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景明与高护
久违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侍女的敲门声将其打破。
“少爷，掌门传令，让您跟您的朋友去武山殿，有要事相商。”
“该来的终于来了。”段逸涵咽下最后一口断头饭，“我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这两日相处下来，两人对于萧无光来说，都只是小孩，段逸涵即使聪明，也不过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小聪明。
面对段启超的会谈，萧无光能做的就是胡说八道。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段启超问他们是如何与段逸涵相识的，萧无光是这么回答的：“合庆楼吃饭的饭友。”
怎么想到来参加论剑大会的？
“在大街上买了两把剑，想试试效果。”结果阴差阳错的用上了。
段启超的老脸都要笑僵了，柴米油盐皆不进是萧无光的嘴。
段启超收起打探的心思，回归正题：“此次找你们的目的是，奖品，武山派承诺会给擂台胜利者一份前往玄武门的请帖。”
奖品？请帖？
萧无光瞥向凌龙，见他也是一脸懵逼，显然指望不上。
视线回收，余光扫到老狐狸看不见缝隙的眯眯眼，只好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故作沉思。
“如此，那就多谢了。”
段逸涵看破不说破，不过以自己对自家老爹的认识，事情远不止这个。
果不其然，段启超接着道：“萧小友是个聪明人，段某就不拐弯抹角了。”
一个木盒被放在了桌上。
平平无奇，花纹锁扣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在三人疑惑期间，段启超将盒子朝萧无光的方向推动示意萧无光打开。
纵使心里有疑惑，萧无光还是直接将盒子掀开，里面赫然是武林盟主的盟主令以及一封信。
萧无光微微皱眉，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升起。
“这是林盟主交给我的，虽然他不是，但这是他亲手交与我的。”段启超的桃花眼后沉敛着哀伤，语气却带着玩笑。
作为捣乱论剑大会的三人组在沉默的气氛中坐立难安，段启超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有太多了。
“你是说，你知道？”萧无光将盟主令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不，我只知道他不是武林盟主，却不知他为何人。”
“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是高护，林景明的左膀右臂以及至交好友。”萧无光的冷漠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低气压之下，段逸涵跟凌龙选择竖起耳朵，一字不漏的聆听这场真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段启超板正的身体靠在椅背，胸口的郁结之气难以散去。
“所以，高护明知自己会死，还是坚持参加了论剑大会。”即使段启超还没说什么，萧无光就已然猜到事情的真相，那是一种恶寒令人无所适从的压抑。
如果高护明知会死还赴这场约，那他就成了一个促成这一切的杀人凶手。
萧无光不知道杀害高护跟林景明的人是谁，对方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但高护是知情者，他与杀人凶手之间必然有着某种交易。
高护猜到对方不会放过自己，或许出于愧疚自责，他任由自己这场戏在论剑大会上发酵，最终在身份即将被揭穿之时被灭口。
也侧面论证了一点，对方不想让林景明的死暴露，所以安排最熟悉他的高护来假扮，而萧无光一行人恰好做了这股东风，让对方的计划泡汤。
难受归难受，萧无光却是实打实的感觉到这个武林癫癫的，这都是些什么破事，莫名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毁灭吧赶紧。
另一边，凌龙默默举手，弱弱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明明他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全都是谜语人，灯会猜灯谜都要简单不少。
凌龙等来的是萧无光不爽的、充满杀气的凝视，果断把手收回，抠抠桌子，抠抠脑袋。
“所以呢，有……”屁快放。
想到对方是段逸涵的daddy，即将出口的脏话又紧急收回，“话请说。”
段启超：“这个。”
顺着段启超的视线看去，陈列在木盒里的那封信，崭新的信封平整无瑕，等待着开启。
萧无光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别，我不做那个怨种，您来。”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凌龙推回去。
“信既然是高护给您的，还得由段掌门您来比较合适。”凌龙配合地将木盒重新推回。
你来我往，萧无光假装要拿起信封，结果小手抹了油，顺势滑到了段启超面前。
老狐狸脸都要笑烂了，只好笑吟吟地拿起来。
这是一个长达两页纸的故事。
萧无光不知道从哪顺来了瓜子边嗑边听。
看着面前吃瓜三人组，段启超只觉得心力憔悴，当视线触及信纸上的内容，窥探到隐秘的刺激感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高护是林景明，也是高护。
林景明是高护，也是林景明。”
三颗瓜子齐齐落地，真是相当炸裂的开场，萧无光兴奋地把备用果盘端上来。
精彩，太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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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高护，也是林景明，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存在。
前宰相京城林家和他的护卫高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加亲密的人了。
我习文，他习武，他看我读书，我看他练武。
身在权势之家，我本以为平安喜乐会一直陪伴我们。
十岁，这个年纪的孩提不是在父母的怀中撒娇，就是田野里玩耍。
而我们失去了所有，那场大火烧毁了所有，我也想留在那里，是父亲，推着我们离开。
但是，这场无尽的追杀才刚开始，十岁的我们还未长开，有着相同的身型。
他说，你不会武功，难以自保，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或者我保护不了你，你该怎么办？
从今天开始，你是高护，而我是林景明，我来替你承担这一切。
我提着行囊，看他没日没夜的习武，今天旧伤未好，明日又喜提新伤，我害怕他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
他说，不会的，我一定会活着，活到最后。
他做到了，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万人敬仰的武林盟主，我只能替他擦擦伤口，期盼着和平再度来到我们身边。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你想知道林景明的秘密吗？魔鬼向我抛来了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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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讲到这里戛然而止，三人齐齐大声叹气，果然真相不是那么轻易能知道的。
仅仅因为林景明的秘密，高护就叛变了，这得是多么劲爆的消息，萧无光想不明白，只好先放一边。
至于林景明是高护，高护是林景明这件事才是他的关注重点。
萧无光的人物简介很显然只停留在表面，诉说的都是众人皆知的东西，至于人物的真正幕后身份都需要他自己去挖掘。
正如段逸涵，第一次在合庆楼相遇时，他端的一副主人的自在模样让萧无光下意识猜测他是不是合庆楼的老板，词条的最后也恰恰出现了这样的介绍。
更新的词条往往会出现在最末尾，看来要想得到更多信息，盲狙必不可少。
萧无光端起茶杯，润润干涩的喉咙，只觉可惜。
高护、林景明双双殉情去，没人能给他实验一下。
意犹未尽，然故事已戛然而止，段启超也忍不住吃了些瓜果，稍微平复下心情。
赶在段启超开口之前，萧无光眼神真挚，语气中带着惋惜：“段掌门放心，经此一役后，萧某一定会专门写一本小传去歌颂二位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为了躲避仇敌追杀，我成了武林盟主》。”
段启超眼角抽动，试图阻止萧无光施法。
“又或许，您更喜欢《我的护法小娇妻》。”
段逸涵扶起凌龙惊掉的下巴，顺便活动自己快面部痉挛的脸。
见几人不吭声，许是觉得他们不满意，萧无光再次开口：“叫《武林盟主的爱情往事》也不是不行。”
段逸涵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从奋斗史变成爱情故事，从兄弟情上升到情侣，胡编乱造也要有个度啊。
“不喜欢？那就……”
“不不不，够了够了，第一个就挺好的。”段启超赶紧打断。
凌龙把自己乱飞的五官重新回收，槽点太多了，没有人发现偏题了吗，现在是讨论书名的时候吗？
任由他们两个在心里吐槽，用脸骂人。
萧无光脸上带着无害的表情，纠结道：“《武林盟主的爱情往事》也不错，到底该用哪一个呢？”
“够了，他们之间哪里看出是爱情了。”段启超被逼急了。
萧无光还是那副无辜的认真思考模样：“这怎么不是爱情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为你挡刀的青梅竹马，以你之名呼唤我，如果这都不是爱情，这个世界哪里还有爱情？”
吃瓜二人组频频点头，这不是爱情，这是什么。
段启超气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不知道怎么反驳。
凌龙宣布，萧无光大获全胜，“那就叫《武林盟主的爱情往事》。”
一锤定音。
“既然如此，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歇息了。”
屋外恰好亮起灯火，应和着萧无光。
回收瓜子，从容起身，还不忘扫去身上残余的瓜子壳，萧无光作势就要离开。
“等等，瞧我这记性，忘记把大赛的奖品给拿出来了，萧小友莫急。”段启超一只手按住要跟着起身的凌龙，一只手在柜子里翻找。
凌龙小脸一垮，奈何右手像是被铁钳钳制着，求助的视线在触及萧无光那张比自己还垮的表情时，迅速低头研究段启超翻柜子。
了无生气的模样像是被野鬼吸精了，萧无光重新瘫坐在椅子上，决定以后当一个粗俗的没有文化的人。
“萧小友久等了，就是这个了。”
段启超终于松开凌龙的手，拿出一封请帖以及，一封信函。
“……”萧无光学会了沉默，面无表情的盯着段启超看。
中年男人的脸皮岂是能被轻易看穿的，眼睛一弯又只剩一条缝，“凭借这份请帖就可以向玄武门求得一剑，天下名剑无一不是出自玄武门，铸剑名师更是齐聚于此，作为江湖剑客谁不想拥有一把只属于自己的武器。”
铺垫到位，见萧无光稍微恢复一点精神头，段启超接着抛出诱饵。
“这封请帖外加这封信，萧小友便可让玄武门现任门主——李龟年亲自出山为你量身定制独属于你的宝剑。”
该说不说量身定制这个词，就跟买钻戒的宣传说世界只此一款一样吸引人。
萧无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动的念头。
心底的疑惑更甚，从段启超的话语可以知道玄武门应该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而论剑大会的名头是年轻的散修剑客的比武，规模分量并不大，三天六场擂台六个胜利者，现在更是给出了玄武门门主亲自锻剑的大礼包。
段启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想让我们去玄武门跑一趟，是高护的需求？”
知道段启超还会有其他层出不穷的法子，萧无光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再聊下去就是秉烛夜谈了。
“我就知道小友是个聪明人。”
“好说。”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锋，萧无光的眼睛始终是透亮澄澈的，复杂变化的是掩饰的情绪，其内里始终不曾改变，死亡之气弥漫。
段启超做好了他会提出的各种要求，不曾想，萧无光左手指向一个方向。
“就他。”
凌龙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赫然是段逸涵。
“我？”段逸涵疑惑地看向萧无光，不知道两人的交锋怎么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
这都什么事？段逸涵觉得有些荒谬，想出声缓和尴尬地气氛。
刚一侧头，就看到了自己父亲面容严肃，桃花眼尾失去了上扬的弧度。
即使在解决武山派的重大事务时，他也始终是游刃有余面容带笑，段逸涵也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颁奖谈话。
“段掌门，考虑的如何？”萧无光的语速不紧不慢，却让人顿感压力。
又一个年过四十旬的老父亲，对萧无光流露出父亲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