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张掖。
一众士卒回到郡守府的第一件事，并非向郡守述职，而是集体弹劾雷恒。
“大人，当日之败，并非主簿的错，都是雷恒跟山贼勾结！”
“正是雷恒带走了大部分兵马，才导致主簿之败！”
“对啊，若非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郡守大人也不会动怒剿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雷恒当场懵逼！
他向来刚正不阿，更是看不惯郡守府内，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
“大人！小人冤枉！”
雷恒咬牙道：“你们全都在说谎！当日我分明告诫过卢哲，不可分兵行事！”
“结果你们被山贼抓住，现在反而迁怒于我！汝等与我同僚多年，为何不能说句公道话！”
卢哲恼羞成怒，他就是故意指使其他士兵，往雷恒身上泼脏水。
毕竟只要雷恒背了锅，就能保住其他人的饭碗，还能顾全郡守伍千晾的面子。
卢哲也是吃准了雷恒人缘不好，关系自身利益的时候，大家伙自然不会帮他这个外人。
“大胆雷恒！你勾结山贼，害得我等被擒事小，却折了郡守大人的面子！”
“若是任由你逍遥法外，我都要为郡守大人鸣不平！”
卢哲说话之间，还不忘看向郡守伍千晾。
“什么山贼？”
伍千晾冷哼道：“那是州牧大人之子，驻军在此保城安民！”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不过这么多人弹劾雷恒，革除他家军户，让他离开郡守府！”
大人！
雷恒咬牙切齿道：“好啊！我知道了！你们他妈就是一群小人！”
“你们惹不起山上的人，就拿我来出气，让我背这口黑锅！”
砰！
伍千晾怒拍桌案，怒道：“大胆雷恒！竟然敢羞辱上官，给我打二十军棍！”
雷恒被拖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传来军棍砸肉的声音。
雷恒愣是咬紧牙关，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好在执行军棍的差人，与雷恒相熟，这才没有下狠手。
否则二十军棍打下来，壮如牛的汉子也非死即伤。
“小恒！你不要跟郡守大人顶嘴啊！”
“你家中还有老母要照顾，跟他们对着干，根本没有好下场！”
差人搀扶起雷恒，正要放他离去，却见卢哲已经官复原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雷恒！你惹恼了郡守大人，回去安顿家里吧！”
“三日之后，充军玉门关！”
雷恒瞪大双眸，整个人瘫软在地，玉门关向来与北元、西夏接壤，且战事不断。
去那里充军，跟炮灰没什么区别，恐怕十死无生！
“呵呵，这就是得罪老子的下场！”
“本来你背了这口黑锅，还能活得性命！”
“让你嘴硬，惹恼了郡守大人，看你怎么办！”
卢哲靠近雷恒，一脸戏谑之色，丝毫没有冤枉他人的愧疚！
——
隔日。
叶九带着李狗儿、阮俊，再次来到城中，与董钊进行交易。
五百斤白糖，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便制造成功。
去掉成本，哪怕只分得六成，卧牛山寨也算是躺着赚钱。
李狗儿去跟董钊交易，叶九则带着阮俊在城中闲逛。
“大王哥哥，以前咱们也要在集市上叫卖！”
“现在有了刺史大人照顾，终于不用摆摊了！”
叶九点了点头，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刺史愿意跟咱们合作，也有叶家这层身份。”
“凡事低调，张掖距离武威太远，双方只是合作关系。”
“有些事情，即便刺史想要帮忙，也没有那么快。”
李狗儿和阮氏兄弟，都是叶九的心腹，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大王哥哥，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阮俊指向闹市处，却见一位风尘味十足的女子，正指着一名老妪破口大骂。
“狗婆娘！你儿子勾结山贼，跟我家男人有什么么关系？”
“还称什么三代军户，老娘看你们就是蛇鼠一窝！”
女子穿金戴银，小露香肩，不知道还以为是青楼接客之人。
“你……你放屁！”
“我儿子向来诚实，绝不会跟山贼有染！”
“倒是你家男人，冤枉我儿子，害他丢了官！”
老夫人身为女子，年轻时同样伶牙俐齿，“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若非勾搭上卢哲，你还在勾栏敞开双腿，等着男人光顾呢！”
卢哲小妾被说得面红耳赤，加上周围人都在对其指指点点，让她恼羞成怒。
“狗婆子，我让你乱吠！”
啪！啪！
小妾仗着年轻，冲着老夫人便是两个耳光。
“娘！”
雷恒此时被官差押解，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双目血红。
“你们他妈害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欺负我娘！”
那小妾仗着身后有卢哲，官差也不敢轻易招惹。
“你们都瞎了么！她殴打我娘，你们为什么不上前阻拦！”
雷恒身旁的官差，全都扭过脸去，眼中满是愧疚之色。
因为雷恒一个充军之人，去得罪都尉主簿，显然是不智之举。
“狗婆子，今日老娘就教你，怎么教育儿子！”
那小妾还要动手，背后却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飞出两米远！
“哪里来的母狗，目无尊长，嗷嗷乱吠！”
叶九一脸愠怒，那小妾正要上前动手，却见壮如金刚的阮俊挡在身前。
“狗婆娘，动手之前你可想好了，我家哥哥是州牧最疼爱的幼子，更是刺史大人的乘龙快婿！”
阮俊吹牛不打草稿，什么身份都往叶九身上安。
果然听了叶九的身份，那小妾瞬间满脸谄笑。
“哎呦！原来是州牧大人之子，都怪奴家方才挡了您的路，害您脏了鞋！”
雷恒满脸惊诧之色，害官军被缴械的山贼，分明就在眼前，这些家伙却视而不见！
自己本分当兵，母亲从未惹事，却被如此欺负！
“你的脸，脏了本公子的眼，你说该怎么办？”
叶九抱着膀，笑看那无耻小妾，后者也是个狠人。
啪！啪！
“都怪奴家这张脸，脏了公子的眼，该打！”
小妾说罢，便左右开弓，冲着自己扇起了耳光。
“老夫人，可否出气了？”
叶九主动上前，搀扶起雷恒母亲。
老人被推倒多时，竟无一人帮忙搀扶。
“多谢公子！我儿是冤枉的！公子能否帮忙？老身给你当牛做马，求公子为我儿主持公道！”
眼看母亲要对叶九跪拜，雷恒顿时心如刀割。
“老夫人放心，这事我会帮忙。”
“那个谁，别他妈打了，回去告诉你那狗男人。”
“这人我作保，让他抓紧放人！”
叶九此言一出，小妾如获大赦。
“阮俊，你带了多少银子？”
“大王哥哥，此番出来太急，只有十两！”
阮俊说罢，便将银子全都交给了叶九。
“老夫人，这银子你拿着，日后你儿哪怕不当兵，你们母子做些生意，也好有个营生！”
雷恒老母又是一阵感谢，唯有那小妾满脸怨毒，将对叶九的恨意，也加持到了雷恒身上！
雷恒一双虎目，今日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山下的官未必是好人，山上的贼也不一定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