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启程
明明只过去了三分钟，段逸涵却坐立难安，但看着自己父亲凝重沉思的侧脸，他选择主动打破这一切。
一个选择，给自己去磨砺成长的机会，一种背叛，离开名为爱的武山。
“父亲，我想去。”坚定的声音有如利剑击破了沉默的黑暗。
段启超深深地看着眼前已然长大的青年，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平安无事的回来。”
话是对着段逸涵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萧无光。
萧无光耸耸肩，不甚在意：“好说，就带这个盒子跟请帖这些？没有其他的了吧。”话锋一转，“有，我也不会带。”
等到离开武山殿，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摇曳的灯光中萧无光的表情难以分辨。
深深将心口的浊气一点点排出，以前有人说九年义务教育就是以文化去束缚不堪的灵魂。
萧无光无声扯了扯嘴角：“所以奖品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萧无光没头没尾的问话，段逸涵立马反应过来，扶了下额头不存在的汗。
“第一天就说了，宣讲规则的时候你们都没听见吗？”
凌龙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萧无光同款问号脸，但凡知道他第二天也不会去淌那蹚浑水，被推着往玄武门去。
“高护要送盟主令去玄武门做什么？”林景明死后这所谓的盟主令还有什么效用，萧无光一概不知。
一切的发展都是不可控的，却都围绕着林景明而发展。
段逸涵：“玄武门在江湖地位很高，即使武林盟主死了，盟主令的传承还在继续，下一任武林盟主的选拔说不定会由玄武门主管了。”
凌龙听得云里雾里：“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我只知道林景明是靠实力跟号召力成为武林盟主的，原来武林盟主还有选拔的吗？”
见萧无光已经开始逐渐出神，段逸涵解释道：“林景明是恰好赶上讨伐魔教，功绩显赫，在江湖上声望极高，被民众推选成为武林盟主的。
实际上的武林盟主是需要由各大门派共同协商，以中立派玄武门主持举办选举大会。”
“跟打擂台有什么区别？”萧无光无语道。
两个非江湖人士表示不理解，凌龙喜欢林景明，实际也只是个富家少爷，打打杀杀的江湖让他们格格不入。
段逸涵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林景明之前的武林盟主所代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讨伐魔教，维护各大门派的和平。
“区别在于要能文能武，还有众望所归？”段逸涵说到最后自己也带上了疑问。
“那比武干什么，直接问你能给武林带来什么好处就好了，看谁的答案是众望所归了。”带入现代的领导选拔再合适不过了，萧无光被自己的智慧闪耀到了。
简直完美。
段逸涵无言以对，甚至觉得很有道理。
“我们去建议建议？”凌龙斗胆开口。
萧无光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吃饱了没事干？”
凌龙果断收回前言：“谁吃饱没事干这个。”
狗腿子实锤。
一整个夜晚梦境交叠反复。
做完梦的早晨疲惫又清醒，萧无光无数个夜晚都是这么度过的，放现代自己的黑眼圈不知道得多重。
武侠世界就是神奇，疲惫但精神气十足，甚至容光焕发的。
看着脸盆中自己的倒影，不禁也为自己的帅气所迷。
当南瓜海鲜粥的香味袭来，不到一分钟火速洗漱完成坐在餐桌前等待上菜。
凌龙一边打哈欠，一边迷瞪瞪地晃悠，“萧兄，早啊。”
段逸涵拎着东西进门就看见两人眼巴巴地看向自己。
“来了，两位客官的饭。”
凌龙不忘挑剔道：“太慢了，你这小二上菜速度怎么这么慢。”
段逸涵咬牙切齿，差点就把饭呼他一脸，但是萧无光炽热的视线还集中在他的手上。
吃饱喝足，迎着段启超老父亲不舍的目光，一行三人以及一个大包袱在视野中渐行渐远。
“掌门若是放心不下，怎么不派人跟着？”旁边的侍从不解道。
段启超何尝不想，但这是江湖游历，多余的人也会给他们带来烦恼吧。
“没事，有萧无光陪同，够了。”
而此时被赋予信任的萧无光，嘴上却抱怨不停，“李东青怎么不来接，东西太多了，走到山城去我会饿死的。”
相处几天下来，萧无光已经毫不掩饰自己饿死鬼投胎的本质。
饿死鬼投胎二号，很是遗憾地回答道：“我当时支他去买山城心悦小铺的糕点了，没买到就不用来见我了。”
萧无光皱眉，不是很能理解：“两天过去了，第三天了已经。”
凌龙：“这不是为了我们的计划嘛，心悦小铺的糕点极为难抢，出摊不过几息就卖完了，热闹的时候排队的人足有一条街那么长。”
萧无光掂了掂背后的行李，认命的继续赶路。
从清晨阳光正好时到中午的烈日当空，看着大开的城门，果断扭头对段逸涵说：“去合庆楼吃饭。”
段逸涵也认命了，带人去合庆楼行使老板的权威，“把所有的菜各来一份。”
挥手间财大气粗，也只有凌龙还在感叹：“老板大气。”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接近真相了。
两天不见，李东青似乎憔悴了许多，萧无光看着凌龙对他一阵嘘寒问暖，不禁好奇心悦小铺是什么神奇的存在。
“少爷，你没事吧，东西我还没买到，我明天再去一趟。”年轻的侍卫很是不服气。
如今他们都完事归来了，凌龙不忍心让人再去蹲守：“我好的很，下次再来，我们下次再来，一个点心而已。”
萧无光：“点心？”
段逸涵：“你不知道？山城特产——龙须糕，心悦小铺的主打糕点，甜而不腻，酥松软糯，想来我也没吃过几次，那味道却是让人流连忘返。”
萧无光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既然如此，去，为什么不去。”
凌龙刚安抚完李东青，就被萧无光一棍子打回去。
李东青仿佛受到鼓舞，竟然也跟着说：“对，为什么不去，我就不信。”
喂，被带跑偏了喂。
凌龙满脸沧桑地继续吃饭。
看着眼前已经被一扫而空的点心铺，萧无光不信命的上前询问：“请问还有龙须糕吗？”
店小二挂起满分十分的微笑，残忍否定了。
早晨八点的太阳，带着鸟儿的嬉戏声，看着萧无光落寞的背影，凌龙有些不忍心。
段逸涵在最后看着，凌龙旁边的李东青以及萧无光落寞的背影，很没有同情心的笑出了声。
“喏，龙须糕。”天使的出场永远是自带圣光的。
萧无光错愕地抬起头，闻声望去。
鹅黄色的长裙携带着暖阳，一股异香迎面扑来，白皙纤细的手拿着包装方正的油纸袋伸到萧无光面前。
萧无光垂眼盯着油纸包出神，其他人隔了段距离，看着他们一个保持低头一个保持伸手，就这么过了一分钟。
凌龙默默退到段逸涵身边，小声问道：“谁啊这是，人家摊主好像要收摊了，他们这样挡着不好吧。”
段逸涵意味深长地笑了，也不回答，就保持远远观望的态度。
“二位能不能借过一下。”见他们两个人站在摊前一动不动，跟摆pose一样，店小二带着他的满分笑容来进行劝退。
“嗯。”萧无光火速后退出五米，回到凌龙他们身边，还不忘带着龙须酥。
真是相当人渣的做法，秦小幽也不气，跟着走过来。
“以后想吃就跟我说，管够。”
秦小幽的霸气发言一下子就惊住了在场的所有男士。
早上八点，看到蜂拥的大爷大妈小厮管家，他们几个青年人就算不要脸地去挤也硬是没能挤得过，凌龙还不小心挨了一肘子。
此时此刻，她在发光。
闪耀的光芒让凌龙的心底充满敬意，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盒龙须糕的，今晚就拿一块供在床头，以感谢仙女的馈赠。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萧无光虔诚地对秦小幽这一大方行为，发出现代人的语音包。
回客栈的路上，短短几分钟，秦小幽就已经完美融入凌龙他们。
这就是社牛吧，萧无光感慨，都是18岁的孩子，除了段逸涵20岁，这群年轻人年纪相仿，熟络起来的速度是萧无光这个25岁的老叔叔不懂的。
一群人围坐在桌上，一同见证龙须糕时隔三天才得以开启的高光时刻。
雪白的外表有许多向外伸展的不规则毛线，像一捆缩小版的线面捆卷而成的，凑近仔细看会发现每一根线细如发丝，雪白的丝线包裹着内里略带发黄的馅料，乍一看跟一个个雪毛团子一样。
入口酥松软糯，中间是绵密沙沙的绿豆，遇水即化。
萧无光刚品尝完，几双手快如残影，一盒糕点就这么被解决完了。
这龙须糕果然名不虚传，下次一定要再来，萧无光暗暗下定决心。
秦小幽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想吃就跟我说，虽然不能说随时有，但尽力有。”
噢，她可真是个仙女。
“秦姑娘真是人美心善，活菩萨在世的绝世大美女，见到你是凌某三生有幸。”
接着凌龙的话，众人纷纷附和。
马屁有一个人说就够了，萧无光为自己带上凌龙这个决定疯狂点赞。
刚抬眼就对上少女圆润的杏眼，萧无光的目光古井无波，沉默地端起茶杯喝茶解腻。
萧无光学聪明了，不闻不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每个人的脸皮岂会是白纸那样薄的。
“武林盟主出事的消息已经散开了，听说现在整个武林都在倾尽全力寻找武林盟主，无论生死，就今天还出了赏金贴，武林盟愿意以林景明的旭日剑法作为感谢。”
“嘶。”凌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萧无光端着茶杯，升腾的雾气让他的表情难以分辨。
段逸涵面带笑容，语气带笑：“没想到秦姑娘的消息如此灵通。”
不管在场众人的想法，秦小幽接着道：“盟主令下落不明，武林盟的人各怀鬼胎，最近不会太平，萧无光你听到了吗？”
萧无光慢悠悠地将最后一口热茶饮尽：“秦姑娘多虑了，萧某平日最洁身自好，定不会参与这些。”
眼角轻轻带笑，那双平淡无光的眼睛略一遮挡，往日注意不到清俊优雅的面庞突然闯入视线，秦小幽的心跳忽然错漏一拍。
“我听凌小弟说你们要去玄武门，正巧我也要去。”话音未落，萧无光直接拒绝，不给她提出的机会。
“我……”秦小幽刚开口。
“时候不早了，萧某准备休息，诸位请吧。”萧无光无情挥手将大门一关。
“你……”秦小幽的声音被彻底隔绝。
在秦小幽转头准备再说什么，刚才还交谈甚欢的几人一拥而散。
房间内，萧无光躺在床上，盯着顶上的房梁，开始睡前思考。
好消息，大家对于他们没有证据的发言报以质疑却还是相信了。
坏消息，他们接了个烫手的山芋，盟主令绝对是武林大会举办的关键。
高护死的太突然了，尸体线索一点没留，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假扮林景明让当时在场的人都没有从外貌上发现端倪。
萧无光最后的思绪停留在再出现一个林景明的概率是多少。
傍晚的霞辉将小巷与街道分割成两个世界，萧无光站在黑暗中闭眼听着街头小贩不断吆喝的声音。
“林景明是怎么死的？”无声的脚步在萧无光面前站定。
徐寒光逆着光，身披落日霞光，只可惜他身上的寒气与这市井小巷格格不入。
萧无光眼皮微动，却没有睁眼，“高护怎么死的，他亦是。”
“你对凶手有头绪吗？”剑眉星目，他的眼神就像一把裹着冰霜的剑，却不伤人。
萧无光一步步从黑暗中踏出，白色的靴子在即将触及光亮时停下，“如果凶手这么容易抓到，我就不会在这里闲逛了。”
“放心，老鼠总会露出尾巴的。”
轻轻拍了拍徐寒光的肩膀，擦身而过。
等彻底离开徐寒光的可视范围，萧无光在转角处疯狂搓手，真是疯魔的武功，差点冷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