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旱了又旱
之前的米铺和粮铺见天下雨，怕粮食砸在手里，急匆匆出了一批，最近不知怎么的，突然都关门了。
过了半个月，天还是不下雨，地里面的庄稼和菜连苗都没出，村民们越来越焦躁不安，渐渐的，传出一道关于龙王爷的话。
“张全蛋是妖人，每次迷惑龙王爷降雨给龙王爷气走了，那瞎眼的伤就是报应。”
也有的说“张父和张母贪得无厌被龙王爷记恨上了，夺了他们孩子的眼睛，下雨的事情遥遥无期了。”
他们知道龙王庙是县太爷建的，钱的大头被县太爷拿走了，可是他们惹不起县太爷，就将自己的怒火转移到了张家头上。
夜里，有人挑了两桶五谷轮回之物给泼在张家院门上，第二天张母站在门口指着外面骂街，没有人回应。
江玉成和村长带着小孩在私塾里面，之前粮铺开门的时候江玉成抹黑拉了一板车粮食，我的那些吃的还是江玉成用板车给我一起拉过来的，
“牛爱花，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私塾里面大家都在呢，村长爷爷很担心你，天，马上要乱了。”
担心我吗？或许吧，可是我害怕，那里人太多了。
“老师，我不去了，我要回家等爸爸妈妈回来，我会很乖的，我怕…他们回来不要我了……”
我的父母趁我睡着的时候要把我给换走，差一点，我就要死在张全蛋父母的肚子里了，我谁都信不过了，我担心，他们会吃了我……
江玉成听到我的话沉默了，他读过书，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天真”，拗不过我，最后也只能揉了揉我的头，给我取了一小包盐就离开了，还不忘叮嘱一句。
“不要生火，会有烟。”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暗自下决心回去再捡些柴，这天，拿着木头放院子里面用不了几天就能点火用了。
半夜，我听到了一群人在外面吵闹，搬了个梯子站在墙头，偷偷的朝着外面望。
外面是一群红着眼睛的人，为首的几人举着火把，手里面拿着铁锤，火焰跳动，像是他们心中的愤怒，像是他们心中的恶。
“捉妖人！祭龙王！捉妖人！祭龙王！”
突然，有人发出了另一股声音，人们的话也被打断了。
“可是，河干了怎么祭龙王？”
“你傻啊？那不是有龙王庙？给祖宗怎么烧过去的就怎么给龙王爷烧过去！”
熟悉的声音，是那个衙役，一个月时间，张全蛋从希望到龙王，最后又成了任人喊打喊杀的妖人。
县太爷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可偏偏哪里都是县太爷的影子，这一刻，我终于对大汉进士，天子门生有了准确的认知。
可是，读书人应该不是这样的啊，明明，江玉成是个好人，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江玉成那样。
张父张母看着他们绑走了张全蛋，对于他们而言，那只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鸡还有肉能吃，他们也不敢吃张全蛋的肉，那是妖人的肉。
他们绑走了张全蛋，在龙王庙面前用火点燃了他，他们高声笑着，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他们又拐了回来，大喊大叫着。
“那是妖人的父母，用妖人敛财，惹的龙王爷大怒。”
他们推翻了张家的院墙，直直的闯了进去，他们像是强盗一样往里面闯，刚才张父就带着妻子沿着小路逃出去了。
我好害怕，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家里打砸一番，然后把一些可能会用得到的东西放在地窖。
至于后面的事儿，江老师藏着粮食和孩子的事情被人抓到了，然后一群人红着眼睛把粮食抢走了，在抢夺的过程里，老村长被人打死了。
就这样饿了几天，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带着人把孩子给捉走了，他们交换着，他们把别人家的孩子带走，他们咀嚼着别人的血肉。
就在这一天，我开窍了，我梦到了三个脑袋的神明，说让我信祂，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会欺负我了，但是以后我得每天供奉祂。
我终于借着神明的力量出门了，我先是去找了江玉成，可是，他疯了一样，把错误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停的用言语折磨着自己。
那些死去的孩子像是伤疤一样在江玉成的话语后被反复揭开，难以愈合。
我看不下去，问了一下神明，祂说阴阳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但是作为交换，江玉成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才能换取别人的复活。
我们把村长和孩子们的骸骨埋在一起，可是阴蝉的材料始终找不到。
第二年的时候，年景好了，张父回来了，张母已经不见了踪影了，在哪个吃人时候，张父能活下来也许是他吃了……
可是，我看见了张全蛋，他又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可是他回来了，村民被吓得不轻，神明说了，他就是炼制阴蝉的材料。
我唬住了村民，毕竟当时红着眼吃人的已经被我当成祭品献给了神明，在神明的面前，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村民们都很害怕张全蛋，张父也很害怕，在我的怂恿下，他们发现张全蛋除了诡异之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
为了能够让孩子们复活，江玉成决定委屈一下这个可怜的学生，江玉成当时没能保护得了张全蛋，这一次还要伤害他。
为了赎罪，江玉成在杀死张全蛋后自己为了复活孩子们也付出了生命。
第二年，张全蛋又回来了，村民们已经没了当年的害怕，我觉得除了孩子们也应该把村长爷爷复活，所以，只能委屈张全蛋再牺牲一次。
毕竟，张全蛋明年可能还会复活，而村长就只能全靠他了。
可是，祂骗了我们，在给我们说阴阳蝉的时候祂没说过要等十三年。
地藏疏流十三载啊，每年都要献祭一个活人进去才行，老村长那里我放弃了，献祭断了的老村长最后成了僵尸——弱郎。
我想尽办法才暂时束缚住了老村长，可是，江玉成那边我拦不住，江玉成似乎是被祂感染了，为了自己的学生逐渐陷入了疯狂，村子，死了一些人。
我当上神婆也是为了能够暂时拦住祂，十三年蝉根本不是为了复活孩子，而是为了让祂成仙，祂本就是山里面的山鬼。
我们被骗了，本以为来的是个救星，结果是一场更严重的灾难，这个山鬼，对我而言比县太爷更加可怕。
更严重的是，张全蛋连着十几年没回来了，我亲手杀了他，我每天都在后悔中度过，我杀了他，哪怕是为了更多人能活着。
我前些天找张父谈一下，十几年的时间，绝后了的老人会被人吃绝户的，他家的地到了如今已经一亩都没有了，虽说是渔村，可是每家也有个三五亩地维持吃喝。
他见张全蛋来了，不至绝了后，而我也想到了破局的办法，阴蝉是用张全蛋炼的，那么我们未必不能破了他的成神路。
……
方正看着神婆，脸上有些疑惑“你在神象下跟我们说这些，不怕祂听到吗？”
牛爱花轻蔑的看了神象一眼，似乎想起来了当初的那个县太爷。
“祂，一个连脸都要冒用别人的角儿，也要值得我害怕？当然，过几天祂如果真的借尸成仙的话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