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症室
“嘿，我回来了，我又回来了。”
方正朝着墙角处的摄像头打着招呼，重症监护室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
才一会儿时间，杨永信带着助理就从隔壁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明显有点厚重的机器。
方正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突然长出一片麻子，两颗黄牙透过血肉从两侧脸颊钻了出来，刺出两个血洞。
“你又犯癔症了？”
方正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张麻子脸已经不见了。
“小方，你又梦到什么了？刚才你举着手疯狂敲打自己的脑袋，还好巡逻人员带电棍了，病情又有想要恶化的倾向了？”
杨永信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机器，屏幕上面的方正在病房里面自言自语，原地打转，快进后就看到方正跪在地上，手抡圆了朝着自己的脑袋招呼。
“嗯，我还在烧火，我想着是幻觉我就把里面人给揍了，啊，是把幻觉给揍了…”
“我这次走出那个房子了，外面有个老头，当着我的面把那个人给剥皮了，桌子把那个人给吃了，血溅到脸上，热热的，就跟真的一样。”
方正详细的跟医生交代着自己看到的经历的一切，他明明已经积极配合治疗了，可是最近的幻觉却越来越严重了。
“嗯，你要记住那只是幻觉，那都是虚假的东西，只要坚定一点应该很快就能治好，至少目前你已经能够挣脱幻觉了，不是吗？”
杨永信一边说着，一边长按着录音键，那个摄像头当时买的图便宜，谁知道那玩意儿没办法录音？还得自动转手动挡……
“嗯…按照你的说法，你现在的幻觉似乎更加激烈了，时间也更久了一些，甚至还有严重的自残倾向。”
方正低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语气低沉的问道
“杨医生，那，会不会是治疗方法出了什么问题？”
杨永信闻言立马果断的摇了摇脑袋，直接否定了方正的疑惑。
“你都能自己挣扎出幻觉了，治疗方法肯定没问题，可能是药的问题，咱们下次加大药量就行，目前看进度，治疗效果还是比较可观的，上次割脉的今年都改上吊了，药没毛病。”
有一点杨永信没说，他刚刚从巡逻电棍强制镇定方正的方法中得到了一点灵感，或许，精神疾病也能用电疗镇静？国外似乎也是有实例的，有的病症甚至要摘除脑叶。
门口处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声，对了，今天是探亲日，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是探亲日！
几人回头望去，门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银白，一身棉布衣服洗的发白，此刻正拘谨的站在门口，手里面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妇女叫做古月，是方正的母亲，至于父亲，在方正小的时候在工地发生了意外早早的离世，拿着一笔抚恤金的母亲含辛茹苦的带着方正长大。
平时母亲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带着抚恤金和政府发放的补贴才勉强能补贴的上方正的医药费。
“妈……”
方正还在床上拴着，可是看见母亲还是觉得自己在精神病院受到的苦也值了。
医生打量了古月一眼，把方正的束缚带给解开，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跟着几个护工一起出去，给母子二人留下一点叙旧的时间。
他们有监控呢。
“小正，你看，妈昨儿给你包的肉包子，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妈还多放了点瘦肉进去，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肥肉……”
方正有很多话想说，可此刻反而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妈，医生说我快好了，药很管用，过一阵子可能就能出院了……”
方正最后也只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
母亲的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没再顺着话题接着聊下去，提着塑料袋放在腿上解开。
方正也记不起来自己最近吃了什么，不过记忆里面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肉包子了，毕竟家里面开支的大头都在医药费上，哪里还有别的钱大吃大喝？
随着黑色塑料袋解开，方正看见胖子的脑袋在黑色塑料袋里，天灵盖也行不见踪影，裂到耳根的大嘴重复着之前老头儿说过的话。
“人拉皮…鬼点睛…脑油门前点天灯……”
方正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脑袋，低声嘶吼起来“假的…都是假的…幻觉……幻……”
再次抬头，母亲手里面的塑料袋子里面已经变了回去，是几个拳头大小的肉包子，透出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儿出来。
看向母亲眼睛里面的担忧，方正打着哈哈，摆了摆手
“没事儿，没事儿，医生说我快好了，我快好了……”
说着，方正脸上落下两行泪水，他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说给母亲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母亲也愣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抱住方正，浑身颤抖着。
“没事儿…没事儿…会好的…会好的……”
方正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也想主动放弃治疗，可是却又害怕没有希望，他自己感觉没有什么希望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方正绷着嘴巴，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个包子，一口咬下……
下午，方正一个人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放着黑色塑料袋和一瓶杨医生刚刚送过来的药。
脑海中，胖子咧着嘴笑的脑袋不停闪过，再扭头去看，黑色塑料袋里面的确装着几个肉包子，哪有什么胖子脑袋？
“之前我还能看到鬼呢，加大药量后的确好多了，皮影村的确也没有鬼啊，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方正坐在床边自言自语，良久后站起身子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太阳快要落山的天空，握紧了拳头。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要好好治疗，母亲还在外面等他治好呢。
想到这里，方正突然觉得脑袋有点发痒，伸手去挠，摸到了一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对了，他之前把脑袋打破了。
可是胳膊感觉怎么也这么痒？方正撩开袖子，看到了胳膊上面鼓起来的水泡，水泡本应是黄偏白色的，可是他的水泡却是黑色的……
紧接着，在方正的注视之下，他胳膊上的水泡“砰”的一声炸开，里面掉出一小段碎发，看颜色和浓郁的气味，正是胖子被烫掉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