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有用心
姜伟业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一堆玻璃碎片送检，第二件事就是调阅了315案的卷宗。他仔细琢磨着熊英的字字句句，陷入了迷惘……诊疗单载明3月12日叶轻眉堕胎，信上讲述3月13日熊英目睹了叶轻眉购买百草枯的过程，作了杀人计划……也就是说，堕胎导致两人对张富权均起了杀意！为什么？为什么？……艾久红着脸说应该是在叶轻眉不清醒的状态下……叶轻眉编故事，将百草枯兑入红星二锅头……张富权疑似喝了兑入毒鼠强的二锅头……都是二锅头！为什么？……红星二锅头让叶轻眉不清醒？所以让张富权死于二锅头？……可这解释不了安静为何下毒……叶轻眉说应该查所有怀疑对象的过去，是指谁的过去？……难道安静的过去就是她下毒的动机？……现有的证物及证人证言只是排除了艾久和李凤鸣而已……叶轻眉一直想将我只引向安静，是为了隐藏自己还是方明？……又或者，还是三人各施杀招的组合杀？叶轻眉已猜到方明同为凶手之一，单指认安静是想保护自己和方明？……方明到底有何动机？肯定不是为了安静……最后离开死者的人要么是凶手，要么是纵火之人，或者二者皆是，或者二者皆不是，他只是目击了死亡，掩护凶手？……姜伟业觉得自己好像接近了真相，可是也只是接近了真相……仿佛置身于迷雾，模糊觉得它就在咫尺之间，却无法辨认也不能触及……
幸运的是，在一块较大的汽水瓶碎片上采集到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指纹，与毒鼠强瓶身上的其中一个指纹一致。仿佛有证据可以确定安静为下毒者了，可姜伟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并未急于提交逮捕申请。他在女生宿舍楼前等到了安静，笑咪咪地请她到后门小餐馆吃饭。安静不客气地点了三荤一汤，然后直截了当:“姜警官，有啥饭前直说！我今天心情好，饿得快！您说啥都不会影响我食欲！”
姜伟业却并不急，倒问她:“安静同学为啥事儿心情这么好啊？说来听听！”
安静走来时就一路轻哼着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倒不像撒谎，此时听姜伟业提起，却眼露了一丝警觉，收了笑意道:“就听了个笑话而已！不提啦！还是您的正事要紧！”
姜伟业也没辙，只有直奔主题:“我想问问你，看见过叶轻眉购买的毒鼠强吗？”
“见过！”安静爽快回答，居然又咧开了嘴角，“呵呵！这么巧！今天方明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姜伟业忍不住惊讶了:“是吗？他怎么问的？”
安静眼现得色，笑了回:“他问我叶轻眉在熊英自杀前买过什么特别的药品没有。我就奇了怪了，案子沒结前，谁也没问过我这个问题，包括姜警官您！倒是现在，案子都结了有半个月了吧？怎么都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了呢？”
姜伟业懒得废话，正巧上菜，起身从旁桌拿了两空碗盛了汤，才又继续问:“你一个人看见的？叶轻眉在吗？”
安静翘了兰花指，却很响地咂了囗汤，满足地嗞了一声，方慢悠悠地说:“当然是一个人啦！我想看看叶轻眉的宝贝书，乘她不在摸她床上去了！在杂志背后，两书之间，我发现了毒鼠強药瓶！连商标都和我老家使的是一致的昵！”
“那，你拿走了吗？”
“咯咯！您是问我偷了吗？还说得这么文雅！”安静歪着头，带着戏谑的笑（让姜伟业突起厌恶），“她这么说？呿！我不过是换了茶水而已！”
“那毒鼠強昵？”
“倒了啊！那回儿，眉姐可是我好姐妹！我哪能看着她自杀！”安静开始舀饭吃菜，动作文雅，轻缓谨慎，餐具间无一碰撞出声，全程兰花指妖娆，小嘴轻嘬，口红不沾碗筷，可吃饭喝汤咂吧咀嚼声儿不小，倒是吃得香！
“你为什么觉得她要自杀？”姜伟业完全没想到安静如此干脆，真是啥刑侦推理讯问的技巧都用不上了，考试般你问我答模式！
“因为，书里夹了堕胎诊疗单！”
“为啥有这个她就要自杀？”
“叶轻眉是什么人嘛！自命清高！除了她狂追到手的艾久，她肯定不会跟任何人上床！那艾久也是纤尘不染的样子，婚前怕也是不会偷吃禁果的。这肚里的孩子定是在叶轻眉酒醉那天被人强奸怀上的。她不善饮酒，只喝过两次，一次是老乡会一次就是我说的那天，全是喝得人事不知，第二日下午方醒。我猜想叶轻眉怕是错当那个人是熊英了吧！熊英那个傻子，肯定将错就错抱得美人归！两人就此热恋，终于有一天，熊英知晓了孩子的存在，告知叶轻眉真相，所以叶轻眉只有堕胎！似她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定然受不了此种屈辱，自然就想不开了！如何？姜警官？我这推理到位吧？”安静那眼神儿就如将军凯旋，耀武扬威，没心沒肺地漠视满城饥荒，尸横遍地！
姜伟业压住泛上来的恶心，装作心悦诚服:“确实！还是你心理分析到位！照你这样推理，张富权可能就是孩子的生父！所以熊英杀了他，而叶轻眉想自杀，反被你救下？”
安静自己添饭，又狠压两下，继续津津有味地吃和说:“我可不知道谁是谁父亲！我只是熟悉叶轻眉和艾久的性格，那天之后，两人分手，叶轻眉与熊友成了男女朋友关系！为什么？答案显而易见啊！”
“可是，张富权确实死于毒鼠强！既然叶轻眉的已被你偷换，那杀死张富权的毒鼠強从哪儿来的？”姜伟业盯紧了安静的眼睛问。
安静的眼中波澜不惊，放下端着的碗挟菜的筷，语气里充满八卦的疑云:“咦？那毒鼠强是兑在什么里面的呢？”
姜伟业被安静弄得心烦意乱，竟失了防备，脱口而出:“二锅头！”
安静两手撑了桌子，半站起来，前倾了身子，靠近姜伟业的脸，左看右看着他的双眼，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哦？”，然后后退站直了身体，大笑:“哈哈！您再想想！再见了！”摆了个裙花，转身离去。
姜伟业不用再想，看见安静露出恶搞笑容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想起自己觉得不对劲的那一点是什么了:毒鼠強原液是浅咖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