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车祸

    今天是周一，天气出奇的好，晴空万里，然而，张强的心情却是一片阴霾。

    本 来昨晚卸下了心理包袱，他难得进入了好眠状态，哪知道却做了一个关于车祸的梦：一辆装满泥土的泥头车，在拐弯的时候，拐得太急，翻了，满车的泥土全倾倒在 他的车上，那铺天盖地的泥土，压得他几乎窒息。他想呼救，可是叫不出声音；他想爬出来，可是移不动手脚。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泥土把自己淹没，最后的时 刻，那个一脸惊慌恐惧的泥土司机，却变成了酒店走廊上的那个黑衣人，发出得意猖狂的笑声，边笑边说：“让你去告密，让你去告密！”

    张强大叫着从床上一坐而起，深秋的夜晚还有丝丝寒意，他身上头上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惨白的月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投在棕黑色的木地板上，影影绰绰像无数的鬼魂。梦境太过于真实，让他醒了之后还心有余悸。

    他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那天的场景，忽然觉得那个黑衣人颇有点像训练有素的杀手，冷静得可怕，想起黑衣人的眼神，他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越 来越胆小了，做个梦都吓成这样。”张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在心里自嘲道，“还杀手呢，以为是演电视剧啊。”他自我安慰了一下，重新躺下睡觉。可是却怎么也 睡不着，老是想着那个梦，想着酒店里的场景。而且，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他的神经格外的敏锐，想到这段日子以来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开始一直以为是自己 窥晓了一个恐怖场景导致的后遗症，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简单，这段时间，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身后总有一个尾巴的感觉！

    想 到这里，张强更是不寒而栗。深更半夜就爱瞎想，他看看了手机，才三点半，离天亮还早着呢，他实在是睡不着，索性起床开灯，拿了一张素描纸准备画点什么。张 强高中的时候成绩不是很好，高二突击了一下美术，考了个三流大学，学的是室内设计。说不上是什么心理，他居然在纸上画了一张黑衣人的速写，等到画完，他才 惊觉，正待撕掉，却又停了手。想了想，把速写完善了一下，在后面写了“酒店”两个字，从书架上翻出一本老旧的素描教材，把速写夹到里面，又把书放回原处。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在安排后事的感觉，仿佛是心底深处有一个小人儿在牵引着他这样做，必须这样做。这种感觉非常地不好，让他慌得难受。

    为 了驱赶这种感觉，他打开电脑，打算玩一会儿游戏，哪知刚打开游戏界面，显示器就黑屏了。他低下头想去检查下主机和显示器的连线是否正常，头刚低下去的一霎 那，显示器却又亮了。他半弯着腰，瞄了一眼显示器，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显示器上，分明是一只流血的手，半个屏幕都是血淋淋的。

    勉强稳了一下心神，他再定睛细看，一切又回复正常，变成了他常玩的游戏界面。是幻觉吗？张强揉揉眼睛，心还在砰砰的跳，他相信自己刚才所看到的，绝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出来的。可是，那只流血的手，要怎么解释呢？

    张强没有心思玩游戏了，他关了电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难道，他看到的景象，真的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抬头看看书架上的那本素描书，那里面有一张速写，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速写上的人手持凶器，但是却看到他从那个房间里面走出来，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窥到了里面的场景。现在这似真似幻的梦境和血手，是那个人的警告，还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参合这死亡事件导致的心理暗示？

    也 不知道这样胡思乱想了多久，客厅传来母亲砰砰砰砰收拾儿子玩具的声音，母亲故意弄得这么大声，是想让慕萌萌早点起床——她见不得她睡懒觉。若在平时，张强 是最烦母亲弄出这样的声音，因为他也会被吵醒。而今天，他却觉得这声音听来是如此亲切，昨晚那诡异的梦境和电脑上一晃而过的血手，在这个声音里都变成可笑 的愚人节玩笑。他甚至为昨晚的恐惧感到羞愧。

    在 那砰砰砰砰的声音中，他又躺到床上，安心的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竟睡得死沉死沉。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九点三刻了。虽然他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上下班不用 打卡，无所谓迟到早退。可是今天，他上午十点半约了个客户谈一栋商业楼的设计工程，如果迟到，老板的脸色会很不好看的。

    他匆匆洗漱完毕，从母亲准备的早餐中抓了个包子就往外走，临出门前，母亲叮嘱：“早点回来啊。”这本是一句平常的叮嘱，可他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昨晚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回来了。他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阴霾密布，和外面的朗朗晴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或许，要考虑一下，下午是不是要和慕萌萌去警察局？”他边下楼边想。

    到得楼下，他想起昨晚的梦境，打算坐地铁去。他刚有这个想法，手机却响了，是老板的电话：“你怎么还没到，今天这个客户很重要，时间观念很强，你可别拖拖拉拉给我搞砸了。”

    张强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过是个梦而已，犯不着为了个梦去挨老板一通训！因为如果他要坐地铁的话，至少要半个小时，如果自己开车，则二十分钟都要不了。

    开 车的时候，张强老想着昨晚的梦境，便开得格外小心。到得一处长长的下坡——一个交通事故易发点，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然而，你怕什么还真来什么，在他 的右侧，就有一辆泥头车一直和他并行，想起梦里那铺天盖地的泥土，他就觉得心里发怵。想着一定要避开这辆车，要么减速要么加速。减速不太现实，后面也是一 个大车，要是被追尾就惨了。那就只有加速，泥头车离前面的车比较远，自己可以踩一脚油门超过泥头车，然后拐到它的前面去，等下再伺机插到现在这条道的前一 辆车前面，这样的话，就不会和泥头车并行了，梦里的场景，也就不会出现了。

    这样想着，他脚下油门一送，接着方向盘往右轻打，成功的拐到泥头车前面。他心里一松，正打算继续保持这个速度，等到超过左侧并行的小车，再拐回原来的车道时，右侧的绿化带里，却忽然蹿出一个拾荒老人，眼看就要撞上，他条件反射的一脚踩死刹车。

    他听到尖利的“吱吱吱吱”的急刹车声音，接着感觉车子被狠狠的撞上，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是那辆泥头车，它不是倾倒，而是直接碾压上来！

    原来，梦境都是真的，只是细节有些微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