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挨骂
江之懿坐进车里，喘着粗气：“师傅到金明华府。”
如果时间来得及，她绝对不会坐出租车，蹬个共享单车才是最划算的出行方式。
“好嘞。”司机师傅猛踩油门，江之懿一个猛子脸贴在副驾驶靠椅上，鼻子酸酸麻麻的，江之懿想给他竖个大拇指，真猛。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江之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程昊阳一条消息都没有，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堵在江之懿心口，她想坦白，但程昊阳不肯给她机会。
一直到下车，江之懿都是黯然伤神的状态，她连报警的资格都没有，如果让二婶知道，不知道又要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她看着别墅大门唉声叹气，还是迈腿进来了，江河远经营了些小生意，算不上多富，跟苏市那些头部家族比，就是一小花生米的体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等偏上的财富程度吧。
千般难，万般苦，为了哥哥她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江之懿进了门，打开鞋柜，最底层一双老式水晶拖鞋，已经穿了好几年，不再透亮，材质上蒙了一层黄黄的刷不掉，是氧化变色了，再往上看，全都是品牌大几千的拖鞋，不过那些都不是她能碰的。
江之懿进来别墅就恢复到泄气皮球的状态，佝偻着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这里所有的回忆都是那么不美好，她不喜欢这里。
厨房里张姨正在搅拌做饺子的肉馅儿，江之懿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背包放在脚下。
李凤从二楼款款的下来了，丰腴的体格，脸上糊了一层白白的腻子似的，大红嘴唇，金灿灿的连衣裙怎么看都像暴发户的土味审美。
“你回来的正好，张妈年纪大了腰酸背痛的，你去帮把手，好快点吃饭。”李凤的语气像吩咐保姆，不是通知而是命令。
江之懿怕她，知道反驳她自己没果子吃，她果断站起来走向厨房。
张妈听见动静侧头看她：“我要上个厕所，小姐你看着做吧。”
江之懿傻眼，什么叫她看着做？简单的煮粥炒个菜她会的，让她做面食，她真的做不好。
张妈灰溜溜的跑远了，老胳膊老腿哪里看着都不像腰酸背痛的样子，倒是挺活力四射的。
江之懿揉着面团，打开手机搜索教程。
“怎么使用擀面杖啊？”
她揪了个面剂子，双手压在擀面杖上转动。
“什么鬼？”江之懿拎起她擀出来的面皮儿，薄的快透明了，得亏下面垫的面粉多，要不都得粘在面板上，给自己气笑了。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张妈都没回到厨房。
江之懿也没包成一个像样的饺子，面板上摆着丑的千奇百怪的饺子，个个都敞着怀，闭不上嘴。
可她真的包不上，李凤是农村出身，大学考到城里，才留在城里的，她喜欢吃冬瓜馅儿的饺子，可冬瓜遇到盐时间久了会出水，别说有水，就是没水，江之懿都没这个功力包上。
江之懿气馁的看着面板上的粮食，全都被她糟蹋了，这倒不打紧，重要的是江之懿不敢出去说自己不会做。
她坐在厨房里发呆，延缓自己的死刑，只要不出去，她就能晚点受罪。
又过了一个小时，约莫有晚上六点四十左右，李凤等的不耐烦，摇头晃脑的走到厨房，厨房的推拉门被她用高跟鞋跟踢开。
“你做好了没有啊？磨叽这么半天，我都快饿死了。”说话间，李凤的肚子还配合的咕噜噜叫唤起来。
江之懿垂着头，丧着素静小脸，声音有气无力：“二婶，我不会弄。”
李凤自然看见面板上的一堆垃圾，她嫌弃的把面板儿掀翻，那些面团伴随着肉馅儿一股脑的全都扣在地上：“你做的这是猪食吗？我是猪吗？你给我做这种东西吃？”
边对江之懿吼，边用手推搡江之懿肩膀，江之懿眼眶湿润，鼻头发酸，就连那颗鼻尖痣周边也开始泛红。
李凤一个中年妇女，力气大的狠，江之懿一天没吃饭哪有力气受的住她的狂轰滥炸，推了几下江之懿便被推到在橱柜台面上，手肘不偏不倚的嗑在边缘处，酸痛发麻。
眼眶泪水瞬间蓄满涌出，声音哽咽：“二婶我真的不会。”
李凤气急把放面板的桌子都掀了起来，嗓门大的别墅门外都应该能听见她杀猪般的叫唤。
“你会什么？你个死丫头，赔钱货，让你包个饺子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成心来恶心我的是不是？”
“和你那个下贱妈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指望不上你。”
李凤越骂越激动，高跟鞋不经意间踩到掉到地上的烂饺子，面糊在高跟鞋底。
李凤一低头就看见鞋子脏的不成样子，抬起脚对着江之懿发号施令：“把鞋子给我擦干净。”
江城远走的时候，江之懿和双胞胎哥哥江之行才十五岁，那时候哥哥就已经长的人高马大和成年男人体格一样高大了，哥哥没出事之前二叔一家人欺负他们，哥哥会挡在前面，二叔一家人还不敢这么放肆。
哥哥出事之后二叔一家人愈发变本加厉，没了阻碍江之懿就成了他们一家霸凌的对象，二婶李凤，堂哥江年，堂妹江可可，二叔江河远选择视而不见，不阻止也不喝止，当个透明人。
“哦。”江之懿缩着脖子，唯唯诺诺用手臂抹了眼泪，拿起台面上的抹布就要过去擦鞋底。
“不是，你是猪脑子吗？你拿厨房的抹布擦我几千块钱的鞋子？活腻了是不是死丫头。”李凤永远都是这样，鸡蛋里挑骨头，没缝也要下蛆。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怎么得罪了这一家人，也不知道她口里的妈妈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她说的是真的是假的，江之懿分不清楚，从她和哥哥出生记事起周围的人，从没人敢提起他们的妈妈。
爸爸走了之后，李凤才敢口无遮拦大肆咒骂他们所谓的妈妈。
“我去给二婶拿干净的鞋子，等会二婶把脏的脱下来。”江之懿很克制努力收回眼泪，可还是忍不住往下淌。
她对李凤的咒骂声音好像过敏，只要她一张嘴，江之懿就忍不住害怕流泪。
“把你的拖鞋脱掉，家里的佣人不辛苦吗？你拖鞋那么脏跑一趟把地板都弄脏了。”李凤咄咄逼人，让她光脚出去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