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神
外婆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也愣了愣，再次解释道：“可能会很辛苦，”她眼眶突然有些湿，说不出话，偏了偏头。
楚越握住她的手，对视之后轻轻歪着头露出牙齿冲她笑着，再次强调道：“外婆，我知道文物修复，我想拜师。”
外婆仰头按了按眼角，双手紧紧回握住他，哽咽道：“小越，我们都对不起你。”
楚越是懂事后才明白那句“对不起”是从何而起，外公外婆都从事于文保部门，俩人这辈子就培养了一个女儿，盼着她能继承二人的事业继续前行，哪知她一意孤行选了考古。
于是他们心怀私心，希望外孙能够从事这一行业。
楚越只记得那天父亲提前下了班回到家，跟外公在书房谈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把自己那剩下的一整套积木拼完了两人才出来。
他如愿离开了。
说实话，他主动提出要来青城，其实只是想知道母亲当年的工作究竟是怎样的忙碌，怎样的……有魅力，以至于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抛下她的亲儿子投入其中。
但当他在十八岁修复了人生中第一件古器——秦王剑的时候，楚越就大致理解了母亲对于自己事业的执着。
楚越不怨任何人，他只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这份执着的附加物，他心怀不甘，一心想重回故地找个答案。
一个他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只是在探索途中有人意外闯入，一派天真地对他说：“楚哥，我去看看你。”
想到这儿，楚越展了眉眼，勾起唇角，有些期待起周日来。
周日上午。
节日的团圆欢乐气氛在城市中弥漫，青城高铁站人们来来往往，回家的人归心似箭，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景盛却不紧不慢地往外走，低头看着导航。
他就回去一天，没什么行李要带，家里也有衣服穿，他两手空空，人回去就好。
景盛打算先去青城大学跟易白和刘浩轩碰个面，他早起赶车现在还有点懵，把手机在空中转了转找准方向后才提步走出大厅。
“景盛！”
哪知出了大厅一抬头就看见易白挥着手喊他。
景盛戴着帽子他都能发现，眼还挺尖。
易白的身边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景盛走近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的社交距离似乎不太正常，那人几乎是要将易白整个人拥在怀里的一种保护姿态。
而易白只顾没心没肺地笑，好像一切理所当然。
那人眼神低垂，一直看着易白兴高采烈地向景盛打招呼，直到易白侧过身向他介绍说：“这是景盛，我大学舍友，最好的朋友。”
他才掀起眼皮，客气疏离地向景盛伸出手道：“你好。”
而后又先易白一步说：“我是易白的师弟，戚七。”
景盛回以握手，微笑道：“你好。”
易白不满地看了戚七一眼，走到景盛旁边，说：“数字七，一开始我听见这个名字还以为他跟我说小名呢。浩轩在学校等你，戚七开车跟我一块儿来接你。”
景盛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儿的车。”
易白像只花色漂亮的骄傲孔雀，仰起头一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我会易经八卦，你今天下午几点的班次我都知道。”
说着说着忽略了脚下的一个台阶，景盛刚要出声提醒他，就见戚七一只手稳稳地揽住易白的腰，平安落地。
景盛压了压帽檐，觉得刚才的介绍，易白或许向他隐瞒了什么。
老友重逢，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青大，刘浩轩紧赶慢赶把手头的工作弄完跑出来找他们汇合，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就快到午饭点了。
易白和刘浩轩早就商量好要带景盛去那儿吃饭，戚七开车送他们到餐厅，就借口自己还有事先行离开。
走之前还特意叫住易白，低声嘱咐：“别喝酒。”
景盛站在刘浩轩身后，看着他们俩告别，二人对视一眼。
景盛眼里是询问，刘浩轩眼里是看热闹。
刘浩轩用口型告诉他：“暧，昧，期。”
景盛这才恍然大悟。
三人进入预定好的包间，易白滔滔不绝地向景盛推荐着这家餐厅的特色菜，落座点完餐后景盛才饶有兴致地打断他。
“戚七小你几岁？”
易白“啊”了声，大概算了下，说：“他小时候跳过级，现在在读研究生，大概二十多一点吧。”
“这么年轻，”景盛惊讶了下，然后用手中的白水向他提了一杯：“白哥又幸福了。”
刘浩轩在一边憋笑，易白明白过来，脸色涨红：“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景盛喝了一口水，点点头不反驳。
更气人了。
上菜上得很快，服务员进进出出，易白无从发作，这回事儿就算这么揭篇了。
局中，刘浩轩问景盛：“下午几点走？”
景盛：“我下午得见个朋友，见完就走。”
易白可算是找到机会了，当即发问：“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青城有这么好的朋友。”
景盛面色平淡：“我一同事，在这儿出差。”
刘浩轩一惊：“不是吧，我和行远哥昨晚还双排了，没听说他出差啊？”
景盛又解释说：“别的同事。”
易白拖长了“哦”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冲他提了一杯白水，说：“又幸福了景哥。”
景盛无语失笑，随他去了。
说到楚越，他还没问他在哪儿呢？
他在二人吵闹的聊天声中略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