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烟花风月
别过艾久,在同一棵夹竹桃下想了又想,姜伟业看见方明提了保温盒来,进了铁栅栏门内的门卫室,和宿管阿姨热情寒暄,拜托广播叫出叶轻眉。姜伟业跟着踱进去,装着惊讶:“哟!方明同学!正好!我还说找了叶轻眉就去找你呢!”
方明没好气地:“哼!是吗?姜警官还真是有闲!案子都破了还作随访啊!”
姜伟业并不介意,笑呵呵地:“哈哈!害怕之前惊到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这不,来安慰安慰嘛!”
方明仍冷着脸:“相信您也看见了!叶轻眉如今是怎么个情势!希望姜警官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她如今这精神头儿,经不起任何讯问!有什么话等会儿问我就好!请您外面等会儿,我一会就出来。”
姜伟业看到了方明眼中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冷酷,收了笑严肃道:“也好!我来学校,主要是为了找你!”隧退出门外在公示栏下等。只听见方明轻呼:“当心!……怎么这脸色比昨天更差!”想是叶轻眉出来下阶梯有了闪失。也听不清叶轻眉说了些什么,只听着方明大而急切的声音:“你多少喝些!就当吃药!我也不与你分辩什么!怎么都这样了,你还有精神头跟我吵!你听我的,拿下去,想喝时就喝些!”叶轻眉含糊不清地不知又说了啥,而后一会儿,方听得方明柔声地喊:“下楼当心些!扶着栏杆慢慢下……”这宿舍楼平地一层是四楼,叶轻眉的寝室则是在下一层的三楼。看来,叶轻眉的身体已虚弱到极致。姜伟业皱了皱眉,更坚定了自己在夹竹桃树下的猜想。
“好了!您问吧!”走到姜伟业面前的方明也同样皱着眉,好似为了表达不耐烦,从兜里摸了颗棒棒糖剥了糖纸塞嘴里叼着。
姜伟业眉头拧得更紧了:“方明同学,请你如实回答!你跟着熊英到值班室,到底听见了什么!”
“呿!”方明咧了咧嘴,毫不掩饰地不屑,“就结了的案子,好像我已经没义务回答您了!何况,这个涉及他人的隐私!”
“那好!不说案子!”姜伟业利索地更换了问题,“我好奇,你这样,安静知道吗?”
“哟!”方明嘲讽地笑了,“没看出来,姜警官还挺有八卦之心啊!不好意思哈,我更不想透露自己的私生活!”
“哼!那就这样吧!保重!”姜伟业利落地转身即走。
方明怔在原地,咬牙切齿,嘎嘣嘎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姜伟业并未离校,只是在校园里转圈思索,竟飞快地过了一个下午。在后门小餐馆吃了个盖浇饭,又返回女生宿舍门口等。五月天,重庆已展露出了暑热的獠牙,安静却着猩红色长袖连衣裙,连裤袜,白皮鞋出现在门口。姜伟业抹了把汗,快步堵在她面前:“安静同学!还记得我吗?”
安静露出温婉可人而又矜持大方的笑:“姜警官!我怎么会忘了您!您可是专案组最帅的警察哥哥!”
姜伟业装作很受用:“那可太荣幸了!这会儿你有没有空?我请你喝杯饮料。”
安静本就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呵呵!就是没空也得为您空出来呀!不过,二十分钟内哦!”……
姜伟业在小卖部买了冰镇的一瓶可乐一瓶橘子汽车,两包奇香花生米,两人就在小卖部后的石桌石凳上谈起来。
“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你觉得张富权就是熊英杀的吗?”姜伟业直奔主题。
安静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并没马上回答,喝了囗汽水方说:“这我可答不上。熊英信上倒是说要杀张队。”
“信?”姜伟业心中泛出疑问,想起叶轻眉二入警局的事,难道……?赶紧追问:“听你这囗气,似乎并不以为然啊!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一看你就比同龄人成熟睿智得多!”
“噗嗤!那您可高看我了!我只是觉着,就凭熊英那般懦弱憨厚的性子,纵有杀人之心,也下不去狠手!何况,藏族人,惯使蛮力,纵然身边有毒物也断不会用毒。要么,熊英是受人撺掇,要么,是另有人同时下手!或者,两者皆有可能?”那双怎么看都有点狐猸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瞄着姜伟业。
“哦?是用毒吗?用的什么毒?”姜伟业装着惊讶,“”我中途离开了专案组,还不知有此事呢。”
安静眼中闪了下惊慌,自圆其说:“唉哟!都是受那封信影响,我展开了想象的翅膀,飞太远了!您别介意,我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呵呵!东想西想地!不着调儿!”
姜伟业假意满腔疑惑,皱眉沉思:“你说,会不会,是方明?!又撺掇又下手的!”
“啪!”安静惊得失手掉落了汽水瓶,“这怎么可能!方明和张队无怨无仇!您想哪儿去了!”
姜伟业心中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仍装着满脸困惑不解:“那倒也是哈!嗯……那会不会是……”故意又不说话了,望向急不可耐,欲言又止的安静,顿了两分钟,突然问:“方明也不见得没动机啊!你不觉得,方明对叶轻眉有点意思?”
安静满脸气急败坏,呼地站起了身:“我服了!您从哪儿看出来的?!告诉你!我才是方明的女朋友!熊英能听谁的话,您再慢慢想想!我来不及了!再见!”
“嘿!别急啊!还没二十分钟呢!我再给你买瓶汽水!”姜伟业慢悠悠地站起身。
“谢谢您的款待!我真有急事儿!再见!”安静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一个多小时后,小麦色肌肤,全身赤裸的安静,对着玻璃幕墙,大赤赤地举了红酒杯,在沙坪大酒店的顶层豪华总统套房里俯瞰沙坪坝。去年校庆之夜,跟着方明来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安静心中惊艳的同时不由翻涌起自家的肮脏破烂,校外五毛钱打一盘的台球桌,寝室里大阳沟批发来的蜡烛与方便面,耳畔环绕着轻柔舒缓的钢琴曲飘荡开烈士墓一块钱唱一首的卡拉ok。进到这间套房,一眼望去,更是奢靡豪横到令人发指,玻璃幕墙外,整个沙坪坝尽收眼底,铮亮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的不是红星二锅头和山城啤酒,成双成对的高脚杯、水晶杯簇拥着五粮液,进囗红酒和香槟。方明吊儿郎当斜倚在墙上,眼里只有那张巨大的白得纯洁的床:“是洗了来?还是喝了来?”安静脑中回响着方明的话“我自许你一世繁华”,眼中噙满了感动的泪水,沙哑了喉咙:“我要边洗边喝边来!”……两个人在浴室,沙发,床上,地板上痛饮,撕扯,缠绕,各种姿势,各样技巧全都尝试遍,各个器官,每寸肌肤全都品尝过。水乳交融,酒肉香溢,激情像烟花在空气中绽放,一波比一波拔高,让人惊喜地璀璨绚烂!……“这就是我第一次说出口的情话!像诗儿一样美好!像歌儿一样动情!”安静得意于自己的对白,开心地对了空中碰杯,听着方明在浴室水声中哭着唱了《吻别》又唱《爱要怎么说出囗》,毫不介意他是为了叶轻眉心痛。亲眼看着她失去至爱,再失去至爱她的人,所有的骄傲在一夕之间被践踏,到处有人议论着她的水性扬花和不知廉耻,莫明的头痛正日渐吞噬着她的生命,痛快啊!安静咯咯笑出了声!好想就这么叉开站着,对着这下面的丑恶繁华尿上一泡!呵呵!像那些该死的臭男人一样!俯视26层下如蝼蚁的芸芸众生,她举杯放肆地高声叫喊:“我定要噬血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