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偶总想控制我（十四）
没有任何阻挡的，他的手指直接陷在了兰亭的唇上，伊尔斯看到兰亭骤然放大的瞳孔。
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奔涌，终于按捺不住的倾巢而出……
伊尔斯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并没有打算和面前的小人偶师讲述这个奇妙的身体接触，有黑雾凝结上他的指尖，被他牵引到了021的身上。
“快看。”
按住少年唇瓣的手顺势的下移，转移到了他的下巴之上，将他的下巴微微向下压，正好是一个示意兰亭去看的动作，“你的人偶是真的有点问题呢。”
兰亭呆呆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021的身后凝结起了大片大片的黑雾，是曾经见过的魔物的模样。
021竟然真的有问题！！
“他是魔物的化身。”伊尔斯在此时开口，平静的声线恰恰让兰亭更加笃定了自己看到的一幕。
“所以，你清楚应该怎么做了吗？”
兰亭傻呆呆的跟着伊尔斯的情绪走，他内心十分的震惊，按理说人在震惊的时候应该是做不出任何动作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兰亭就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放出了巫力，他的巫力顺着傀儡线游走，正正控制了021的穿心一线。
021身后的黑雾还在肆意生长，他长发披散在后面，看着兰亭。
兰亭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细微的抖。
以兰亭现在的巫力水平，控制021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也就是控制穿心一线的傀儡线需要费点力气罢了。
傀儡线在一瞬间崩到极紧，暗色调的光泽隐隐在其上缠绕，兰亭的手指被勒出血痕。
“主人……”
021神色晦暗的轻唤了一声，”你在怀疑我么？“
他虽是质问着兰亭，但是目光却是看向伊尔斯的，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的本体，他是天生的坏胚子，嫉妒心强烈，做出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
他看不惯自己与这个小人偶师如此亲近，所以选择了撕掉他隐藏的马甲，可越是如此，021就越不想让他如意。
哪怕代价是暴露自己。
兰亭微微一怔，翕张了下双唇，这短暂的游疑便是他态度最清晰的表示。
“我明白了。”
021唇角微微牵动，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僵持起来，伊尔斯托腮看着这场戏，并不过多彰显存在感
下一秒，一丝黑色的雾气顺着021的指尖倾泻而出，兰亭手中的傀儡线忽然被重重拉扯，本来被他掌握的傀儡线在此刻反而变成了困住他的枷锁，他完全脱力，身体被021牵扯过去，拥在了怀中。
没错，就是拥在了怀中。
但也不止是简单的被拥住，与其一其的还有唇角的疼痛，021凉薄的嘴唇紧紧的贴上了他的，还在他唇角咬了一口。
这个咬的力道简直熟悉到不行，兰亭立马想起了什么。
那个他做的绯红色梦境……那个在‘梦’中咬他手指的‘人’………
就是021！
”那你确实没猜错，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乖乖人偶。“
”主人，恭喜，你和我这样一个魔物朝夕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021在第一次觉醒意识的地方选择了跟兰亭坦白，只不过他的态度并不真挚也非忏悔，更有着一种轻飘飘的态度，他拿准了自己的主人不会怎么样。
“不过我一直在想……”
”怎么会有人傻成主人这样，偏偏制造出一个我呢？这是错的，你知不知道？“
“什么意思？”果然，笨蛋主人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忽然发问，“我制造出你……为什么是错的？”
“听不明白吗？”021的手指控制住了兰亭的下巴，轻轻的捏住，让他的嘴唇被迫的鼓了起来，“人偶师都是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吗？”
被骂傻了。
兰亭没有想到被自己以为的乖乖人偶这么对待，脸颊红了又白，最后勉强问出一句，”我哪里傻了？
”你不知道吗，如果制作一个人偶，最好不要使用存在者皮囊。如果贸然按照人的皮囊来捏造的话，哪怕他死了，他的魂魄也极有可能回来，寄生在你制造的人偶身上。“
“啊？”这话兰亭并没有听太懂。
“什么叫做存在者的皮囊？”
“意思就是……”
021笑吟吟的将脸错到兰亭的面前，兰亭被迫的注视着他那张雌雄莫辨，漂亮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脸颊，021的面庞是那么的美丽，只是此刻那美丽之中夹杂了罕见的邪恶神色。
“看我的这张脸？你不会觉得眼熟吗？”
“你当时是为什么制造我，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
“兰栩。”
这句话落下的刹那，兰亭的脑海里终于想到了什么，闪过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小兰栩背对着众人，脑袋低垂着，看起来沮丧又不开心的模样。
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看样子，是在指责他。
“废物，你会捏造人偶吗？”
“你这弄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看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唤醒人偶!”
在小兰栩的脚下安静的躺着几个零碎的人偶，或者那些都不能被称之为人偶，更准确的来说，他们更像是泥娃娃，不仅丑陋，而且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面对那人的指责，小兰栩始终一声不吭，偷偷抹掉了自己掉的眼泪。
不过在地上半成型的人偶中，还有一只格格不入的人偶。
这个人偶格格不入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丑，而且面容被人划了好几刀，这并不是兰栩的作品，而是房间里堆积着的杂物。
小兰栩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住了血，鲜红的血液低落在那个丑人偶之上，在人偶的胸膛晕染开一片绯红色……
接着，丑陋人偶的面容也一点点清晰起来，剑眉入鬓，眼如点墨，堪称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模样。
后年的故事在兰亭的脑海里走马观花的一一浮现过，缺乏样本的兰栩忽然在某一天看到了人偶的模样，他是一个完美的样貌追求者，当即就铭记住了这幅模样。
然后他开始拼命的模仿。
根据毁容人偶放大二十倍而一点点的耐心雕刻作品，他尝试的时间越来越多，失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渐渐的，房间内堆弃的人偶已经逐渐达到七八个……十三个，二十个……
直到第二十一个的时候。
兰亭为自己的作品选择了最好的制作材料，一点点的用刻刀去雕琢他的五官，就连某处的人体器官也是按照人体完美比例而略微放大所得到。
于是，021诞生了。
他脱胎于一只人偶，甚至存在的原因也跟那个人偶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以说，最初的最初，一切都需要追溯到在出现在兰亭房间里的那个人偶身上去……
“那个人偶……”
记忆碎片里的一角逐渐与最近的某些记忆重合，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痕，被随意对待的悲惨模样……
有一个名字卡在了兰亭口中，几乎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
“伊地尔。”有人替他先一步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兰亭错愕着抬头，对上021笑弯的眼睛。
021的指尖轻轻抚摸上他的面颊，力道轻柔，兰亭却不禁哆嗦了下。
”主人，我就是您招来的魂魄。我的名字叫艾克斯-伊地尔，身份是遭受魔物诅咒，永生永世要与那些东西纠缠到一起的邪神。“
”很高兴认识您。“
021、不，准确来说是伊地尔公爵用他柔软的面颊蹭着兰亭，语气彬彬有礼，”我的主人。“
伊地尔？！！
兰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从021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你是伊地尔？？”
“您不知道么？”
伊地尔哂笑，故意道：“我还以为你从选择制造我的那一瞬间，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呢。”
“我是真的好奇，我的脸颊已经被人用最锋利的锉刀划成了那副样子，怎么能被你的血莫名其妙的恢复了容貌呢？从某些方面来说，主人，您也是真的很神通广大。”
邪神……他竟然是邪神……
在这个世界呆了那么多天，哪怕是兰亭，也明白了邪神这两个字的分量，他并不单单代表着不幸，还代表着邪恶。
邪神的身上一定是凝结着大量的业障的，他们手上一定沾染着罪恶，无一例外。
兰亭想起自己刚来的那天坚定的认为自己的人偶是乖巧小可爱的样子，当即脸烧红了半边天。
这是之前的他从未想过的。
而之前系统奇怪的态度似乎也就可以解释了。
…他还说这个世界的任务怎么会这么简单，原来他一直依靠着的乖乖人偶从最初的最初就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兰栩制作了用形神皮囊制作的人偶，然后招来了邪神。
甚至，邪神在夜晚亲吻他，他却只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
“等等……”
兰亭的嘴唇阖动了一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嗯？”伊地尔的声音低沉撩人。
“当时，我施咒术控制你的时候，就是驱魔仪式那天，你到底有没有真的被我控制……”
问这话的时候，兰亭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还存着那么一丝希冀。
话落，先是听见一阵沉默，接着，伊地尔轻笑了一声。
那笑轻飘飘的，与其说是真心诚意的笑，更不说是讽，带着被逗乐的味道。
“我知道了。”兰亭对于人的情绪感知极其敏感，顿时失落的低下头。
“……那……那次驱魔仪式你受的伤，也是骗我的吗？”
“是。”伊地尔大方承认，”不止是那次受伤，主人，您如果好奇的话，还可以再猜一猜，我不会对您说谎的。“
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坦荡呢？甚至把这话当成玩笑来说……
”那天晚上的梦……“
”那不是梦。“伊地尔道：”熏香里有别的一些东西，包括我亲吻您也是真的。“
反正马甲都被自己的真身无情的捅穿了，伊地尔也就没有顾忌那么多，将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您身上很香，让人很想亲。”
想亲，想抱在自己怀里，将他彻底的变成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从心灵到身体，就算不至于刻着印章纹着名字，也要他眉眼满是倾注的爱意。
这句话不论让任何人听来，都是妥妥登徒子的做派，但偏偏伊地尔的神情真挚又专注，似乎他并不是故意说出这种话的，而只是因为想说便说出口，而已。
邪神怎么会知道普通人的道德底线呢？
兰亭却难以接受，他被伊地尔箍在怀里，完全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不适。
021一直在骗自己。
身上衣裳因为浸着水紧贴着肌肤，本来就给人一种沉溺的感觉，此刻还加上心脏莫名的感受。
兰亭张了张嘴唇，他就说，他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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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温热的脸颊上落下一片片冰凉，是伊地尔的唇贴了过来，他细碎的吻着他的脸颊，有一些强势的，兰亭顿时皱起了眉头。
”别亲我……“
细碎的声音并不能阻挡伊地尔落下来的吻，
“伊尔斯还在那里……”
他怎么能当着他朋友的面亲他呢？兰亭一想到这回事，就觉得羞赧无比，他推拒着伊地尔，都不敢抬头去看伊尔斯的眼神。
谁知道，听到这句话，伊地尔的吻却更加强势了起来，他没有碰兰亭的唇，但是也将兰亭的脸颊又亲又啃的酥酥麻麻狼狈不堪。
“额……”
脸颊上的软肉忽然被伊地尔含在嘴里，伊地尔还伸出牙齿重重的在上面咬了一下，痛感让兰亭轻唔一声。
“主人，别和我提他。”
伊地尔松开唇，满意的看着少年脸颊上小小的牙印，仿佛像是被他标记的所有物，才感觉心中的气顺了一点。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人以为你身边那个人就是了吗？”
很少有人知道，伊地尔是邪神，他的灵魂是一分为二的，一般就寄托咋现在的伊尔斯身上，还有一半则流落到了021的躯壳之中。
按照世俗的惯例来说，甚至021这个灵魂还是要叫伊尔斯一声哥哥的。
论手段，那一半灵魂可比他脏的多。
兰亭不太懂他的话，捂着自己的脸颊抬起头。
他的眼中满是刚才被咬了一口呈现出的朦胧泪光，模糊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伊尔斯大致的轮廓。
远处，伊尔斯一改往日的端庄，以一种懒散的姿态倚在圣水池的边缘，那种姿态极其罕见，至少是与他平时的模样大不相符的。
金色的面具箍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到他的五官，不过他的眸色深沉似海，望着不远处相拥纠缠的两个人。
思绪越来越纷杂之间，兰亭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不对……
伊地尔、伊尔斯……
白袍巫师说过他的名字叫伊尔斯……
而据巫师祭那个上前挑衅的巫师说，伊地尔和伊尔斯的关系是……
骨肉至亲的兄弟。
这……这怎么可能？
但兰亭又不得不承认，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的通伊尔斯为什么始终对他那般精心照顾，毕竟两人根本就是亲兄弟。
伊地尔最先开始就是知道所有事情的，甚至淡定的看着他被玩的团团转，那么伊尔斯呢……
他是不是也是知道的……
他和伊地尔，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商量好来逗弄他的？
像是逗弄一个小玩具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