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人还是鬼
当吴家小儿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硬木板上，浑身说不尽的酸痛，空中闪着萤火星辰，四周虫鸣阵阵，偶有习风吹来，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带着小院子的瓦房，院内散落着一些家俬与农具。
这就是天堂吗？怎么天堂也有农具？难道天堂就是这个鬼样？
肯定是吧！要不然怎么会遇到自己爷爷了呢？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吸回真身后，做了一个好奇怪又好长的梦。
梦里，他到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爷爷吴昆山，爷爷又带着他去见了两个人。一个自称死了上千年的老鬼，还有一个名叫刹女，二十岁模样的小姑娘，实则是死了几百年的鬼。
那个梦里，老鬼和刹女教会了他很多法术，诸如遁术、制鬼魂之类的法术，还有一些咒语和符箓。他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些法术。
老鬼自诩能力很大，还承诺帮他还阳，但有两个规矩必须要遵守。
一是还阳后，替老鬼去找一位经历过一个甲子，且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之人。
二是还阳之后，不得再以原名示人，必须以带“金”的字重新取名，亦不可再回去认祖归宗。用老鬼的话说，吴家小儿本是寿尽之人，又岂有再现之理，这不是逆轮回之法则吗？
两个规矩，必须遵守，一旦失约，即便还阳之躯，亦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那个梦里，老鬼说的有板有眼，像模像样。在帮它还阳那天，它与老鬼信步于一处悬崖堤上，老鬼还送了它几本书，一个保命锦囊。
为了答谢老鬼的大恩，它打算将自己陪葬的手机送予老鬼的，岂知，手机都还未来得及送出，不厚道的老鬼，将它直接推下了悬崖。
这年头，女人靠不住，鬼更是靠不住！
信你个鬼，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那种瞬间窒息的感觉，令它突然间就醒了过来。
这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木板上了。
努力回忆着那个梦境，老鬼教他的那些术法都历历在目，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有着渗到骨子里的那种深刻。
浑身传来的疼痛感迫使他中断了梦境的回忆。当他伸手去抚mo左侧肋骨的伤口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背着一个挎包。更令他骇然的是，包里竟然真的有几本书，正是老鬼送给他的那几本。
另外还有一个锦囊，数张画得龙飞凤舞的符箓，以及一台手机。那台手机，在梦里他本是打算送给老鬼的。
难道这不是梦？而是自己还在天堂里，只是摔下悬崖并未魂飞魄散而已？
摆弄手机间隙，肚子又传来阵阵咕咕之声。
可是不对啊，鬼怎么也会饿？
他忽的又转念一想，或许之前在阳间只是一缕魂魄而已，不需要进食，来到天堂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吧。若是鬼不需要进食，那为何世人总是隔三差五的给死去的亲人祭祀一些食物呢？
想通这些之后，他决定先找东西填饱肚子，总不会当个饿鬼去投胎吧。
忍着身上的疼痛，他从木板上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那间瓦房走去。
刚推开木门，一道烈犬模样的影子正端坐堂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频频闪着金光。
卧曹！这天堂也有养狗的吗？他开始问候起这狗主人的娘亲。
在他犹豫间，那条犬直接冲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很意外地在他脚下蹭了蹭，然后很是温顺地匐在地上摇着尾巴。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暗道好险。又在狗的额上抚Mo了几下，才开始在屋里找起食物来。
终于，他欣喜若狂地在一口古董式的铁锅里，翻到了煮好的红薯。
正当一“魂”一狗狼吞虎咽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谁？”
他怔了怔，想回应，奈何嘴里全塞满了红薯。
趴在脚下而食的狗儿，微微竖起了耳朵，而后又摇起了尾巴。
“我家里没什么可偷的，你到我家来干什么？”那道黑影从屋内徐徐走了出来。
这黑影看起来并不像老鬼，难道是它手下？吴家小儿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那道黑影又道。
“固好意七，骑在太饿了。”吴家小儿被红薯卡着喉咙，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你是谁？到底是人还是鬼？”黑暗中那道黑影往额上擦拭了一番。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人是鬼。你能告诉我吗？”吴家小儿拍了拍自己胸口，折腾了好半会，才将那些卡着的红薯咽了下去。
他比谁都好奇这里究竟是哪里，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毕竟这朦胧的夜，确实有点像梦境中老鬼呆的地方。
可眼前这黑影，貌似又以人自居。
那道黑影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直接从桌子旁边顺起了一根棍子，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吴家小儿的脑门劈了过来。
吴家小儿暗道这家伙不讲道义，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逮着家伙就开干。
幸好他反应敏捷，迅速往边上一闪，才躲过了对方那一棍。
“兄弟……我说哥们，你别激动。不就是吃了你几个红薯吗？有至于拼命吗？有话好好说嘛。我是实在太饿了。”
吴家小儿是无语了，且不管是人是鬼，不就是吃了几个红薯而已，有至于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吗。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那道黑影顿了顿，又再次问道。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那你是人还是鬼？”
“你……站在那里别动。”那道黑影似乎开始有些抓狂，声音也有些颤抖。
“好，我不动，你也不动。”吴家小儿朝那道黑影示意道。
啪！黑影人拉开了墙上的开关。
屋内刹时被灯光塞满各个角落。
吴家小儿的眼睛瞬间也被一道刺眼的光线直射，他本能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好半一会，眼睛慢慢适应这光线之后，他才看到跟前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皮肤有些黝黑，却很敦实的小伙子，正拎着一根木棍死死盯着自己。
“兄弟，你是人还是鬼？这里是天堂还是……”
还未等他说完，敦实小伙当即中指缠着红绳，掐起手诀：“破……”
那手诀他知道，梦境里老鬼的书里就有，是一种制鬼手诀，至于那咒语，他却未曾听过。
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左脚朝侧边踏出：“阴步贪起，望北廿四叩……”
“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还会踏魁罡步？”黝黑小伙声音有些颤抖。
“这技能好像真叫踏魁罡步诀。”吴家小儿有些尴尬地道：“但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所以才问你的。”
“我……”黑小伙简直要抓狂了，扔掉手里的木棍，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拎出了一把桃木剑：“吾辈捞尸，不代伸冤。阴神阴冤，形如灵雾……”
吴家小儿脸色刹变。他自然知道对方念的是制冤魂神咒。
他想逃，可浑身的伤痛使他慢了半拍，最终他只好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的魂魄被对方收入囊中。
又是半晌……
当他睁开眼时，只见黝黑小伙一脸骇然地盯着他。
“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那你是人还是鬼？”
“我……这不是废话吗？这里是我家，我能不是人吗？为什么我的术法对你无效？”黑小伙有些惊骇，却又无计可施。
“你是人？你的术法对我没用？”吴家小儿嘴里呢喃着：“这么说我也是人了？”
两人四目交织在一起……
“真的还没死？真的回来了吗？”吴家小儿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真疼！
又回头瞄了一眼，看到了灯光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的脸瞬间爬上兴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