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今日又闹的是哪出啊
听着他们如此说了,程洛笙也不好辩驳,便想着那绿豆圆子味道也是不差,便说道,“那就给你五文钱一碗吧,胡乱吃个热闹,还有好些绿豆圆子呢。”
听着她应了,那些个工人们纷纷喊话,“十娘子,那我们都来一碗!”
程洛笙笑得格外开心,厨房里现在还有好些蒸好的绿豆呢,想着这会子天气如此燥热也是应该没有什么人来了,便想着还不如给他们吃了。
做的吃食有人吃着开心,便是对厨子的最大肯定。
最乐的便是谢无咎了,他激动的从柜台上跳下来,“掌柜的,我是不是也能吃上一碗,从我工钱里扣行不行?”
程洛笙白了他一眼,“你的工钱,已经扣到明年了。”
谢无咎和方小郎君一样是饕餮食客,他们两个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花钱吃的,一个是干苦力抵债的。
谢无咎撇了撇嘴道,“那就……扣后年的呗。”
反正他都是来这里干苦力抵债的,还包吃包住呢,这活计,可不要太好。大不了再多出去打一份工,就像那些工人一样,存点私房钱,留着用。
至于留着如何用,他也没有想好。
因为珍馐食肆看起来,能够待很久很久的。
“素闻程十娘子美名,怎么还扣工钱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见这声音他们就知道,又是那位老朋友来了。
宋十安——对面宋记酒楼掌柜的,一个酷爱打扮的男子。不过他不是那种寻常的打扮,比如将自己打扮好看点,或者是将自己打扮得丑一点,他偏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或许昨日见到他的时候,他穿一身破烂在城门口乞讨,又或许今日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俨然是个贵公子的模样。
但不管他是哪一种模样,让人瞧着他那个嘴脸,就忍不住想打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脸上真的就写着几个大字——我欠揍!
宋十安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身雪白色的宽袖轻纱,点缀着天青色绣几支竹叶的圆领衫。头上戴着镶嵌同色宝石的银冠,分了几缕头发出来,左右扎了几个小辫子,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他挂着白玉腰带,青白色的禁步挂在腰间。手上还拿着一把银白色的扇子,扇面上画了一枝翠绿的斑竹枝。据说那是某位“大师”的孤品,价值连城呢。
如果不是因为头上贴了一张条子,走起路来倒像是个汴梁城内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哇哈哈哈哈哈哈……宋大掌柜,你今日又闹的是哪出啊?”
周遭宾客皆笑了起来,见着他的头上贴了一张“我欠揍”的条子,那模样着实令人哄堂大笑。
宋十安吹了吹头上的条子,听见他们笑着,他也不恼,漫不经心的走到方小郎君的旁边坐下,“这吃的是什么?”
方小郎君笑得合不拢嘴,将手边的碗推了推,“这个呀是十娘子前日里做出来的新品,冰雪冷元子,香甜软糯,冰爽可口,好吃得紧呢。”
说着话,嘴里还塞了几颗,说一句嚼一口。
旁边纳凉的工人也笑着,“宋掌柜这是又和谁打赌输了吧!”
宋十安这人酷爱和人打赌,平生最爱的自然有两件事,这一嘛,自然是打赌了。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能赢的,可又总是一次都没有赢过。这二来嘛,就是打扮了,今日是个公子哥,明日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诶,你这么说宋掌柜不要面子的吗?”另外一个工人笑着,打趣了他们一句。
“哪能啊,人宋掌柜脸皮比城墙都要厚,怎么会因为一句玩笑话,感到羞耻呢。”
满堂宾客又笑,许是觉得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吧,又闭了嘴不再说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无咎捧腹大笑,丝毫没有顾及到宋十安的面子,在那柜台上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边笑还一边指着宋十安说,“掌柜的,你又输了,哈哈哈哈……”
宋十安撩起头上的条子,给他露出一个精致的大白眼,那模样像是在说:你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
不过好在他着实算不得气恼,这大厅欢愉的气氛还是很足的。
“我还想着,念你是我之前的员工,请你吃上一碗,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啊。”宋十安瞥过头去,盯着方小郎君一口一口的吃下香甜的冰沙,光是闻着味道他就忍不住想吃了。
朝着后台大呼一声:“十娘子,每一个人都来一碗冷元子,本掌柜请客,谢无咎除外!”
他将“谢无咎”三个大字说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后槽牙都咬碎了。
谢无咎原本是宋记酒楼的跑堂小二,去年的那个寒夜里,他吩咐谢无咎来这个小食肆打探消息,谁知他竟然被一顿吃食给收买一去不回了。
为着这事,他还气恼了好久。
听见这话,谢无咎立马赔笑道,“别呀,咱宋掌柜是什么人,那可是顶天立地,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气量之人,怎么能跟我这种没啥文化没啥见识,就乱说话该打嘴的跑堂小二计较呢。”
不等宋十安拒绝,他便立马往后厨跑了去,大厅上还能听见他的说话声音。
“掌柜的,我也要吃一碗,宋掌柜买单,他有钱!”
约莫过了小半刻一碗接着一碗的冷元子都端上桌来了,清爽的冷元子和今日的明媚阳光正正好相配,大厅里很快便坐满了宾客,一众工人也坐到了桌上来吃着。
吃一口,叹一声,凉爽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像是能够消除疲劳一般。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谢无咎更是端了好大一碗,坐到柜台上吃去,一边吃还一边说,“还得是咱们家宋掌柜有钱啊,这么大一碗都肯请小的我吃!”
一边吃一边对着宋十安点点头,“好吃好吃!”
宋十安自也是端起他那一碗吃了,吹了吹头上的条子,吃上一口眼里就都是这般冰雪交融的凉爽了,但还是嘴硬着说,“也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