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临
在那个时期，我们四处漂泊，无家可归，家境贫寒，每日愈下
尽管后来我和董洁结为连理，但这也并未能改变我们的困境，她同样缺乏足够的财力来恢复我们失去一切
他点燃了一支印有姓名字母的香烟，此时中午的烈日直射在大厦表面，为滨海市内的屋顶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
他们所在的位置居高临下，可以感受到阵阵凉风习习，轻轻吹散了下面的热气。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娶她——为了她的钱吗？”由于他直言不讳，高菲也不客气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才开口回答，突然，他微微一笑。“你的确很直率，”
他说，“我喜欢这样，没错，金钱当然是考虑在内的一个方面，在当时，董洁是最合适不过的妻子”
“除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而外，不幸当时我们全未考虑到这一点，她不能生育子女”
“仅仅因为这个，这场婚姻已经成为了一场深重的灾难，这当然不是她的过错，但她终日忧心忡忡，我告诉她不要觉得内疚，这是天意。”
“对她来说这一定十分可怕，她知道你是多么需要子女啊，我很抱歉。”
“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他说，“对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你还真为她难过
“我想，她除了对你说了一声“哈啰”以外，没和你谈过一句话，对吧！”
她是一个十分沉默寡言的妇女，她那种人到了老年，就会找一种信仰，为毕生所受到的挫折与失意求得解脱
“但现在她心里难受，甚至连普通的礼仪不大乐意，我坚持当我们住在现在这个庄园的时候必须要保持一定的礼貌，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家境清寒，”高菲说“我不懂你怎么能维持市内的西门庄园和郊外的城堡两处的开销，恕我直言了，你这种生活方式，在我看来，像是很富有啊！”
“我并没说我现在一贫如洗啊，”他回答说“我不过是说，在当时我们家变得贫困不堪了，幸运的是我妻子的陪嫁很丰富，我们经营生意，买卖做得很有起色。”
“哪种生意？”
“古玩生意，家具、瓷器、雕塑、艺术品，我经营出口生意，生意兴隆，在全世界各大首都城市里都开有商店
巴巴黎、寇约、南柏林、斯尔摩都有最近开设的，不过，要使北欧欣赏南方的艺术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倾向于暗淡的东西，他们的家具和他们的妇女颇为相似，美丽的线条，严格的实用价值
所以国内也有许多大型城市有我们的踪迹
我开车带你回家，留你在家看家族文件，三点钟我有个会。”
他们抵达西门家的庄园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还是前次那个仆人开的门，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
四周一片寂静，前门砰地一声关上，听起来就像一声枪响
“午睡”
西门俊杰说“他们全都在午睡”
“我认为这是个愚蠢而无聊的习惯，我可没有那份闲工夫”
“这里是图书室，所有东西都给你拣出来放在桌子上了，我五点钟就回来，我母亲还要请你和她一起喝茶，请不要客气。”
图书室内凉爽宜人，为了挡住阳光，百叶窗被拉下了一半，高菲伫立片刻，向四周环顾一下，然后向屋子中间的大桌子走去
桌上有一小叠信件用棕色丝带扎在一起，有一本照片簿，一个装满了文件的大信封，背面贴着残缺不全的火漆
她拉一把椅子到桌边坐下来，首先把那叠信件打开，她看了一下表，时间指着差十分三点
她不知道仆人到哪里去了，也许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午睡去了，她假装读信，一面谛听着外面有没有任何动静，四周鸦雀无声
她走到窗前，朝外望去，图书室坐落在西门庄园府邸的后部，对着那精心设计的花园
花园非常大，布局匀称，为这所乡绅庄园增光不少，园林别具风格，其中最突出的特点是水
喷泉溅珠、清池映碧，假山园林中时或有瀑布流泻，美丽的大理石雕塑多姿多彩，它们昂首挺立在暗绿色的角落里，隐约掩映在常春藤枝叶扶疏的荫影中间，亭亭玉立在五彩缤纷的花坛之内
在她沉思时，午后的阳光逐渐西斜，为花园投下了一片金色的光辉，她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声和偶尔传来的汽车声，但这些声音都显得那么遥远，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她轻轻拉下了百叶窗，让它半开半闭，透进些许微光，花园空荡荡的，杳无人迹，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房间
墙的正中间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壁炉，两旁摆放着最舒适的椅子，一张精美的大理石桌子，上面精工雕刻的乌檀木底座，显得既高贵又典雅
然而，桌上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略显难看的黄铜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个微型窃听器，这个窃听器外层包裹着磁性表面，可以将窃听到的声音清晰地录下
录音装置本身只有香烟盒大小，但效果却出奇地好，为了保证录音效果，窃听器必须安装在至少半米高的地方，否则声音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因为这套装置并没有复杂的电子系统，所以安装位置至关重要
杨文远给她的这个装置，既简单易携又适合室内有限用途
她伸出手指，在大理石桌下一摸，手指顿时变得乌黑，沾满了尘土，这里似乎一直没人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