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双喜
高晞月本来就喜欢孩子，之前又一直想收养永璜，眼下见他又如此乖巧，长得也越发好了，心里更加喜爱了，笑得眼睛弯弯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怜爱。
“永璜真乖，快尝尝，慧娘娘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吃这芙蓉糕了。”
高晞月声音温柔，永璜懂事的笑着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好吃，谢谢慧娘娘。”
高晞月越看越喜欢，一下子竟然忘了来做什么的，只是看着乖巧、懂事、听话的永璜心里越发失落。
要不是如懿那个贱人，如今抚养大阿哥的就是她了！
而她一向又是个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的人，再加上婉婉私底下同宫女们打探的，一下子便猜到了高晞月的想法。
不过，这一次她二人却并未说上话。
只因高晞月单纯性直，可她身边伺候的茉心却有些聪明。
毕竟高晞月身处高位，自己不仅是宫中唯一的贵妃，还有高斌那样手握实权，权倾朝野的父亲，不论是她直接和大阿哥接触还是和大阿哥身边的宫女直接接触，都会引起后宫和前朝，尤其是弘历的警觉。
因而她不能表现出太强的目的性。
前面几次只是试探一下嬿婉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不过，让高晞月失望了，嬿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次都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
虽然有点不舒服，但高晞月心里很是受用。
而永璜身在深宫，自小又没有疼爱自己的额娘，早早便懂了人心不古的道理，虽然他没看出高晞月到底想做什么，但敏锐如他还是猜到了一点点。
他叫来了嬿婉：“我总觉得她是冲着你来的，你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她？”
“大阿哥多虑了，贵妃怎么会冲着奴婢来呢？贵妃是疼爱您。”嬿婉说得认真。
永璜没再说话，而是隔了好半响后，他才道：“你知道吗？慧娘娘当初是想收养我的，但皇阿玛让我选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娴娘娘。”
嬿婉低垂着头，听得很认真：“那大阿哥为什么不选择贵妃娘娘？毕竟，若是有贵妃娘娘护着的话，大阿哥如今的境地或许会好些。”
永璜沉默了下来。
当初他觉得慧娘娘不在乎他，并不是真心疼爱他，只不过是看重他长子的身份，可如今想来，这宫中哪样不是利益固化？他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只以为皇阿玛爱娴娘娘，若是去了延禧宫，自己也能常见到皇阿玛。
可如今……
“你不懂，当年我太稚嫩，有些事情太简单了。”
直到良久之后，永璜才这么说了句。
嬿婉给他倒了杯茶水，恭敬地捧到了他面前：“往昔之事不提也罢，奴婢只知道人定胜天，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倒是大阿哥，纯嫔娘娘再善良，和善也终究只有自己的儿子，大阿哥应当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
几月的照顾已然让永璜对嬿婉有了些许信任，刚刚抽条的少年接过她手中奉上的茶，意味不明：“你倒是敢说话，可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嬿婉头未抬道：“大阿哥是奴婢的主子，为主子好是奴婢的本分，只要主子能好，便是死了也是奴婢的福分。”
她说得情真意切，永璜听着心中一片悸动。
心底有什么思绪豁然开朗，抿了一口茶水，少年眼神变得坚毅，成熟起来：“你是个好的，下去吧。”
“是。”嬿婉应声退了下去。
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而大阿哥在纸上缓缓写下了一个长字，笔锋锐利逼人，眼神晦暗不明。
连个小宫女都懂得问题，他却苦恼了这么许久。
娴娘娘至始至终都说错了，他从来都没有比不上中宫！也无需比！
他是皇嗣！是皇长子！是皇阿玛第一个儿子，若他真比不上中宫，皇额娘为何会不喜他？还不是忌惮？皇阿玛又为何要把他给娴娘娘做儿子？慧贵妃又怎会想要养育他？
这些通通都是因为他是皇长子！身份的意义本就不同！
这宫中从来都不是子凭母贵，自古皇嗣才是皇家最重要的，立嫡立长，他既占了一个长字，何必仰人鼻息、苟且偷生？藏拙藏匿？
既然一切都是利益，那他为何不能靠自己？
想通一切的永璜，眼神变得越发坚毅。
他让嬿婉送了一份高晞月喜欢吃的糕点去了咸福宫。
“奴婢卫嬿婉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甫一进宫，嬿婉便将糕点举过头顶行了个大礼。
声音清脆：“这是大阿哥特地吩咐御膳房给娘娘现做的点心，大阿哥说多谢娘娘一直记挂着他，他心中对娘娘也是一样的，只可惜当年事出有因才没能做成娘娘的儿子，不过他心中早已将娘娘当成了他的母亲。”
高晞月闻言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嬿婉声音真切。
高晞月看向一旁的茉心，手用力的拍在小桌上，一脸不忿：“本宫就说本宫当年对大阿哥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不选本宫，看来果然是那贱人从中作梗！”
茉心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挤眼睛。
高晞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才止住了话头：“起来吧。”
“多谢娘娘。”嬿婉恭敬应声，一旁的宫女将她手中的点心接了过去，放在了高晞月手边的小桌上。
高晞月尝了一下糕点，给茉心打了个眼神，待小宫女太监都退出去了，叫双喜守在门口，她才道：“告诉本宫，朱砂的事你都是从何处听说的？若敢欺瞒本宫，仔细本宫打烂你的嘴！”
高晞月狠狠地瞪了嬿婉一眼。
嬿婉一脸恭敬：“不管奴婢从何处听说的，这事和娘娘如今都无关了，奴婢想告诉娘娘的是另外一件事。”
高晞月闻言心一紧，眼神都慌了，看向茉心，茉心冲她摇了摇头。
她才稍微定了下心神，凶狠道：“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仔细你的小命！”
嬿婉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道：“娘娘素来的声名，奴婢虽在四执库但也有所耳闻，若让娘娘害命断然是做不出来的，那么究竟是谁想害娘娘，娘娘可想过没有？”
高晞月腾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嬿婉缓缓地吐出了五个字：“玫嫔的孩子。”
“贱婢！你敢胡乱污蔑本宫！”
高晞月顿时神色癫狂地指着嬿婉，冲着门口的双喜大喊：“双喜！给我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