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扮起傻子
“我女朋友人美心善，你被她的人格魅力折服，我是能理解的，因为我也是深深受她的魅力吸引。不过她有 男朋友了，请你之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邱卫衡的劝告，有礼有节，却不容置喙。
他已经在给台阶了，能听得懂的人早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可面前的周阳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固执地觉得只要沈林京答应了他，感情的事儿可以慢慢培养。像极了封建惯了的催婚人士。
这下，就连咖啡馆的老板都看不下去了。
咖啡馆的老板状似认真地对着账目，耳朵早已竖起许久，一字不差的记录着这一场闹剧。
见女孩子的男朋友都出现解围，这表白的人还不依不饶地进行骚扰。
他将电脑关闭，进入八卦中心，指着周阳道：“小伙子，你还听不懂人话呐。”他又将手指移到邱卫衡身上：“他！是她男朋友！他们感情好着呢。”
周阳像圆圈里的弹珠，弹来弹去就是破不开自己的思维圈子。
“他们又没有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
得。
这根本劝不动。
咖啡馆的老板翻了个白眼，甩开袖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再也不理他。
沈林京见搬出邱卫衡来周阳都不为所动，本就没有多少耐性的她，此刻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她看了下邱卫衡，邱卫衡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对，沈林京向他眨了眨眼，眸眼泛起狡黠。
邱卫衡愣了下，猜不透她要干些什么。
在他疑惑之际，沈林京一个滑倒瘫软在地，双手折成蝴蝶状不断飘来飘去，唇角流下口水。
众人们被这一幕吓得愣住，而后猛地后退一步，又猛地后退两步，围起的狭窄圈子猛地宽阔了许多，刚才聚集看热闹的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缩在吧台附近远远地看着沈林京发作。
沈林京大着舌头：“唔唔唔——”
别人根本猜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此时，邱卫衡明白她要做什么，他蹲下身子，将她揽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陪她演起了戏。
“不可以，就算你以后真的卧床一辈子，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能为了放过我，就答应他。”邱卫衡演得深情意切，弄得装残弄傻的沈林京差点以为自己下半辈子真要这样了。
这哥们不当演员可惜了。
沈林京一心二用，将痴呆人设扮演得淋漓尽致，嘴里不断吐口水，手指歪扭地看向方才像个痴汉一样纠缠的周阳此时惊恐地看着她。
周阳听见邱卫衡的话，又瞧着沈林京不断指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后退。
他磕巴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林京死死地盯着他，一边流口水一边含着舌头：“就、让、我答应、他吧，放过你，也放过我，周阳可以照顾我，我相信他、即使我需要卧床、屎尿要他照顾，他也一定、会不离不弃的。”
邱卫衡似被她引起戏瘾，搂着她使劲地摇头，悲伤、心碎、无可奈何，演得那叫一个真。
在收银台前面的咖啡馆老板早就看周阳不顺眼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破坏他的进出客流量。
一见周阳露怯的表情，他在场外当起添柴工作，将这场火燃得更起劲。
“小伙子，你刚刚不是爱这女孩子爱得死去活来的嘛，人家男朋友在场还想着撬墙角，现在女孩愿意跟你，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机不再来。”
幸灾乐祸的语气，令周阳表情一滞，狠狠看了咖啡店老板一眼，后槽牙咬得死紧，仿佛咖啡店老板要是走近一步，他必将他咬碎了吞进肚里。
周阳又后退了一步，手掌挡在前面，做出防御状，防备着邱卫衡和沈林京。
“我觉得我俩也不是那么合适，咱们没有感情基础，我刚才的表白是冒昧了些。”
“何况你还有男朋友，是我考虑不周。”
他此话一出，咖啡馆里看戏的小年轻忍不住哈哈一笑，然后所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刚才表现得忠贞不渝，现在看女方这个样子就退缩，真不是男人呐。”
有人阴阳怪气：“刚刚：没有感情我们可以培养的。现在：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好赖话都在他嘴里吐出，真恶心。”
“兄弟，不要怕呀，拿出你刚才的底气呀。”
周阳再也听不下去他们怪里怪气的挖苦，扒开左侧看戏的一个人，逃也似的跑出咖啡馆。
他的身后再次响起哄堂嘲笑。
终于把寄生猴似的周阳给吓走，沈林京抬手抹掉唇角的口水，嫌弃地在裤角边擦干净手里的粘腻感。
然后抬头，与正低着头的邱卫衡四目相对，她咧嘴眯眼朝他胜利一笑。
邱卫衡怔然一下，心底的想法不断摇摆。
似那个人又不是那个人。
沈林京扶着邱卫衡的手站起身来，然后将手伸出，邱卫衡望了眼她伸过来的手，便搭上去，借着她的手借力站起来。
咖啡馆里的人仍在戏中无法自拔，意犹未尽。
沈林京不想再被当猴子一般看，扯着邱卫衡的手走出了咖啡馆。
两人再次找了另一家咖啡馆坐下。
刚才发癫发的有些突兀，沈林京面对这个临时合作伙伴，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邱卫衡倒是没多想，说：“不客气。”
“还让你牺牲这么大的形象，真的很不好意思。”
“还好，你牺牲的代价比较大。”他戏谑地看她一眼，“那个人确实过分，我没有见过哪个正常人这么无礼。”
沈林京被他的玩笑弄得脸颊有些红。
都怪周阳，害她在帅哥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
算了，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沈林京自我催眠，接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加上上次，我欠你两份人情。”
由于要参加综艺而突然爽约他，沈林京在他面前抬不起腰，说话都不自然，僵硬生滞。
倒是邱卫衡，一点也没感觉到不自在。
邱卫衡说：“我在社交平台看到你的事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沈林京道：“还好，我搞得定。”
邱卫衡笑了笑，道：“也是，你完全可以搞得定。”
就凭她怼人的威力，那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二人再无话可聊，沈林京些许尴尬，正寻思着是否说个借口溜走，电话铃声恰在此时响起。
沈林京歉意地看一眼邱卫衡，然后接起电话。
不待她这边先开口，那头便响起尖利而粗鲁地叫声。
“陈洛眉，你给我回陈家！立刻马上！”
而后又不等沈林京回应她，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老太婆……
沈林京颇为无语。
陈老太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这通电话也算是帮她解了围，沈林京也不与她多计较。
沈林京朝邱卫衡指了指手机界面，歉意道：“抱歉啊，我奶奶叫我回家一趟，我先过去一趟。”
说罢，掏出手机抢先一步向服务员付款，唯恐落后一步就被邱卫衡抢先。
他帮她甩开寄生猴似的周阳，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请他喝一杯咖啡，沈林京顿觉得有些寒酸，她说：“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改天我请你吃饭。”
邱卫衡深邃的眸眼默默注视着眼前灵动的女孩，喉腔似不受控制，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可思议了下：“改天……是哪天？”
然后感觉出不妥，眸眼划过一丝窘然，一边提步向咖啡馆门外迈去，一边转移话题：“走吧，我送你过去。”
沈林京微怔一下，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他身量极高，腿又长，她得微微跑动才不至于落后他太多。
沈林京一边紧跟着他，一边喘着气道：“星、星期六吧，星期六你有空吗？”
邱卫衡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先上车。
沈林京微微颔首望了他一眼，在他的注视下，折身往车里坐，两人咫尺的距离，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细绒。
沈林京不知为何，经过他身旁时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身侧的男人突然开口：“有空。”
清朗的嗓音因为低频的语气而变得低沉磁性，温热的气息毫无防备地喷洒在沈林京的脖颈上，令她的汗毛不禁竖起，敏感的皮肤刹那间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坐入车内，沈林京内心悸动久久不能平静。
直至车辆启动，沈林京才慢慢地缓过回神。
【陈老太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煞风景的陈洛眉根本感受不到车厢内的微妙氛围，突兀的问题甩在沈林京身上。
沈林京沉默了下，说：【我本来打算找个借口离开，陈老太的一通电话来了，这借口不就来了吗……想着出来之后直接回家的，但是邱卫衡要送，我不可能说我不去陈家，我回我自己家吧……人家刚帮了我一个忙，我转头就把人家撇在一旁，有点不礼貌。】
陈洛眉追问：【既然尴尬，那为啥星期六还请他吃饭？】
沈林京：【我刚耍了那么癫狂的一出戏码，目睹者就在旁边，尴尬死了……星期六或许我就不尴尬了。】
陈洛眉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有尴尬的时候。】
陈洛眉一想起刚才沈林京为了摆脱周阳，将傻子演得形象生动的画面，就不禁想笑。她也不顾沈林京是否介意，贴脸开大，在她耳畔畅怀大笑。
沈林京：【……】
车厢内安静得细针落下也能发出一阵响动。
沈林京的尴尬劲还没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上下翻动，看一会前面，看一会上面，看一会窗外的景物，就是不向驾驶座投一眼。
邱卫衡专心地开着车，便也察觉不到沈林京的别扭。
他并不知道沈林京的想法。在他看来，运用一些手段让麻烦远离自己，是非常合理的行为。即使这些手段有些不入眼，但那又何妨，有用就行。
到了陈家，沈林京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侧头望着邱卫衡道：“谢谢你送我来哈。”
邱卫衡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眸望着她，问她：“需不需要陪你进去？”
沈林京一想到陈家里面一家子癫公癫婆的行为，猜测得出自己待会不免又要发一次癫让陈家人不敢欺负她。
发癫的剧情，一天看一次，足矣。
看多了就要收费了。
沈林京心底不由得自嘲自笑。
况且她已经够尴尬了，可不敢再给自己雪上加霜。
沈林京摇了摇头，说：“不用不用，你今天已经帮我很多忙了，陈家这点小蝼蚁我对付得过来。”
镇定又些许狂妄的语气，令邱卫衡再次微微怔了下，而后勾勒起唇角漾起一丝笑意。
沈林京下了车，向车内的人挥了挥手，转身朝陈家大门走去。
纤瘦的倩影走入深不见底幽暗深渊，犹如危机四伏的断崖山里孤身绽放的彼岸花，勇敢、孤寂。
沈林京正打算按下门铃，突然旁边伸出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摁下门铃。
沈林京一愣，反射性地转头看向旁边，那张熟悉的、棱角分明轮廓完美的侧脸映现在她的眸眼里，蓦地侧脸一转，俊美轩昂的正脸倒映在她清澈的眸眼里，唇角微微扬起，微笑地看着她。
“你……”沈林京有些滞声。
邱卫衡道：“你今天已经战斗过一回，我怕你体力不支，斗不过他们。”
他的语气犹如陌路人帮忙扶起跌倒的老太太，秉承送佛送到西的善举将老太太送往医院一般轻松无畏，却让沈林京那颗僵硬冰冷的心温暖了起来。
沈林京眸眼里充满感激：“谢……”
邱卫衡抢答道：“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得笑了笑。
陈家的管家听到门铃声，猜想是那个落魄的陈洛眉到了，那张在陈家老太面前谄媚的笑脸，黑沉下来，气势汹汹地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腿瘸的玩意儿，老娘刚从门口回来，要是早些来，老娘就不用多走一趟了。”
半道，她头颅昂起，鼻孔朝天，摆上高高在上的脸色，走向门口。
临近门口，瞧见来人，丑陋的鼻孔呆怔地朝着大门，一双倒三角眼浮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