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色已变

    谢辰安这次第一时间直接去了校事府找陈情，见到陈情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硬生生打掉了陈情的一颗牙。

    “谢辰安，你疯了？”

    “是你疯了。告诉我，赵府君究竟在哪里。”

    “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舅舅去并州赴任了。”

    “你还敢骗我。”说完，愤怒的谢辰安，对着陈情的脸又是一拳，陈情也不再惯着他，两个校事府的少卿当庭厮打了起来。

    打了一会，两个人彼此都筋疲力尽，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心中的气也都撒掉了一大半。

    “陈情，我拿你当好兄弟，你为什么要骗我？三天时间，能彻底推翻水家，这普天之下，除了赵府君又怎么会有其他人？”

    陈情见谢辰安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于是也不再隐瞒，甚至自己还带着一些怨气。

    “辰安，我舅舅他是帮你擦屁股。”

    “什么叫帮我擦屁股？我用他擦吗？”

    陈情翻身起来，拽着谢辰安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对他说道：“是你，一直犹豫不决，是你，下不了决心。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八大世家的人，你与生俱来的职责就是与我们的政敌你死我活。王上给了你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机会，你为了自己内心中那可有可无的狗屁理念，迟迟不动手。三天，就三天时间，舅舅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把水文冠连根拔起，他自己也成为天下清流的共敌。你还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你不想想你自己的摄政王是怎么回来的？”

    看着好兄弟眼含泪水，对自己咬牙切齿的逼问，谢辰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关宁集团里所有人的荣华富贵。贵族执政，本就不妥，根本没有那群层层筛选上来之人的能力。谢辰安，你凭什么当摄政王？就凭你长的好，你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陈情，凭什么能执掌校事府？我有什么本事？我跟在其他人后面抓人我都抓不好……还不是因为祖上的荣耀？他郭旭东凭什么统帅龙骧军？并州之战，一年零三个月，损兵折将过半，损失兵马钱粮无数，世人皆知是他郭旭东之责，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良帅。可他是世家，他是王上最为信任之人，他不掌军，谁还能掌军？”

    陈情字字珠玑，问的谢辰安是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王上能追究郭旭东的责任吗？当然不会，王上只会追究朝堂内部的责任，以肃清朝堂的名义来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那这回总该结束了吧？”

    “结束？永远都不会结束的。”

    谢辰安皱了下眉：“什么叫永远都不会结束，你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我舅舅晚节不保，为了在短时间内推翻水文冠，毁了自己一生的清誉。中山赵氏，有舅舅还好，有朝一日，舅舅不在了，中山赵氏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群起而攻之。舅舅本可以风风光光的出任并州节度使，封疆大吏。可现在却是戴罪而去，明升暗贬。”

    “所以呢？”

    “所以这个并州节度使不值钱了。摄政王殿下，您不是刚刚颁布上谕吗？取消了郭旭东的幽州节度使，谢世叔的青州道行军大总管也不要了，那么你告诉我，这群节度使没有了八大世家家主的加持，还有用吗？”

    谢辰安在脑子里飞速的过了一遍，直至有两个字突然停了下来。

    “辽州？王上要对辽州动手了？”

    陈情点了点头。而谢辰安则是摇了摇头：“不会的，襄平君和慕容家是有姻亲的，且襄平君遥领燕国全部精锐，辽州又是我大燕的赋税重地，王上怎么会……”

    “权力面前，姻亲有用吗？说个你不知道的，先王薨时，整个慕容家族只剩下王上一人，按理说王上继位合情合理，又为何需要郭家力保呢？”

    谢辰安想了想，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莫非是因为王上是女人，还是说郭家有投机心理。”

    陈情冷笑了一声：“你只说对一半。”

    “哪一半？”

    “先王不想让王上这个孙女接任燕国，曾考虑把江山让给周家。”

    “怎么可能？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我的好兄弟，现在你是摄政王，我没法和你比。过去，我是陈家嫡长子，你是谢家的庶子，这种八大世家机密大事我肯定比你知道得多。”

    “所以这姻亲还可靠吗？遥领，你既然知道周文翰是遥领天下兵马，那实际控制权在谁那里？你说赋税，辽州土地辽阔，人口众多，久无战乱，那钱呢？攻打晋国用的是你从青州带回来的钱，朝廷国库里根本就没有辽州的赋税。我的好兄弟，你已经是摄政王了，你多用点心思在这上面好不好啊？我不想看着我的兄弟登的越高，摔得越惨，也不想看见你将来陷清河谢氏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夜，谢辰安被陈情给骂醒了，他二次受封摄政王，领监国重任，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因为当年慕容仙强召他入宫而耍小性子了。此刻，他也没有了先武成王所留下来的相国与三公制衡的朝局，局势不会那么简单了，现在有的是，在各个位置已经身居高位且暴露在天下人面前的清河谢氏和那个即将回京的阴狠大司马郭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