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生和子嗣
“说来话长，这还要从盘古老祖开天辟地和订立三界契约说起！”玄德道尊抚摸着灰白的胡须，接着说道：“开天辟地之后，为保三界万物平衡，盘古老祖在天道契约之中做了对于长生与子嗣只能二选其一的约束。天、冥二界选了长生，而我人界则选了能够不断传承的子嗣繁衍。刚开始，天界尚能遵天道而行，无有违背。”
天色已黑，老黄起身点上脂烛，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听玄德道尊讲完，他一脸好奇的问道：“怪不得。那为什么后来也开始繁衍子嗣了？”
在烛光的映衬下，姜子夜脸色更显沉重，目不转睛的看着玄德道尊。
“历经太古乱战和荒古开拓之后，三界进入和平稳定的玄古时期。天界原始神仙见我人界虽无长生，天伦传承却也其乐融融，人丁兴旺！于是便学我人界，男婚女嫁，阴阳媾和。”玄德道尊叹了口气，愤然说道。
姜子夜和老黄二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人都能想象的到，神仙子嗣生而为仙，享有长生，一直这样下去，神仙数量总有一天会超过人界人口。到那时，恐怕人界不吃不喝也供奉不起天界的消耗了。
片刻之后，姜子夜打破沉默，“那我人界飞升的神仙对此也不反对吗？”
“哼，自然反对！但三位天尊隐修后，我人界飞升神仙无力与天庭抗衡，只得任由天界原始神仙主宰三界，只手遮天。”此时的玄德天尊已无法保持定力，猛然起身，“这或许也是三位天尊被迫隐修西海鹊山的原因之一！”
“啊？三尊被迫隐修？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吗？”老黄一向尊天敬神，尤其对三位道祖更是打心底里敬仰崇拜。
玄德道尊朝老黄肯定的点点头。
“既然他们悖逆了天道，会不会，会不会遭，遭受天谴？”姜子夜犹豫不决，有些磕巴，但还是问了出来。姜子夜的认知和人界普通百姓一样，认为天佑和天谴理所应当是天界对人界苍生的奖赏和惩罚。
老黄被这个问题惊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此刻的内心深处特别想听到玄德道尊肯定的回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也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天道是三界之天道，非一界之天道，凡有违者，自然受谴！生子嗣的神仙，子嗣会分父母灵力，为父母者则灵力受损！”玄德道尊神情肃然，对着二人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听说有自然死亡的神仙啊？还有就是灵力受损，法力和战力应该也受到不小损失吧？为什么还能主宰三界？全靠修行补足吗？”姜子夜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似乎有无数个疑问等待解答。
“是啊，道尊，他们灵力受损，一定会想法设法补足吧？”老黄也跟着问道。
“不错，确实可以靠修行补足，但必须是摄灵修行。”玄德道尊愤然道。
“摄灵修行？什么是摄灵修行？”姜子夜和老黄不懂修行，但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怎的浑身不自在。
“万物皆有灵，天界除采集仙草灵石炼丹以助修行之外，”玄德道尊顿了顿，看了眼姜子夜和老黄，继续说道：“又觊觎我人界灵显之物，以敬天、祭天之名要求供奉和祭祀。灵显之物于我人界虽只可饱腹，于天界却可摄其灵以助修行。此等修行之法，剥夺灵显之物的轮回，为我人界飞升之仙所不齿，我人界之仙除了炼丹从不学摄灵之术。”
姜子夜恍然大悟，原来天界之仙除了有口腹之欲，还能摄灵修行，老黄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大致明白一二。
“敢问道尊，供品中有哪些灵显之物？”老黄对灵显之物十分好奇，忍不住的问。
“人界万物，大三牲、小三牲、玉署三牲等皆为灵显之物，又以耕牛之灵最显！”
“啊？！”听到玄德道尊的话，老黄和姜子夜异口同声惊诧的叫道。他们这才明白明明是修行之人“四不食”之一的耕牛，为什么地方郊祭的时候会被当做供品。
“哼，所有这些最后又要人界苍生承受。这这，这是不是也会遭天谴？”老黄磕磕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恨意，最后也说了天谴二字。
“为避免再遭天谴，他们又想方设法切断了盘古髓灵对天道的约束！”玄德道尊长叹一声说道，忽然站起身来对着窗外仰天大笑，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天意注定我人界必有受命之人让天道重正，让契约重昭。哈哈哈”
玄德道尊的豪言壮语好似一声惊雷，让人振聋发聩，虽从未曾听过也不十分理解“受命之人”、“天道重正”、“契约重修”这样的话语，但看着豪迈的玄德道尊，姜子夜和老黄二人心潮却异常澎湃。
二人不约而同一同起身，一左一右站到玄德道尊身边。此时此刻，一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一个男童站立在窗前，三人的身影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修长。
已近戌时，天空月朗星稀，但皎洁的月光照射下，大地并不漆黑。屋外的竹林随风微微摆动，沙沙作响，夹杂着旁边的潺潺流水声，显得格外的温柔、神秘。
竹林为盘古气节所在，神鬼不侵。是啊，也只有在这遍野的竹林之内，玄德道尊才敢敞开心扉，大声发泄他心中的愤怒，为人界、为苍生。
此时，远在望天城西陇竹林的丁华不知怎么的，心头一颤，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旁边床上依然呼呼睡熟的姬山，他揉揉眼，看向窗外。外面一片安静，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皎洁如玉。他挠挠头，很快重新进入梦乡。梦里，他看见自己身边有三个伙伴，手牵手在朝着一个地方前进！那个地方似乎很远，远到没有尽头。
木屋外，大黄朝屋内“汪汪”叫了两声。
“嗨，差点忘记了，巡视竹林的时间到了。”老黄狠狠拍了一下脑袋，这事可不能耽误。屋内气氛不再沉重，姜子夜和老黄都心照不宣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嘿，大黄，你可比老黄靠谱多了！”姜子夜走到门口拍了拍大黄的头。
“臭小子，跟我一起去吧！”二人同时看向玄德道尊，玄德道尊点点头。老黄拿起灯笼点着，走到门口交给姜子夜，自己蹲下将大黄放开，一同朝竹林走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玄德道尊捋着胡须自言道：“吾此生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