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云起征途，北国动风云
北国，头顶的风和脚下的雪。
千年寒树的冰凌，绵延几里的奈何桥，化为白茫茫的溪面；玄龟有无的铛铃嘀嗒，蜿蜒几许的孤墟废城，拈作霎那间的芳华。
匆忙一瞥，胜却百年之见。
若玉龙盘旋，裂脊而悬冰；似渊鸟翔立，高翘而陈雪。
不曾闻人语，只聆凄风音。
不曾见人影，只留遍地尸。
行走，成了她空洞的无措。
雪杉未曾回过神来。它突如其来打得她措不及防，它来势汹汹吓得她不知所为，它嗜血如魔杀得她仓皇逃窜。
但并没有用，就如这眼前的花雪，带走了她的所有。
一无所剩，一无所有，一无所值。
从神殿到这里，从神坛跌落谷底。
这里是押犯之地，几十年以来，不可赦之人在这里留名千古，无一人生还。她想，也许她也不会是个意外。
如漫漫长夜已步三更，前路不可追，后路莫可探。
只因四周不再有人，只因前后不知，为谁而生向谁而存……
凤城——
静若芸芷，稳如磐石。
时间仿佛从不曾入得了他们的眼。茶香已渐起浓郁，微风已渐拂起。
缓缓放下杯，缓缓，放下。
“我可以告知阁下赌神的一切，包括赌天神石的使用。”
萧晗从不拐弯抹角，句句直点来意。
秦云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等着，等着她把话说完。
“我需要你酒神加入死神盟下。”
加盟，便代表着承担起责任与过去，荣耀与惨烈。但对于秦云而言，加不加盟无所谓了，一个无家之人，何来择家之心。
许久，弹指而挥。
萧晗看着秦云北上的方向，不禁怀疑。
“为何要让他也去参与，他真的适合战场么？”
苏染看向远方，秦云的背影落寞而无序。
“他的心里，有头野兽在苏醒……”
北国，十方圣地——
此刻的刘尘，整张脸都是愤郁的。怎么想都知道，做出这事的肯定是北国前任神女一脉之人。当年几个北国老头带回有霜神传承的刘霜，抢了本该在那一脉延续的神女之位。那张如血海深仇的目光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金戈碰撞的声音响起，刘尘的脚步被几人拦下。
“来者何人，前方是寒阁，闲杂人等勿进。”
“眼瞎？看不清我是谁！？”
刘尘的声音嘶着从牙缝中崩进。
两个护卫慌忙跪下，诚惶诚恐，颤抖不绝。
“我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我们死去神女的亲弟弟刘尘殿下啊，怎么一回来就到姐姐这登门拜访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踏着雪，雍容的身形缓步迎来。
北国十方圣地，有几处是群民不得入的。除神女殿外，便是这寒、冰、凌、雪四大内阁，分别为北国四大宰臣的邸府。四大宰臣分别管内政、外交、军事、朝谋。
来者，便是寒阁的主。北国内政宰臣，寒神——寒心羽。
“你说呢，嫁祸于人的小人。”
刘尘的话语阴沉到可怕，衣角无风自飞。
“殿下这是什么话，错怪了奴家可不好。这只是不争的事实而已。”
寒心羽似乎并没有被刘尘吓到，她嘴角的笑满到要溢出。
“殿下要是怪罪到奴家身上，奴家可受不起啊。雪神妹妹进了寒渊极地也是四大阁殿的老一辈人共同商议的。殿下何必向奴家发火。”
伤佛受尽委屈的话语，和上挑逗的神色，只差不小心绊一脚，跌入刘尘怀中。藏着刀的苦瑟怜怜，隐着剑的温情脉脉。
“真不愧是内政宰臣，这强词夺理与演技实是让人敬佩。”
“等等，你刚才说雪杉进了寒渊之门后的寒渊极地？你们四大阁老一辈人都老糊涂了么！”
刘尘的脸色巨变。
寒渊之门等同于寒渊极地。阳光出来时是福地，没有阳光时，那叫深渊。
寒渊寒渊，寒冷深渊；极地极地，极苦之地。
寒心羽摇了摇头。
“寒渊四十年，极地八万里。
有缘方得入，呓语难安时。
雪落阁前霜，神殇而心泣。
待君半生酒，赌天道一栗。”
说话间，寒神已是慢步回阁，等于下了逐客令。
刘尘转头就走，他倒要看看一群老头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不仅如此，他要拿到神女令，进入寒渊之门。
只有这样，才能救雪神。
寒阁内——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始终，未曾正眼看我一眸……”
可笑天涯多情人，身在其中而莫知。
我笑自己难割弃，不信苍天只信卿。
只需一眼，为君而死亦无妨……
寒渊极地——
不知道几步，不知道几次。
面目全非，不知所处。
脚下的影是血的画布，背后的罡风是摧人的刀。眼前的雪是孤冷的看客，四侧的光是阴暗的残骸。
直到，恍惚间看到，有一抹绿光。
似有一座小屋，几许翩翩的蝴蝶，一番生命的气息透露出来。
恍若神明的故居。
栽倒在地……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山珍八万只食一味。
等我事了，便归隐吧。
尘归尘，土归土，吾与卿共赏世间繁华。
就算是神明，也别把我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