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晨猝不及防下了场雨，快要入秋，寒气也逐渐蔓延上来。
宋淼半夜居然是被冻醒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腰上，被子也被踢到床下，这样下去她会怀疑自己二十多岁就会得老寒腿。
捡回被子之后，或许像是因为心事，宋淼的睡意没那么重。
她翻了翻画室的群，群主是杨清，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管理员，唯一一个有备注的是林淮。
消息记录还是在五年前，她发过去的消息总是大篇幅，林淮每次只回了那么几个字。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林淮。
【林淮：淼淼，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不会走。】
当时她跟林淮正处于激烈的矛盾中，林淮率先缓和态度，宋淼几乎可以从这句话里看见他的卑微与难挨。
宋淼狠心没有回复，谁都没有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不成熟的沟通。
林淮朋友圈显示半年可见，空空荡荡。
宋淼鼻子不禁一酸……
下一秒就把手机关机了。
大半夜的还是不要耽误睡觉时间了，有时间怀念过去不如先看看卡里的存款够不够自己快活。
那抹凭空出现的怀念被宋淼硬生生抑制下去。
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是宋淼五年前就给自己定下的人生格言。
破镜重圆什么的可能出现在她身上吗？
妄想！！！
带着这股朝‘钱’看的心思入睡之后，梦里她就成功坐在了钱堆上，满眼望去的全是红色钞票。
但真正让宋淼清醒的，是老板催她街访的微信轰炸。
恶魔般地提示音让宋淼意识到，生活除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眼前的被迫苟且。
不过这一次的时间在傍晚，宋淼难得好好休息，中午就跟着卢丹丹去白嫖了一顿火锅。
谈起吃完饭自己得去拍一寸照片，卢丹丹又想起林淮来。
“淼淼，我还是觉得这事儿非常蹊跷。”卢丹丹被涮好的牛肉烫得呲牙咧嘴。
宋淼扬扬下巴：“说出你的拙见。”
“林淮啊！五年没见了，怎么回来当画室助教偏偏就是我在的那个画室呢？你说他是不是背后派了人调查，知道我现在一直跟你有联系，然后利用我这层关系偷偷接近你！”
宋淼无语，“我看你这牛肉挺烫的。”
卢丹丹被她这突然来的一句弄得摸不着头脑，“是有点儿，我现在舌尖还有点疼。”
“确实，不仅烫嘴，还烫脑子。”宋淼毫不留情戳破卢丹丹的猜测。
“我这可是有依据的好吗！”卢丹丹这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画室上课一天好几个时间段，林淮还就偏偏只在我上课的那个时间段出现。而且，西华路那里那么多画室呢，他怎么不去其他地方，非得来启点呢！”
宋淼面无表情点点头，“太有道理了，快吃饭吧。”
“不是？你这敷衍人的性子跟谁学的？”卢丹丹翻了个白眼。
宋淼满心都只有刚才老板给她发的微信里，傍晚街访来了个折磨人的帮手，这会儿她头疼得紧，没心思跟卢丹丹打趣。
“你又挨老板骂啦？”卢丹丹猜。
“那倒没有，最近他快乐得要起飞了。”
宋淼看了眼上次街访的视频，播放量果然又突破了新高。
她老板始终秉持着奖惩分明的原则，在发奖金这种事情上是不会含糊的。
这会儿估计正算着怎么给工作室的人奖励，哪有心思骂她？
“那是因为什么？这顿火锅我花了小一千，你就给我垮一个小猫批脸？”卢丹丹喝了口饮料顺气。
宋淼说出实情：“我老板那个侄子晚上跟我一块儿街访。”
“你是说那个对你一见钟情，每次见你都要拿着一支玫瑰花送你，并且扬言如果你答应做他女朋友马上就去市中心买一套房当聘礼并且写你名字的傅鹏吗？”
“你可以闭嘴了。”宋淼黑脸。
知道是谁就行，前面的那么多形容大可不必。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吗？房子啊！市中心啊！写你名啊！一套几百万呢！能少奋斗几十年呢！”
卢丹丹的兴奋脸在看到宋淼的冷漠脸之后慢慢恢复原状，“……当我没说。”
-
这顿火锅吃的时间不算短，宋淼拍完后等照片的空隙临时接了个电话。
卢丹丹便帮她拿了照片。
没有经过美颜的照片更显得纯真，宋淼并不算很上镜的长相，过度的美颜反而会把她的特点磨平。
但单看照片就已经很漂亮了，更何况真人。
她跟宋淼从高中认识到现在，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工作期间，追宋淼的人都不在少数。
卢丹丹看着照片不禁感叹，凭她这张脸就够活几辈子了，干嘛不找个轻松点的活儿。
现在累死累活的才挣几个钱？
宋淼只有一个理由：离家近。
没等几分钟傅鹏便准时到了照相馆门口，他摇下车窗吹了个口哨，手从车窗内伸出来一支玫瑰。
卢丹丹没忍住笑出声，凑近宋淼耳边低声说，“淼淼，你的艳福不浅。”
宋淼径直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眼见傅鹏就要问宋淼为什么不坐副驾，卢丹丹眼疾手快关上后车门，“快！快走！我上课要迟到了！”
“上课？你去启点吗？”傅鹏开启了车子，“正好我们今天的街访地点是那儿。”
“不是去滨河公园吗？”宋淼看了眼群里定好的地方。
“反正是收集素材，滨河公园我们明天再去，前几天我有个好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我去见见他，而且启点附近女孩子多嘛。”
还有明天……
宋淼哑言。
行，你是老板侄子，你说了算。
-
启点画室。
这会儿时间快到七点，卢丹丹便进了画室上课。
只剩下宋淼，傅鹏还有工作室的几个人。
宋淼下车后，傅鹏就拿着玫瑰花跟上去，“淼淼，你忘了这个。”
大哥我要工作的啊！
谁采访的时候手里要拿个玫瑰花啊！
宋淼站在原地看他几秒，还是妥协了。
老板侄子老板侄子老板侄子。
宋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街访的地方在启点门口，这时候是饭点，街上来往的人不少。
而且画室刚下课了一波人，这会儿正是采访的好时候。
《女性觉得男性最适合做的工作是什么？20》
启动！
傅鹏当了摄影师。
宋淼便抓着行人问问题。
行人络绎不绝，素材也积攒得很快。
半个小时后，宋淼歇了会儿喝了口水，傅鹏还拿着机器在拍。
宋淼调出视频看，觉得不太满意，“傅鹏，拍摄画面不要突出我，要突出被采访的人。”
“是吗？我们得突出有效价值，淼淼你知道吗？前几期视频播放量飙升还有一部分是你的功劳呢。”
宋淼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否认的，大夏天抱着那么重的机器跑，流血流汗的。
没她的功劳这绝对说不过去。
“要不是因为你这几期没当摄影，开始出镜采访，我们前期可没那么多流量。”
宋淼点着的头突然就停了。
这跟她想的功劳不一样啊。
之前的视频她一直没有出镜，只是偶尔作为彩蛋在视频结尾或者时不时透漏一下声音，那时候就有很多评论说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太喜欢了！强烈要求出镜一期！！！
然后，她的不眠之路就开始了。
“看！我送你的这支玫瑰多配你，等我再调个滤镜看看。”傅鹏说着便开始动手。
宋淼早已经习惯了傅鹏的这副性子，喝了口水便四处望着，看看哪里路过的行人多。
目光流转间，视线倏地顿住。
宋淼的目光看向墙角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林淮。
他靠着墙，双腿交叠，表情懒洋洋的，有些懒散看过来。
男人眼中的光点逐渐清晰，视线从宋淼的面容上往下慢慢扫，最终落在宋淼的手上。
一点也没收敛的意思，审视的意味明显。
宋淼下意识就把手里的玫瑰花往身后藏，又往身后看了看，终究没找到一个能放置玫瑰花的地方。
这时，傅鹏走过来，顺着宋淼的方向看，“林淮？你下课了？”
林淮这才走过来，“还没。”
“他十点才下课。”宋淼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刚来启点？”傅鹏想也没想便问。
“我……我前几天陪丹丹来的时候看了眼上课的时间。”宋淼解释，呼了口气。
宋淼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林淮，发现他的视线跟自己有了短暂的对接，还带着不明不白的笑意。
“这样啊。”傅鹏很快抛到脑后，“对了淼淼，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大学室友林淮。”
“你是他大学室友？”宋淼张了张嘴，问。
“是啊，毕业后我直接就回国了，跟林淮也有一两年没见了。”傅鹏身子转了四十五度，“林淮，这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我的一见钟情的未来女朋友。”
“哎傅鹏……”
傅鹏心直口快，宋淼根本拦不住。
林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尾音拉长，视线又若有若无地扫过宋淼的脸。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巨漂亮！”傅鹏微微靠近林淮，声音降低。
“不错嘛。”林淮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
“哎？你就这反应？”傅鹏有点挫败。
林淮看了眼时间，“我先进去了。”
“行，不耽误你上课，我们继续街访去，下课再聊！”傅鹏见他要忙，便给他腾出了离开的位子。
宋淼的心跳有些加快，林淮过去的脾气她是知道的。
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就越不能相信。
但现在，宋淼却不能够确信了。
毕竟五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
林淮现在的态度到底是真正放下了还是有其他意思，宋淼都没有能够证实的能力。
……
直到临下课前，街访才算结束。
卢丹丹刚出画室就直奔宋淼而来，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趁着收拾机器的功夫，傅鹏找了同样出来的林淮。
他把林淮拉到一边，离宋淼那边远了些。
“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你看我喜欢的女孩，你给我看你的青梅竹马？”傅鹏乐呵得很。
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很多女孩大胆追求林淮，但是都被拒绝了。
时间一长，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传言说林淮在国内有个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等着毕业回家结婚呢，哪能轮得着学校里认识没几年的人。
无风不起浪，传着传着周围人全知道了，谈起恋爱这种话题总避免不了把林淮拉出来鞭尸一顿。
傅鹏便是把这传闻玩上了几百遍的人，又因为跟他都是国内的，总是把‘回国了可得把你那小青梅给我瞧瞧’这种话挂在嘴上。
“林淮，都是男人别这么小气嘛。”傅鹏碰碰他的胳膊。
“烦不烦？”林淮声音冷下来。
傅鹏的笑容突然一僵，“你生气了？”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以前开多少次玩笑都没见过林淮冷脸的。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别当真。”傅鹏缓和着气氛，“有空我拉着宋淼跟你认识一下？”
“没必要。”林淮眉头蹙着，往宋淼那边望了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哎……？才没聊几句，你还有课啊？”
傅鹏‘啧’了几下。
想着他这大学室友不会是嫉妒自己能碰到宋淼这种绝色吧？
傅鹏对自己的想法十分赞同，都是男人。
男人最懂男人，林淮绝对是因为这样才生气的。
万年单身老狗看见好友都有女朋友了自己可不得生个气嘛。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男人本能的攀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