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迟到的正义
李青云隐匿在街角的阴影中，收回手中的钢针。
望着拖着一身伤痕，缓缓走出众人包围的陆鸣，眼神捉摸不定。
只练了一天拳便能达到这种境界，一对一打败1阶武者，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虽然自己刚才也出了手，保住了陆鸣一条胳膊。
但哪怕他不帮忙，那小子还是能以伤换命兑掉那个红棍。
只是一天的时间，不仅是身体素质，这小子连武学水平也已经跨过了1阶武者的门坎。
若这是真的，那这件事岂不是把那些苦练四五年才能入品的普通人贬斥的一无是处。
但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更何况，他刚才使用的各派招式又做什么解释。别的招式他姑且可能看走眼，但自家的卧虎蟠龙他还能认不出来？
而且看这招的火候，至少是苦练了七八年光景。
李青云看着那个孤傲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一位狂放不羁至极点的故人。
若天下狂傲共一石，世人还需倒欠他八斗的浑人。
想到这里，紧绷的嘴角禁不住绽出一缕微笑，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陆鸣啊，陆鸣，你可真能藏。”
。。。。。。
铅云遮蔽残月，夜雾笼罩街道。
陆鸣拎着一个塑料袋，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自家楼下。
今天可是够惊险刺激的，打架、开车、冲围。游戏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他一个下午全都体验了一遍。
可惜打伤打残的混混都三十四号了，却没爆一点金币或者经验。
哦，经验还真爆了。他瞥了眼系统面板，力量从062涨到了063。
啧，聊胜于无吧。
不过另一方面就比较惨了。酒精、碘酒、纱布、消毒过的医用针线，花了他不少钱。
本就不富裕的钱包又雪上加霜。
那个混混头子下午说什么来着，一个月十几万洒洒水？
靠，老大这么有钱怎么这帮小弟也不给陆鸣爆点金币。
打赢了架医药费居然还得陆鸣自己出，说好的赢家通吃呢。
一个月十几万啊说不心动是假的。
那岂不是顿顿能吃“啃打鸡”，这么奢侈的日子陆鸣想都不敢想。话说自己都多少年没进过“啃打鸡”。
哼，一点都不羡慕。他们肮脏的收银台，怎么配拥有自己洁白如纸的钱包！
不行，陆鸣眉毛一挑，下回打起来一定得让他们爆点金币。
回去得赶紧查查刑法，看看哪个条款允许受害人抢钱。
随手将被砍成碎布的校服扔进垃圾桶，走到楼下。
楼底下停了辆警车，也不知是找谁的。
“陆鸣，二中高二（3班）学生，身份证编号”
身披棕色风衣，叼着竹签的中年男子把陆鸣拦了下来。
陆鸣微眯着眼，这家伙看做派比起警察更像流氓呢。
后知后觉的中年男子拍了下脑门，掀开大衣露出里面的警徽，“刑警，白耀辉，你可以叫我白警官。哦这根牙签啊，等了你一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咬点什么充充饥。”
咬牙签充饥，这都行。陆鸣愣了一愣。
凭直觉他觉得这是属于穷鬼的神技。就是能熟练掌握这种技巧的人多少有点可怜。
不过刑警不用穿警服吗？
“不出任务的时候随便穿什么。不用紧张，只是找你问两句话。你看，所以我警服都没穿。”白警官摊开手掌，神情坦诚。
“好吧，你想问什么，能说的我尽量说。”陆鸣眯起了眼。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白警官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鸣。
“我学生嘛，人还没成年呢。有的事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啊。”陆鸣表面上滴水不漏。
“行吧，”白警官没有过多纠缠，“今天中午在二中附近的澧水花园小区门口发生了一起械斗。巡逻的警察赶到时，发现7名受伤者。其中2人重伤，剩余5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骨折或脱臼。对于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陆鸣沉默的摇摇头。
“那你这一身的刀伤又该怎么解释？”白警官逼视着陆鸣。
陆鸣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啊，是个孤儿。生活没着落，孤苦伶仃，今天想不开，拿把刀想自寻短见，砍了自己好几刀，在地上躺了许久又不想死了。这解释行不行？“
白警官死死盯着陆鸣，锐利的眼神如同鹰隼，许久他突然嗤笑一声，”别紧张。我都说了，今天不是查案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至于你说是自残哼哼，那就自残吧。“
”不过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伤者之一，道上人称疯狗川的家伙今天被人捅穿了气管。如果不是恰好有医生经过，用钢笔给他做了刺穿手术。疯狗川恐怕活不到救护车赶到。”
“这群混混不该死吗？”陆鸣冷冷地问道。
他感到出离愤怒。他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一场他完全没法理解的纠纷中，多少人要他下跪要他死。要不是有系统的帮助，他的尸体都已经凉了多久。而这个警察不去抓那些黑道，还好意思跑到他面前来唧唧歪歪。
”他们确实该死，“白警官陈恳地说道，”但他们应该死在法律的制裁下，而不是你或我的手中。”
“结果正义重要，程序正义同样重要。”白警官总结道。
陆鸣理解不了这个刑警口中的什么结果正义、程序正义，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今天傻等什么所谓的正义，怕是走不出学校边上那条巷子。
他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迟到的正义也配叫正义？”
白警官愣住了，他知道今天在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也完全理解这孩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怒气。他有大段大段的理由——关于社会、关于牺牲、关于稳定、关于不正确的手段必然导致糟糕的后果、关于系统的总体平稳运行高于一切，来解释这个问题。
但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刚刚经历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孩子去理解这些呢。
最终他什么都没解释，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那就这样，快回家去吧。还有别忘了，下回栽赃人别用自己的刀子，用了也赶紧扔进河里。”
陆鸣白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拎着东西默默走上楼。
大门上的血污已经干涸，腥臭的气味招来了一群苍蝇在门边萦绕，死老鼠堆不知被谁踢开了，散在自家门口到处都是。
把死老鼠全踢到隔壁碎嘴老太门口，回头瞥了眼楼下，那个中年刑警竟然还在警车旁站着，叼着他的牙签。
程序正义？
陆鸣摇了摇头，打开门，走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