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启点画室也是出了名的。
街访素材收集完毕之后，作为彩蛋部分还要对画室进行部分拍摄。
虽然林淮极力表示不想出镜，但在傅鹏的极力要求下用鸭舌帽和口罩讲林淮捂了个严实之后强迫他入了镜。
宋淼拿着无线麦克站在他旁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问啊？”傅鹏手持着机器，用手挥了挥。
“问什么啊？”宋淼脑子空白，毫无头绪。
这种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采访不要cue她好吗？
难道她要问林淮，‘作为女性你觉得男性最合适的工作是什么吗？’
此刻她宁愿扛着机器也不要站在林淮旁边又尴又尬。
像个傻子。
“作为启点画室的老师，有没有什么要给大家介绍一下的？”宋淼脑子飞速，想出了一个问题。
“刚来，不太了解。”林淮话说得直白，将‘不想参与’四个字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宋淼张开的嘴巴顿了顿，还是没接上其他话来。
好吧，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那是什么促使你当上启点画室的老师呢？”宋淼维持着脸上的微笑，继续问。
“刚回国，手头有点紧。”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这采访是进行不下去了，谁爱问谁问吧。
宋淼彻底撂摊子不干，林淮这臭脾气还是这么难伺候。
无奈之下，只好舍弃采访，只对于画室进行内容拍摄。
傅鹏在所在的画室拍完，便带着几个人去了隔壁的几间教室。
只留下宋淼收尾。
她翻看着机器拍摄的画面，有几处照片拍得急并不算太好，便进行重拍。
宋淼照片拍得入迷，举着笨重的机器缓慢地移动，眼神专注地盯着镜头里的画面。
倏地，她停下来，从机器上面露出个头。
“你还没走啊？”
林淮靠着门框，帽子和口罩已经被取下来，露出冷冽而又英气的脸。
“你们没拍完我怎么锁门？”他扬扬手里的钥匙串，动作漫不经心。
“要不你帮我去傅鹏那边看看？我这边很早就结束了。”
宋淼下意识就问，又觉得他的语气莫名有些上扬。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确实不早了。
让林淮这么等也不是办法。
可林淮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在画室内踱步，步伐悠闲。
看起来……没他说得那么着急嘛。
“傅鹏跟你在一个地方上班？”林淮随口问。
“他是我老板侄子。”宋淼答。
“侄子？”林淮的脚步顿住，语气不屑。
宋淼想不通他这反应从何而来。
她摇摇头没深想，继续看摄像机里面的照片。
画室其实更像是学习氛围浓厚的教室，每个人的座位错落有致。
但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黑板？
的确是黑板，关于黑板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可宋淼望向画室的黑板，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内容都没有。
这拍出来一定不怎么好看。
宋淼转身看向林淮，他正站在窗边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好像很闲？”宋淼问。
林淮应声转头看她，眉头挑了挑，又把视线重新放回窗外。
他停顿几秒，才算是勉强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现在在黑板上画几个简单的画，我好拍一下照片？”宋淼摆出一个自认为林淮不会拒绝的微笑。
林淮这才转过身，正视着她。
宋淼眼睛微微睁大，又飞速眨了几下，一副‘可以吗哥哥’的狗腿模样。
“麻烦。”
林淮手一抛，‘啪嗒——’那串钥匙稳稳落在桌子上又往前滑了些。
男人口头上这样说着，还是走向了黑板。
宋淼的笑脸几乎是在林淮背向她走向黑板的那一刹那就收了回来。
“随便画画就行，千万别客气。”宋淼手托着下巴撑在黑板旁边的桌子上，“小猫小狗啊什么的就行了。”
林淮手里拿着粉笔，递过来一个‘你就这点眼见？’的眼神。
趁着这会儿有空，宋淼想起来报名表的事情，“对了，杨老师今天早上跟我说她这两天有事儿来不了画室，我的那份报名表是不是在你这里？”
“在。”
男人没转头，手在黑板上勾勒，画上一个人的面容曲线生动起来。
“那我现在填一下好了。”宋淼拿出一寸照片。
“没带。”
“没带？”
“嗯。怎么了？”
怎么了？
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要报名的啊，你没带我怎么填信息啊？”
“在我住的地方，要去拿吗？”
林淮这时看向她，双眸微亮，带了丝认真。
认真……？
这绝对不可能。
对视几秒钟之后，宋淼败下阵来。
她要跟着林淮去他住的地方才是有鬼了好吗！
“那你现在有新的报名表吗？我重新填一下也行。”
“没有。”
宋淼没话了。
“你真要报名？”林淮轻轻笑了笑。
“当然了。”
“不便宜。”
“我有的是钱！”
瞧不起谁呢？
“那你考虑买画室的时候我能申请来帮你擦黑板吗？”
宋淼愣了好久来反应他这话的由来。
几秒钟之后终于意识到是再遇的那天她在走廊上放肆骂林淮的那时候。
这狗东西果然是听到了！
挺会装啊。
……
时间并不算充分，林淮只是拿着白色的粉笔简单勾缀了几下。
很快出现一副素描画，是一个女孩半弯着腰，面前摆着画板的画面。
宋淼盯着看，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你为什么想到画这个？”宋淼装作不经意地问，顺手拿起了摄像机。
“这里是画室。”林淮自觉挪出来，让整个画面能够完全拍摄到。
总而言之就是说，在画室里除了用这种画来表明态度之外，还能有什么？
林淮见她拍完，手轻轻一抛，粉笔盒子里稳稳掉入小半截粉笔。
“画的还挺好看的。”宋淼冒出来一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五年没见，林淮的艺术水平简直攀升了好几个台阶。
“嗯。”
男人从鼻子里轻哼一句，像是对她的赞同般带着轻快的气息。
宋淼睥睨他一眼。
自恋鬼。
傅鹏再次来到画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他抱歉笑了笑，“林淮，我没看时间，这会儿都这么晚了。”
“那还不麻利点儿？”林淮不自觉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像是被打扰到一样。
“结束了结束了，今天麻烦你了。”傅鹏把手上的杂物给了旁边的助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临走之前我们再合个影，就咱俩，就当老同学叙旧了啊。”
“还要合影啊？”宋淼正准备安妥设备的动作停下来，等着傅鹏发话。
“对啊，几年没见的老同学了，别用摄像机了，拿我手机拍就行。”傅鹏直了直腰，把手机给了宋淼，“淼淼，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挺好的。”宋淼礼貌性地回答一句。
旁边的男人突然嗤笑了一声。
“你呢林淮？”
傅鹏根本没注意到林淮的变化，胳膊碰了碰他，见他外套捂得严严实实，顺手薅了一把拉链。
“干嘛呢别动手动脚。”林淮后退半步，有些嫌弃。
“别挡了里面的白衬衫我都看到了，你把外套脱掉跟我拍。”傅鹏又吩咐。
“我说你真麻烦啊。”林淮有些无奈，脱掉了外套。
傅鹏顺手拿过递给宋淼，“淼淼，帮着拿一下。”
“哦好。”
宋淼伸出手，还没碰到就听到林淮捞回自己的外套放到了后面的桌上，“不用了，就放这儿吧。”
宋淼的指尖只碰到外套一角，转瞬即逝。
她没抓住。
宋淼舔了舔唇，看了一眼林淮。
男人表情无动于衷，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动作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
宋淼没再纠结，很快就拍好了合影。
傅鹏欣赏几番，“哎，真不错啊。”
一行人收拾好设备，浩浩荡荡走出了门。
宋淼留下来，看着林淮一个一个把画室的门锁好之后，才开口。
“我报名表的事情怎么办？”
林淮手里的钥匙串抛了抛，在月光下银色衬着点点荧光。
“要不你改天再来？”
“那不行，我是有工作的，没你这么游手好闲。”
林淮抬抬眼，“那你把照片给我，我帮你贴也行。”
“这个也不行！我还有点儿信息没填完呢？”
“我说你……”林淮吸了口气，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
“我怎么？”宋淼反问，一点都不怂。
“你有什么信息是我不知道的吗？”
宋淼瞪着男人的眼神突然没了神。
失去高光。
干嘛这么突然？
这时候想起来五年前那点儿回忆了？
神经病。
宋淼想了想，她没填的那点儿信息还包括三围。
那天回去她还量了量。
说实话。
不怎么理想。
“哟，我还以为你出国几年国内的事儿都忘得干干净净呢？”宋淼不屑。
“你是这么想的吗？”林淮没再抛钥匙，手攥住钥匙，没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男人的声调低沉，带着些难以置信的询问。
宋淼咬了咬唇，心跳的速度忽上忽下，没个稳态。
为什么总是突然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
瞎勾/引谁呢？
林淮注视着她的变化，所有的细微表情他都尽收眼底。
他突然笑出声，“宋淼，你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遭的宋淼终于发怒，“林淮你有病吧！”
“算了，我改天再来！”宋淼拍拍脑袋，心思有些乱。
她没再理会林淮什么表情就飞快离开了。
林淮不以为然，摸了摸口袋，拿出那张报名表。
幸好这外套没让她帮忙拿着，不然事情可就败露了。
他又朝着宋淼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嘴角轻轻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