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弃

    慕萌萌想不到宴枫竟有这样通天的本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把南风儒妻子这十多年的一举一动查了个一清二楚。却原来，他的登门拜访，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 来的。现在，他把登门拜访时她的言行、十多年来她的举动结合起来，再加上自己的推测，自然而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南风儒的妻子，十分可疑。

    慕 萌萌的心里，在听完宴枫的叙述后，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喉咙涩涩的，有点儿苦，也有点儿酸。南风儒，那个她像神一样供奉在心头的人，这么些年，却一 直被枕边人如此的猜疑，如此的不信任，以至于，到最后，甚至，要采用这样一种非常的手段。她想起无数个梦里，南风儒那雪白的容颜，那漫天漫地的血雾。那个 漂亮的女人，她的梦里难道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吗？这些天来，她该被这样的场景折磨的寝食不安吧。

    慕萌萌想起上次见面时，叶青那失常的举动，不由有几分疑惑，她问宴枫：“南风儒的妻子，是真的像她父亲说的，神志不清了吗？”

    宴 枫摘下眼镜，细心的用布擦拭着，说：“其实我心里也还有还几个疑点。叶青的确有看精神病的记录，但到底是真是假，我也搞不清楚。如果是假的，她能在父母面 前这么完美的演绎，只能说明她城府极深，是个可怕的人物。但是，若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会如此大意的出现在死亡现场，而且如此惊怖？可回过头来说，如果是真 的话，她意欲加害南风儒，必然会有反常的行为和周密的计划，南风儒竟没有察觉，还让她得手了？这很难说得过去，毕竟，一个精神病患者，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 情绪都是稳定的。只要她稍有病发的迹象，计划就可能败落。还有，南风儒之死，警察是调查过叶青的，他们手上掌握的东西，应该比我还多，何以叶青竟仿佛局外 人一样，没有丝毫被牵涉其中的迹象。而且，据我在警界的朋友打探，关于叶青的问讯没有任何存档——也就是说，有人在努力把叶青与这件事隔离。把一个有嫌疑 的人隔离开来，然后把被害人定性为自杀，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宴 枫的眼睛微眯着，常带的笑意也收敛起来，他总觉得这个死亡事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现在动用了这么大的关系网，查到的信息还只能锁定叶青一个嫌疑 人，而这个嫌疑人，又被隔离保护起来，实在是太蹊跷。另外，叶青三番两次的调查南风儒身份的真伪，难道这中间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叶青说的“南风儒没 死”是一句疯话，还是要向他们暗示什么？张强是不是因为出现在死亡现场，就离奇的出了车祸？萌萌接连受到的两次警告，又说明了什么？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未 知。

    宴枫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表面上已经结案，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一个旋涡，暗流汹涌。

    宴枫重新戴上眼镜，他在心里再次打起了退堂鼓，照这样查下去，他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他自己反正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无所谓，不过，他希望慕萌萌能一直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虽然有时会觉得乏味，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我们还是放弃吧。”宴枫左手轻轻敲击桌面，说，“虽然叶青可疑，可我们无法找到证据。就算找到证据，按目前的形势，也有人会为她洗脱。”其实找证据不难，不过为了要打击萌萌，他只得这样说。

    慕萌萌沉默了很久，失去了宴枫的帮助，她几乎是寸步难行的。可继续要宴枫帮忙，要他陪她一起承受那未知的危险，她也于心不忍。难道只有这样放弃？再前进一步就会真相大白，却不得不放弃？她不甘心！

    宴 枫看她长久不出声，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表面上看娇弱的很，真遇到事情主意却大着呢。高中的时候，班主任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三番五次的警告。他是有 自知之明的，有意的疏远了她；她却全然不顾，依然往他桌里塞点心，放学的时候等他，去大街上找他。她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要把他拉上正常的轨道，也不在乎 老师误会同学嘲笑。他是感激她的，可实在是对做乖孩子无感啊，也只有辜负了她的帮扶。

    难 道，这一次，他要再次辜负她的求助。这么多年来，他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沉浮，但是，肯定是彼此惦记的。青葱岁月里建立起的友谊，没有任何功利之心，自然是 牢靠的。罢了，就让他为了这一份情谊，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也陪她一起闯了。他太了解她，她既然放不下，自会一查到底，与其让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 撞，不如让他来吧。以他的身手和资源，危险系数自会降低很多。

    想到这里，宴枫对不甘心的慕萌萌说道：“如果你不愿放弃，我也愿意陪你查到底。但是你得听我的，不要过多干预，有什么进展我会和你说。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查一查叶青的问讯记录为什么不被存档？究竟是什么人在这后面操纵？

    慕 萌萌茫然的看着宴枫，她其实已经有点迷糊了，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在来b城前，她不曾怀疑过南风儒的妻子，只想从她那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好让警察 继续调查此事。哪知道警察早就有过问讯，而且不留记录。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多了。她究竟要怎么办呢？如果有人一心一意庇护叶青，难道她还有能力与之抗 衡？难道她要亲自拿起复仇之剑？

    慕 萌萌不愿再想下去，她忽然觉得很累，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在这茫茫的世界里，她是如此的渺小，那所谓的真相，完全不是她有能力揭开的。即便揭开了，即便知 道叶青就是凶手，她又要怎样让她绳之以法？即便绳之以法了，妈妈谋杀了爸爸，这样残忍的真相，那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能承受吗？南风儒在天有灵，会原谅她固执 己见的剥开这血淋淋的事实吗？更重要的是，她实在害怕宴枫也有什么不测！

    慕萌萌是一个清冷的人，三十多年的人生，大多循规蹈矩的活着，按照父母预设的生活轨迹，读书的时候读书，结婚的时候结婚，生子的时候生子。在这过程中，她 脱轨了两次，一次是和宴枫的友谊，一次是和南风儒的恋情。这也是她全心全意为自己活过的两次，一直以来她都无比珍惜。现在，南风儒没了，她还能因此让宴枫 身陷险境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虽然他们很少联络，但是不管身在何方，都有彼此的一份惦记和牵挂，这就足够了！

    她的生命里，已经失去了太多，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丈夫，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她不想再失去这份珍贵的友谊。还是放弃吧，慕萌萌只觉得无限的疲累，她带着一种颓废的神气和无言的心痛，对宴枫说：“不查了吧。是我对不起她，南风儒扛了所有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