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秘密谈判
冬季的清晨是阴暗的，卯时初，谢辰安浩浩荡荡的车队便启程出城了，秘书署众人，校事府众人，随行下人丫鬟，护驾禁军，绵延十余里从北门出城一路向北。自然得到了谢辰安身体上认可的沈晏昭和贺北秋也作为随从一同前往了。
车队一路向北，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大司马郭旭东，大将军谢智欣立城楼之上两侧目送着谢辰安，两人相隔甚远，各有各的心思。一人希望谢辰安早日归来，一人则是料定谢辰安再也不会回来了。
彼此的争斗也正是从这一刻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大将军位于大司马之下，清河谢氏退无可退，也无需再退了。
两人中间站着的是花容，这次无声的送行只有她们三个人，可分量却重于千人相送。
“大将军，儿行千里母担忧，父子之情奴婢明白。”
“大姑娘言重了，辰安这次是替王上办差，这是他的本分，清河谢氏定当全力支持。”
“大将军的话奴婢会回禀王上的。摄政王走了，国中诸事就有劳大司马和大将军了。”
“大姑娘请放心，辰安在与不在，老夫与大司马都会尽心尽力。烦请大姑娘回去给王上带好，愿王上安心养胎，早日为我大燕再诞王子殿下。”
花容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起驾回宫了。郭旭东和谢智欣这两只老狐狸也只能在皑皑白雪中相互望去，彼此依依东望，燕都城内的纷争从此刻开始了。
辽州城内，襄平君府
身为慕容仙密使，大燕三公之一的司空张凌辅已经和襄平君周文翰密谈了整整三日，还没有谈出一个让双方满意的结果。
在周文翰的密室之中，张凌辅不紧不慢的喝着上好的龙井茶，这茶可是在燕都都喝不到的。
“张司空，考虑得怎么样了？”周文翰缓缓打开密室大门，悠然的走了进来，那金冠蟒袍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张凌辅放下茶杯，起身行礼。按理说张凌辅位列三公，周文翰只是一个节度使，但一个掌权一个不掌权，单单从张凌辅这一个弯腰的动作，就足以证明周文翰在燕国的地位。
“我考虑？我不用考虑，我这次来辽州，只是把王上的意思转达给襄平君，其余的我做不了主。”
周文翰冷笑了一声，盯着张凌辅看了一会。
这次燕国王室和周家的谈判是秘密进行的，慕容仙提了三个要求。一是要求周文翰立刻斩了水云谏，杜绝储君的外戚危机。二是南下中原的军需必须由辽州全部提供，助她一统天下。三是未来的走私线路由慕容王室接管，以此来换周家在辽州世袭罔替，永享太平。
这其实就是新领导上台和辽州做的一项利益交换，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燕王有一代燕王对辽州的看法。
可辽州周氏位列八大世家之首，三代经营，又怎会受制于根基尚未稳固的慕容女王。
故而，周文翰回的条件便是：一，水云谏可以杀，但要求慕容仙杀郭旭东，贬谢智欣。给出的理由是郭旭东并州一战枉死数万将士，如继续执政，恐军心有变，贬谢智欣则是周家不喜欢谢家出一个摄政王来威胁周家在八大世家的地位。
二是军需和走私线路均可上交王室，只不过周家要更进一步，入燕都执政，周文翰美其名曰一统天下在这燕国四州之地只有他们周家才有能力协助慕容仙做得到。
周文翰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不仅没有反对慕容仙的三项条件，反而全部同意，只不过是要做出等价交换。
这个等价交换，张凌辅根本就不用请示慕容仙，单从周文翰入燕都这一点，慕容仙就绝对不会同意，大宁帝国前车之鉴，盛老太师执政大宁三十年，死后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小阁老盛极继续执政，小阁老现在不仅已经完全架空天道皇帝，甚至还有些凌驾于天道皇帝之上，有那么一点太上皇的意思。
张凌辅是慕容仙的舅舅，这个外甥女什么追求他这个当舅舅怎会不知？权力至上，没有了权力，她的那群男人又怎么会匍匐在她脚下。
“提醒一下襄平君，摄政王已经从燕都出发了，燕都离代郡没有几日的路程，他一旦到了古北口，届时什么都晚了。”
“张司空这是威胁老夫了？”
“不敢。是襄平君下面的人做事太跋扈，古北口走私的事不用很费力的查，顺藤摸瓜，就能摸到辽州，一旦摸到了辽州，再摸到什么襄平君心中自然有数。”
“摸到辽州又如何？老夫岂会将辽州五郡拱手相让？”周文翰淡定的捋着自己的胡子，微笑的回怼着张凌辅。
“襄平君慎言。”
张凌辅从周文翰的语气中听到了威胁，听到了宣战的声音。张凌辅自知现在的燕国打不起，刚刚经历两场灭国之战，慕容仙又有身孕，面对辽州的五万神武军，一路到燕都几乎无险可守。
“张司空。先王弥留之际，可是要把燕王之位交予我周家？这王位不同于帝位，都是替大宁天子守边疆，应该不存在礼法的问题。”
张凌辅愤怒的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紧盯着周文翰。
“襄平君，先王并未有明旨遗诏……”
“没错，这四年来，老夫不也没有去燕都求证些什么吗？所以啊，想的通你就回去劝慕容北平想一想，想不通最好也别来辽州惹祸上身。”
“你……”张凌辅已经气的语无伦次，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以臣令君，是为大逆不道。
“你周家也是世家，我等也尊你为八大世家之首，你何以口出如此悖逆的言论？”
周文翰平静的靠在太师椅上，用那极其冷静和平淡的声音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我的人在燕都你们说杀就杀了，满门抄斩，老幼妇孺，一个活口都不留。要不是云谏到了辽州，你们是要把他水家亡族灭种啊？”
“水文冠走私，又涉嫌刺王杀驾……”
“别和老夫说这些用不着的。周家的条件已经开出来好几天了，同意你就回燕都让慕容北平表明个态度出来，不同意的话我倒想看看古北口的谢辰安能掀起什么样的浪花？”
这是周文翰的最后通牒，说完之后起身就离开了密室，留下张凌辅在原地瑟瑟发抖。
慕容仙派他来不是因为他是女王的舅舅，是因为他们涿郡张氏手中也掌握着四大军团之一的羽林军团，没有实力加持的谈判就等同于放屁，可张凌辅现在看来，他们张家手中的羽林军团并没有让周文翰有所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