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关外异动
寒冬早至，关外甚至飘起细碎的飞雪。
枯叶纷纷，西风萧瑟，天地之间只剩一片肃杀。
北山关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处人烟，汇集着数千住民，所以哪怕此时早已地冻天绝，城中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
城东一座老旧宅院里，一个少年正卖力挥舞着手中长剑。
他只穿着一件薄衫，身上冒着腾腾热气。少年身材挺拔，身上肌肉结实，舞起剑来像模像样，虎虎生风。
“手腕柔，但小臂要用力！”院墙之上，一个满面胡茬的中年男子用慵懒的声音道。
少年似是有些不耐烦，对着那男子挥出一剑，一道汹涌的剑气呼啸着向男子袭去。
男子抬起胳膊，轻挥衣袖，那道剑气顿时在半空爆开，化作一阵旋风，卷起满院枯叶。
“华而不实，难以在剑道一途走太远。”男子淡淡地道，“不论作何修行，都应谨奉大道至简的原则，最忌讳的便是盲求花哨，反而误了修行。”
少年咂咂嘴，没有反驳什么，但心里却有些恼火。
“我武宿宸堂堂暗楼少主，如今被父亲遣来此处受罚，这天寒地冻的北山关也真是太无趣了！”少年心里愤愤不满，当即挽了一个剑花，收起剑走进屋里。
男子无奈地看着武宿宸的身影笑了笑，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跟着也进屋去了。
房中点着火炉，炉中火焰旺盛，一进门便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将门外的寒冷全然隔绝。
武宿宸正坐在炉边烤火，见男子进来，立刻将炉上温着的酒递过去。
男子笑着接过酒壶，仰头饮下一口，一股温润瞬间流窜在五脏六腑中。
男子名为李弋，是武宿宸的舅舅，对这外甥宠爱得紧，见他情绪不悦，自然有些心疼。
“小小年纪，何必整日愁眉苦脸？！”李弋在武宿宸身边坐下，“想家了？”
武宿宸摇摇头，长出一口气说道：“倒不是，只是这北山关太无趣了，我有些待腻了。”
“哈哈哈！”李弋大笑着拍了拍武宿宸的后背，“我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吧。”
“现在？”武宿宸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
李弋点点头，拽起武宿宸便御风而起，武宿宸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啸，再回头看时，城关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
又飞行了片刻，武宿宸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突然升高了，风也不再刺骨，甚至吹在脸上还略带暖意。
“到了。”李弋淡淡地说道。
武宿宸低头看向身下，竟是一番从未见过的景象——满地碎石，地面上的裂痕宛若密密麻麻的蛛网，那肆虐的热气便是从地缝里冒出来的。
待落到地面，武宿宸这才发觉在空中看到的碎石居然是这般庞然大物，每个都有三四米高，有甚者高达七八米。
细看那些巨石上，还有灵气氤氲流转，像是些残破的法阵。
“这里是……”武宿宸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关外还有一处这般怪异的地方。
“古战场。”李弋道，“千年前，人、魔、妖三族曾在此大战，那一战持续数月，方圆百里生灵涂炭，天昏地暗。”
“最后是不是人族赢了，然后把魔族妖族封印在此？”武宿宸自幼便听旁人讲起过这些故事，但也只当是故事，却没想竟然真正发生过。
“哈哈哈。”李弋捧腹大笑，许久才摇摇头道，“那只是你听到的故事罢了，事实是三族难分胜负，最终各族强者达成约定，各自退回，待休整好后有朝一日再战。”
“啊？！”武宿宸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李弋对武宿宸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武宿宸依旧无法从吃惊中缓过神来，如果舅舅所言才是事实，那就意味着三族早晚还会再开战，祥和安宁的日子也将不复存在……
“可是……舅舅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些事情？”武宿宸问道。
“切！瞧不起我啊？”李弋拂了下衣袖，身子都挺得更直了一些，“你舅舅我曾经距离进入人皇庙也只是一步之遥。”
武宿宸戏谑地笑了笑，淡淡地道：“那还不是没进去嘛！”
李弋顿时被噎住，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人皇庙为人族最初的天骄所设，坐落于浩然山，每代人皇都是当世惊世骇俗者，庙中三百弟子也无一不是人族中千年难遇的天才，故而人皇庙便是所有人都心往的修行圣地。
当然，人皇庙更大的责任，是庇护整个人族……
李弋虽差一点才进入人皇庙，但那也足够他骄傲了。
武宿宸蹲下身子顺着地缝向下看去，深不见底，一片漆黑。他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可突然下面闪过一道猩红的光亮，接着那光亮便有节奏的闪烁。
不紧不慢，沉稳有力，就像……什么东西在呼吸！
四周石头上的法阵符箓也顿时有了反应，发出若隐若现的亮光。
李弋见此情景，心头一颤，一把拉起武宿宸飞到半空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地缝以及那些巨石。
不过，这些异象仅持续片刻就消失了，而李弋的额头上早已蒙上了一层汗珠。
“怎么啦，舅舅？”武宿宸在李弋身后，因为修为不够，所以在空中只能勉强稳住身形。
“天下将乱啊。”李弋脸色依旧沉重，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宸儿，从今往后你须得潜心修行，尽快提升实力，方能在乱世中有一席生存之地……”
“嗯，我记住了，舅舅。”武宿宸点头道，“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结界松动，已成隐患，不日若被妖魔两族察觉此缺漏，必会趁机卷土重来。”李弋道，“届时，天下必会陷入大乱……这北山关怕是第一个遭殃。”
“那咱们先回青州吧，将消息传给人皇庙，他们或许能修补这结界。”
李弋摇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走，守护北山关本就是我的责任！”
“可是……”武宿宸心头焦急万分，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宸儿，天下青山千万，埋骨何必吾乡！”李弋声音豁然雄朗，他负手凝眉望着脚下的结界。
这一刻，李弋在武宿宸心里顶天立地。
“你快回去吧，今日便启程回青州。”李弋从怀里掏出一枚玄铁铸造的玄武令，“此物你回去后交给你爹，他自然会明白。”
武宿宸点点头，接过玄武令快步返回关城。
“檀裔！”回到宅院，武宿宸立刻大声呼唤道。
房中立刻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的少女，“怎么啦，少爷？”
“收拾一下，立刻启程回青州。”
“是。”檀裔应了一声，立刻进屋收拾行李。
片刻后，两人便已出发。
四只纯血灵兽拉着马车踏空而行，速度极快，周围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
武宿宸坐在车内，静息凝神，周身灵气环绕。
“修行一道，分为聚灵、化羽、观心、悟道、祭酒、封侯、封王、半圣，圣尊、真神、无上十一境，如今我仅化羽境中期的微末道行，修行之路道阻且长，我要走的路还长啊……”武宿宸暗暗说道。
短暂调息，武宿宸将头探出车外，打量着四周。
已入关内，景象远比关外有生机，眼下又临近年关，街上张灯结彩，更显得热闹。
武宿宸不敢停歇，日夜不停地赶往青州，途中除了吃睡，其余时间便一直潜心修炼。
拉车的不愧是血脉纯正的追风兽，万里的路程数日便到了。
下了马车，武宿宸顿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亲切，他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座府邸，府邸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潇洒飘逸的烫金大字——庭间筑。
“檀裔，你把这个给我爹送去。”武宿宸将玄武令递给檀裔。
檀裔接过玄武令，立刻转身离去。
府中女眷见武宿宸回来了，立刻跑到跟前，“公子，您回来了！”
武宿宸对他们摆摆手说道：“我现在要先去睡一觉，替我备好一桌上好酒席，我醒来后吃！”
说着，武宿宸穿过庭院回到卧房，扑到柔软的大床上倒头就睡。
待他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房中炉火正旺，他只觉得身上的劳累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感觉是……”武宿宸突然感到周身灵气不受控制地自发运转，而且饱满得像是要从体内溢出一般。
他立刻盘膝而坐，调息凝神。
灵气依旧不断运转，在体内与周遭之间交换，宛如一吐一吸，此起彼伏。
片刻之后，武宿宸感到全身经脉都无比顺畅，灵海似乎也扩张了不少，他欣喜万分——他突破到化羽境后期了。
武宿宸才只有十五岁，这般修为在同辈中已算出类拔萃。
照常理，人一般会在七八岁时开辟灵海，从而进入修行之道，而最初的修行又极其缓慢，能在十三四岁时突破到化羽已然不易，武宿宸如今化羽后期的境界绝对算得上惊艳。
他迫不及待地催动灵气，身后立刻以灵气凝成一对金色翅膀，他兴奋地张开翅膀飞出门去。
檀裔正在喂武宿宸养在池里的鱼儿，见到武宿宸从房中飞出，她也有些激动地道：“恭喜少爷，那么快便突破到化羽后期凝出双翼！”
武宿宸落到檀裔身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自己飞行，尚不熟练。
“怎么样，我这对金色羽翼漂不漂亮？”武宿宸语气中洋溢着自豪与欣喜。
檀裔点点头，“漂亮，是我见到过最漂亮的！”
不过，檀裔所言并非谬赞，在她所见过的灵气化羽中，从未有似武宿宸这般丰满而庞大的，确实是很漂亮的一对灵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