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之所向
梁武四年，五月。
西城外、山林间。整个岷山寺都听到了那位聒噪少年的声音。
“和尚！和尚！”
梁长安几乎是蹦跳着、从山下跑到了山上、跑进了寺院中、跑过了看守院门的僧人、跑过了前院扫落花的扫地僧、跑过了与他打招呼的小和尚、直跑到住持的房门前，才堪堪停住了脚步。
他伸手想立刻推门而入、触到门的瞬间理智把他拉了回来。
于是变了手势、转推为敲，‘哒哒！’，迅速的敲了两下房门。
“和尚、你在里面吗？是我、长安。”
里面无人应答。
‘哒哒！’他又敲了两声，“老和尚、你在吗？”
还是无人应答。
梁长安有些焦躁、转身回头踱了几步，然后终于等不及、抬手就要推门而入。
“室无人而不请自入、不是君子所为。”
梁长安一转头，就看见他找不见的住持此时正老神在在得站在他身后的院子里，两手后背、严肃又揶揄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被他抓个正着的少年。
他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住持身前。恭敬做了个礼：“住持。”
一抬头却又恢复了聒噪的原样，“住持你跑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今日来、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说与你听！”
有天大的好消息！住持也未变颜色，只是自顾自略过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方才你跑进寺中、可遇到了一个扫地的僧人？”
“啊？对啊。”
“那便是我。”
“？？？啊？”
梁长安懵了。一晃神，住持就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推门而入。
梁长安赶忙追上去，“我方才跑得太急、没看见您。。。住持您、可不要怪罪我啊。”
“哈哈。”
住持被他逗笑了，拿了个蒲团出来放在桌子前、让他坐下。
“你一向如此，率直、真实。开心藏不住、难过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我有什么好怪你的。”
“哈。”梁长安也笑了，他面对住持坐下，“和尚你猜、我有什么好消息。”
“可是那个、你心心念念之人？”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若是平常事，你最开心的时候不过给我带个点心、同我分享。
若是解决了那件要事，你也只会释然、带个酒瓶子来寻我喝茶、欺负我和尚不会喝酒。
至于其他，，凡尘俗事、钱权名利、向来非你之志。
只有那个人、那件事，才能让你天上地下蹦这么一遭。
不讲规矩、不顾礼数。
这么真真切切、满心满意、至纯至性的、笑一回。”
梁长安笑眯眯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和尚。是我知音。”
和尚浅笑倒茶，“老僧，恭喜公子、夙愿得偿。”
“你还没问过程呢，怎么就先恭喜了？”
和尚把倒满茶的茶盏放了一只到梁长安那边，望着他笑道，
“那便听一听吧。”
梁长安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个腰间铃，放到老和尚面前，
“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就连里面的香、也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和尚笑了，伸手接过铃铛，
“如此、真是要恭喜公子了。听说腰间铃、只赠至亲之人。挚友、亲人、心上人。施主、你算哪一个？”
“不管我算哪一个。我都是他至亲之人！只这一样、我便够了。”
“哈哈。好。”
和尚将铃铛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突然没来由的皱了皱眉。
将铃铛放的略远一些、眼神带着犹疑又仔细瞧了瞧，然后复又闻了闻。
面色稍稍凝重。
“安公子，这铃铛中的香料、可否拿出来让老僧一观？”
“这有何难。”
梁长安拿过铃铛、解开卡扣、把它从中间打开、拿出了里面一支木头香料，递给老和尚。
“好闻吧，这木头飘出的香味、真是清爽。”
和尚没说话、皱着眉头盯着那块木头看得出神。
梁长安喝了口茶、手撑着头看了老和尚一会儿。等不及了。
“和尚、怎么不说话？”
住持仿佛才回过神来，“方才、、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
和尚沉声道，“很久以前，，我也见过一块、这样的香料。”
梁长安不解，“这样子的木质香、模样相似的有许多，有什么特别的吗？”
“一开始、我也觉得无甚特别。。。但后来、、持有那块香料的人，就死了。”
“？？？“梁长安一口茶喷出来，急忙道，”和尚你说什么呢？！”
“虽然是公子心爱之物，老僧还是想问一句。。。可否让我、把这香料切开一观？”
“切开？”梁长安诧异不已，他看了看香料、又看了看和尚，“这里面有什么、、、为什么要切开？”
“正是因为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才想切开。”
梁长安定定瞧了和尚一会儿，才说道，
“唉。。。罢了。若不是你、旁人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这可是他送我的东西啊，，，”
梁长安伸手拿过那块木头、反复摩挲、后又不舍的闻了又闻，才又递给和尚，
“罢了，反正切开我也能用。。。大不了、过几天再去向他讨一块儿。”
和尚接过木头，“多谢安施主。”然后起身去寻得了刀，回到座位上、从中间缓缓切开那块木头。
梁长安仔细的瞧着——也不知这老和尚究竟在怀疑什么、非要将这木头切开？
和尚切到一半、就有了答案。
木头的中间、躺着一颗黑色药丸。
和尚与梁长安对视一眼、抬手把药丸拿出。
梁长安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和尚面色平静。
“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