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肆,救命啊!
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的飘着。
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许肆微微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向床头的闹钟。
“才八点一刻?”
起早了,继续睡。许肆顺势又躺了下去,刚快眯着,床边木质的雕花槛窗便被人拉开。
“阿肆!”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廓,许肆不耐烦地将被褥拉至头顶。池令也一把拉开窗前的细纱窗帘,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阿肆,救命啊!”
池令也没轻没重地扯着许肆身上的被子,鬼哭狼嚎着。被子被他扯到了窗边,被这么一闹腾,许肆早就没了睡意。
他挠了挠凌乱的后脑勺,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窗前那人果真如他想的那样,一身笔挺的深色西服,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除了领带歪了些,还有手里托着的碎花被子也增添了几分反差。
“池叔又回来逮你了啊?”许肆站起身,随口问了句。
窗前的池令也深深叹了口气,“是啊,一大早就来吵吵我,可烦人了。”
他手中掂量着柔软的碎花被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将脸埋了进去,再次抬眸时眼睛都亮了,“阿肆的被子香香的。”
许肆喝着水,一脸嫌弃地拧着眉,“别把鼻涕蹭我被上了。”
池令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太确定地小声说:“没有吧。”他垂眼仔细看了看,幸好干干净净的只有小花花。
小时候池令也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鼻炎,那时候只要大人不在身边,他就总是呲溜着鼻子。
但是现在他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可能还跟小时候一样流鼻涕嘛。
“今天天气还不错,正好你来了。”许肆取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对池令也说:“帮我把被子放前院里晒着吧。”
池令也点头,应了声好。他抱着被子轻车熟路地走到院中,甩上绳,一点一点理平上面的褶皱。
许肆在窗边看了会,无声地笑了笑。
池令也晒完被子后溜到了前屋的古董店,撅着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从大门的细缝里向外望。
果然不出多久,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在门外停了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后座下来。
那人下车后盯着池令也的方向,站在车旁便没了动作。
“完蛋!”
池令也惊呼,本能地起身后退。脚下一个重心不稳便向后倒去,木门外的门钹也随之晃了两下,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小心点。”许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他睡衣已经换下,此时穿着一身白色盘扣绣花衫,肩处的竹叶刺绣栩栩如生,池令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门口的池兴亘时不时抬手看腕表,总算是听到些动静,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
听到脚步声,池令也着急忙慌地地爬起来,往旁边躲了躲。他指了指门外,用嘴型说:“我爸在外面。”
许肆看了眼,门下果真出现一片阴影。他用眼神示意池令也:“里面躲着去。”
池令也急忙点头,蹑手蹑脚地往后院挪。
沉闷的敲门声传来,池兴亘和善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肆,是你吗?”
许肆没有应声,直到池令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摸出钥匙打开铜锁。
大门打开,目入眼帘的是池兴亘还算慈善的面貌。
“池叔?”许肆故作惊讶道,“快请进。”他恭敬地请池兴亘进门,动作既自然又得体。
池兴亘意味不明的笑着,“进门就不必了。”
“我就是来看看池令也有没有在这,或者小肆你有没有看到过他。”
“池令也?”许肆疑惑,“不好意思啊池叔,我刚睡醒不久。这不刚刚才开门,哪里能见过他呢?”
池兴亘若有所思地向许肆身后望去,仿佛已经透过了屏风穿过了院子,锁定了厢房里的池令也。
“没见过啊。”池兴亘收回视线,“那麻烦小肆,如果在哪看到他的话,让他回家。”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帮我劝劝他。”池兴亘深深叹了口气。
许肆眼神闪了闪,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点头应了声:“好的。”
看着池兴亘坚挺却略显沧桑的背影,许肆声音大了些:“池叔慢走,有空常来”
池令也在许肆屋里躲了好一会,虽然已经来过无数次,但并不妨碍他左玩玩右碰碰。
许肆的一切他都很感兴趣。
屋里有股清新冷冽的乌木沉香,但许肆的床和小花被却有股清甜的槐花香。
池令也很喜欢槐花香,也许是许肆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洋槐树,许肆身上也总是有股淡淡的槐花香。
他脱下西服外套在许肆的床上躺了会,时不时的爬起来看看。
有屏风挡着,他看不见前屋的事。他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离开,只能在屋里干着急。
又过了许久,耐不住性子的池令也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探出半个身子。
院子里安静得只有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还有洋槐树下小池塘哗哗的流水声,偶尔还有几只小鸟在枝头叽喳地叫着。
见许肆闭着眼躺在树下的摇椅上,微微晃动着椅子惬意地休憩,池令也这才踏过门槛走了过去。
“阿肆,我爸走了吧。”
他蹲在摇椅边,划拉着旁边小塘里冰凉的水,几条颜色各异的肥鲤被他搞得四处逃窜着。
“嗯。”许肆闭着眼,闷声回应着。
池兴亘一走池令也便开心起来了,他一个人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偶尔还戳戳他觉得最好看的那只金鲤。
玩了许久,池令也越发无趣,随手在昂贵无比的西装裤上抹了抹手上的水。
“池令也。”许肆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池令也转头一看,他不知道许肆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的。
“为什么不愿意去工作?”
池令也去年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也就是许肆的邻居,容池兴亘怎么说教都不愿意去上班。
池家的公司在市中心,离他们所处的春汩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池兴亘以前不常会回这,但池令也回来后他隔三差五就会来。
然而每次回来池兴亘都要逮他回公司,池令也也偶尔被逮去过几次,但后面又跑了回来。
后来池令也就往许肆家里躲,父子俩一来一回,许肆都习惯了。
听许肆这样问,池令也感到些许委屈,他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坐。
“不喜欢,就不去。”
许肆坐起身,扭了扭池令也的耳朵,沉声训道:“多大人了,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
池令也捂着被扭红的耳朵吱哇乱叫,许肆看不下去,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别叫了,我都没使劲。”
池令也哼唧了声,“为什么非要折磨我让我去上班?”
“明明我们家的钱都够我活几辈子了,还要我去上班干什么?让我不败家不就行了……”他小声嘀咕着。
许肆:“……”好像是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