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冒犯的表白
节目组暂停录制，沈林京在家里躺了两天。躺得忘乎所以，俨然忘记自己现在是一名学生。
最后陈洛眉看不下去，残忍告知她，她还要去上课……
沈林京一顿哀嚎。
挣扎一番，非常不情愿地回到学校销假。
经过节目组的死操作，加上她非同寻常的战斗力，她在学校里又出名了。
才刚踏入校门，周围投来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的注视。
三五成群结对走在校道里的学生们，看见她经过，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讨论她。
沈林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照常走在校道上，前往老师的办公室销假。
销完假出来，校道里的学生骤然减少，大都进了教室准备上课。
此时，铃声响起，沈林京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向教室方向。
教室里，老师正举着话筒挥洒唾沫，激情讲述课上内容，一双眼睛犹如千里眼般不动声色地巡视着偌大的教室，正巧瞥到敞开一条门缝的后门，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狡黠观察着室内情况。
千里眼老师嘴里唾沫来去自如一收。盯着后门的门缝边，话筒举上唇边：“外面迟到的同学，别看了，快点进来。”
……
沈林京一囧。
多年没被点名，有些社死，有点羞耻。
既然被点了名，沈林京不再偷偷摸摸，她站直了身体，打开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教室。
几十双视线同时投注在她身上。
沈林京大大方方地坐到后排空位。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贴脸开大：“我知道你，最近社交网络上很火的。”他把话筒放下，一边拿起名单表，一边握笔找名字：“陈洛眉，迟到一次。”
耳尖红润扩散至脸颊，沈林京这回是真社死得恨不得旷课遁走。
台上的老师是知名的教授，损起人来不带刀剑，弹指间就将人毙命。
就在沈林京独自羞耻时，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
她侧头看去，周阳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算熟悉又有点熟悉的熟人。
沈林京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台上的教授继续讲课，沈林京翻开书本认真听讲。
中午只有一节课，分为两小节讲完。
下了课后，沈林京收拾着课桌上的物品，正准备回家，旁边的周阳突然凑近她。
“待会没课，你一般去哪里玩啊？”
沈林京将充电宝放进包包里，回答他：“这么热的天，我用来睡觉。”
“这么好的天气，你用来睡觉？有点浪费了。”
沈林京将书本放进包里：“你有什么高见吗？”
周阳昂扬起斗志：“我这人最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一般没课，我就去打球，或者找个咖啡馆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消磨时间。”
他话音一转：“我请你喝咖啡吧？”
沈林京拉上包包的拉链：“我不喜欢坐位咖啡馆看人来人往，浪费我补眠的时间。”
沈林京发现周阳这人还挺厚脸皮，被她拒绝之后依然不气馁，似乎她今天不陪他去咖啡馆，他就要一直跟着她。
反正在家待了两天，待得快要发霉了，出去走走也无妨，沈林京如此想着，便要答应他。
忽然，陈洛眉焦急又尖利的语气响起：“不行，不能跟他去！”
沈林京疑惑：“为什么？”
她把周阳的记忆力删掉，现在又不让她跟周阳一起走，难道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沈林京一时好奇，八卦心泛滥，她没有理会陈洛眉歇斯底里的阻止声，答应了周阳的邀约。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与周阳所说的人来人往大相径庭，许是工作日的原因，街道上人烟鲜少。
推开咖啡馆的门，里面倒是坐了一些约会的情侣。
咖啡馆的吧台旁边布置了一个小舞台，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坐着一个女孩，双手握着话筒，闭眼投入地唱着小调，歌声悠扬动听。
沈林京点了一杯冰美式。
服务员带着特有的甜美嗓音问她：“需要糖吗？”
沈林京：“不用，谢谢。”
服务员：“需要加奶吗？”
沈林京：“不用，谢谢。”
服务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流露出丝丝惊讶，似乎是很少遇到像她这样不加糖不加奶的女孩子。
点好餐，周阳抢着买单。
沈林京并不想与他在经济上有一分一毫的瓜葛，周阳拿着手机时，她已经掏出了现金给服务员。
服务员收了现金，周阳略有些尴尬，付了自己的那一杯钱。
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周阳说，这是他经常坐的位置，他特别喜欢坐在这里，看着外面放空。
他问沈林京：“这个位置是不是很有氛围感。”
沈林京呵呵一笑，唇瓣没有张开嗯嗯了一下。
她只觉得太阳晒得紧。
晒得她有些发晕。
服务员端着咖啡来到他们这一桌，从托盘里取下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诺放在桌子上，道了声：“请慢用。”然后重新端着托盘走向其他桌。
沈林京拿起杯子，吮吸一口咖啡，苦涩蔓延口腔，在味蕾的极限跳舞。
又冰又苦的味道让沈林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一些。
悠扬的歌声暂停，女孩子从高脚凳下来，向顾客鞠了一躬，离开了舞台。
周阳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女孩的动向，见她从舞台离开，自顾站了起来，对沈林京说：“我给你唱一首吧。”
啊？
正专心致志吹着冰块的沈林京闻言，不明所以地看向对面，只见周阳不待她回应，就离开了座位，脚步坚定得像是赴死一般走向舞台。
他坐在高脚凳上，手握吉他，试了下音。
周阳整了下话筒，在话筒里落下一句话：“下面这首歌，送给窗边的女士。”
他手一抬，咖啡馆里的人们便往他抬手的方向看去。
沈林京再在万众瞩目里尴尬得想要离开。
一旁看戏的陈洛眉幸灾乐祸：【劝你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沈林京：【你到底删了啥记忆？】
沈林京一个问题，正中陈洛眉七寸，陈洛眉沉默了。
周阳唱了一段，而沈林京在跟陈洛眉插科打诨，根本没听清他唱的啥。
他唱完，沈林京不再打趣陈洛眉，看向舞台。
周围响起响声，周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林京，眸眼认真而痴迷，唇抵着话筒：“陈洛眉，我喜欢你。”
“喔——”
“哟吼——”
年轻人们最喜热闹，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响彻咖啡馆。
沈林京丢脸死了。
一个只见过几面，说熟悉又不是很熟悉，算得上是半生不熟的同学罢了。可现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同学却在向她表白。
她又不喜欢他。
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她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周扬的这种行为很是冒犯，很是无礼，令她很是尴尬。
周阳热切地看着她：“沈林京，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答应他——”
“答应他——”
咖啡馆的小年轻们又开始另一波起哄，有些人甚至打起了节拍。
沈林京站了起来。
迎着小年轻们期盼的目光，走到了周阳身旁。
沈林京说：“咱们出去说。”
周阳固执道：“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沈林京耐着性子：“先出去说吧。”
似乎若是她不答应他，他就誓不罢休，周阳屁股粘在凳子上，说：“就在这儿说。”
沈林京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尽，她拧眉道：“好，那我就当众给你答复，我拒绝。”
反转到来，看戏的小年轻们窸窸窣窣地说着小话讨论他们。
小年轻们可怜地看着周阳。
小伙子不给力呀，都豁出脸来了人女孩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周阳听到沈林京的回复，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降临他头上，他受伤的看着沈林京：“为什么？”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豁出脸来当众向你表白，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
沈林京有点想笑，考虑到这个场合笑出来不好收场，她忍住了。
她语气平淡：“你带我来咖啡馆，让我听你唱了一首歌，我就要接受你的表白吗？成为恋人最主要的前提是双向奔赴，可我并不喜欢你，所以不接受你的表白，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周阳陷入了死循环里，无论沈林京说什么话，他都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咱们可以先成为恋人，之后你再慢慢的了解我，你肯定会爱上我的。”
这是打哪来的自恋型人格？
沈林京汗颜无语。
陈洛眉大肆嘲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哈哈哈，姐，之后可能有你受的了。】
沈林京：【？你把话说清楚。】
沈林京突然意识到陈洛眉为什么要删除关于周阳这一段记忆。
周扬此刻就像个痴迷狂，仍不知后续的狂热恐怖程度。
陈洛眉害怕记忆里周阳的行为被她知道后，她就不愿意干了。
沈林京顿感觉又被背刺了。
许是心虚，陈洛眉支支吾吾，而后沉默隐身。
沈林京现在无暇顾及她，也就任由她去。
她看着周阳，严肃又郑重的说：“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了解你，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周阳仍在不依不饶：“不……不是的，你只是现在还没有爱上我，咱们只要在一起了，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咖啡馆里有的小年轻，原本是八卦看戏的状态，瞧见周阳这么不要脸，顿时为沈林京打抱不平。
“兄弟，连女孩都不想跟你在一起，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对呀，体面点嘛。”
面对小年轻的劝告，周阳却是怒了。
“你们懂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小年轻被他这样一吼，也来了脾气：“你听不懂人话吗？人家女孩就不想跟你在一起！”
一瞬间，周阳始终粘在凳子上的屁股挪了位置，站了起来，瞳孔冒着怒火死盯着发言的小伙子。
咖啡馆里的闹剧传到了二楼。咖啡馆一共两层。一楼主面对大学生，二楼则是面对商务群体的餐厅。
邱卫衡在二楼与客户谈完生意下来，注意力就被沈林京吸引，然后看见旁边表白不成死皮赖脸的男生，蹙起眉头，顿觉反感。
“现在的小年轻啊，就是有活力。”客户是个六十岁开头的男人，看着犹如过家家一般热闹的场面，发出了感慨。
他那个年代大多是相亲结婚，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对眼就合伙过日子。
哪像现在的小年轻，今天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吵得不可开交，仿佛爱情是生命的一切，一点也不现实。
邱卫衡还没到他那个年纪，跟他共情不来。
他摸了下口袋，打火机忘记拿了，跟老人说了下，让老人先走。
自己折上楼取打火机。
再下楼，老人已经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楼里的矛盾再次激化，周阳冒着怒火看着呛他的小年轻，小年轻也不甘示弱地与他愤怒对峙。
战火一触即发。
周阳转身抬起凳子就要向小年轻甩去。
“够了！”沈林京大喊一声。
周阳的理智立刻回归。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凳子，语无伦次地向沈林京解释：“洛眉，我不是……我就是……我只是太激动了，我没有想砸他。”
沈宁静不想听他解释，她现在急需离开这里，她说：“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再重新跟你说一遍，我拒绝你的表白。”
语毕，沈林京拾步往外走。
可还没走两步，袖子就被周阳扯住。
沈林京的耐心忍到了极限，一双眸眼冰冷地暼向抓着她袖子的手，寒声道：“放开。”
袖子还被扯着。
“我再说一遍，放开。”
“我女朋友说了，放开她的袖子。”
清朗尖锐的嗓音从楼梯口传来。
所有的人都一怔。
就连沈林京都呆怔了下，而后质问陈洛眉是不是还删除了其他不为人知的记忆。
陈洛眉直喊冤枉。
沈林京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颀长的身影沐着窗外斜阳向这边走来，似救赎的天神。
他来到她的身旁，猛地将她一搂，顺势拽掉周阳抓着她袖子的手，居高临下地看向比他矮一截的周阳。
沈林京震惊的瞳孔倒映着他那张红润唇瓣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