气愤，但后来竟也慢慢习惯了。但他对那女子还是深感谢意。毕竟，人家救过自己挺多次的。
正想着，阳光将他的整张脸照亮了，微有些苍白的俊脸在阳光下有些扎眼。虚掩的门被打开了，不用想定是那人。
“叶竹，你也别烦恼了。我相信凶手定然不是你。沉郁才不是你的风格，和我说说你们叶家的事吧。”
漫步踱进门的女子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眉心似有朱砂痣，和上今日红色的成装，在阳光下倒显得风光万里。
这一段时间，叶竹都是她亲自来照顾，也便渐渐对她放宽了心。他甚至知道了她的名字，顾妍。礼部侍郎周泠未过门的准妻。
许是今日的顾妍太美，让他不禁将心里的几分苦楚倒尽。十三岁的浪客，多希望有个港湾不是么。
顾妍听着，很仔细，也很安静。
也许，她会是一个好的听众。
“喝口水吧。”
叶竹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水杯，心里又是几许无奈。对她，他已不知心动多少次了。但不是他的，终究不是，心动有何用？
他一饮而尽，坐倒在她怀中。水中有药。
“我会带你出去的。但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买卖。”
她的眼眸墨玉般，从容，淡雅，从中如浮起层层水雾，明亮却又似乎迷团重重，看不到尽头，也绝不可能看到。
笑容，似华沙的那端，若彼岸，犹如曼陀罗。
……
一道消息霎时传遍整个极域。
滨海叶家叶竹，趁酒行违纪之事，在礼部高墙楼之中破了礼部侍郎杨澜准妻子的完璧之身，挟持准侍郎妃畏罪潜逃，逃离礼部深入不毛之山。
皇室当即震怒，三皇子周牧当着全京都人的面，将叶竹的父亲叶豪五马分尸。周泠上书请兵，一篇之中尽显狠辣愤恨之意。大周皇族欲除叶氏之心人尽皆知，这一事情便犹如导火线一般引燃了炸药。皇帝周永亲自下令，兵部、刑部、礼部、工部四大部门紧遵周泠号令，带领百万雄师奇兵，南下直往滨海叶家冲去。所到之处拦路者皆斩，血流而下成江河。
叶家自是看透了皇室的把戏。
叶家上下拼死血战，几百号人硬是以强大的武技反杀三万人马。
仅仅只是三天时间而已，叶家全族，战死！
极域与北国国界，山林深处——
一直沉睡的叶竹幽幽转醒，但身体还是软到使不上一丝力气。
高处丛生的山林，连日光也只能漏下似有若无的几点，斑驳的黑影。青青冥冥的树色绿得苍翠，绿得发指。当风吹过时，如狼般的咆哮瑟瑟而起，冷冽而毛骨悚然。这里，是极域和北国的交接地，冰果森林的边缘地带。
目光微转，他看到了顾妍。
顾妍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菀尔一笑，让他的心一颤再颤。
“我带你出来了。那边是北国，你去往那边吧。保住性命再说，我会告知你的亲人的。”
叶竹盯着她的眼，根本看不透。
“不用谢我，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明日此药就会失效，登时你就离开吧。走前告诉你也无妨。顾妍只是我的化名，我本名周妍，是周室另外一系的皇女。”
周妍抿了抿嘴，跨马飞驰而去。留下叶竹深思。
为何假为侍郎妃？她要的利益是什么？
他不知，但离知道不远了……
两日后——
叶竹登临北国之时，极域事变已遥遥传来。
叶家战死？！
他愣住了。
风如此冷，带上北国的飘雪而来，却似砸在他的心头一般。世人皆道天真难求赤子难寻，不过是掩盖了推着赤子走向末路罢了。
这就是她的报酬？
为了什么？究竟为何？
心好痛，好累，好想随叶家而去。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如此彻底。
知道又如何？不如不知道。
他仰头，任泪水滑落。
雪，悄然无声……
不要怀疑，尽是事实。
心，本就不应该颤动。
这，本就不属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