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冬儿的倒戈
“不说清楚,我如何救你?”
有了赵墨晚的肯定,冬儿不再有所顾忌。
她刚才选择向赵墨晚求救,就已经背叛了秦之晗,若此时还有异心、有遮掩,只怕会被被赵墨晚摒弃,那她将无枝可依,许是不久便会死在那口枯井中。
所以,她必须拿出诚意。
“回少夫人,是夫人见少夫人与大公子不似从前和睦,心中优思,表小姐便献计,拟让少夫人以云姑娘之姿再获大公子喜欢,夫人便同意了这事。”
赵墨晚听完,眼眸低垂,宛如一颗失去光泽的珍珠。
她对这个母亲终还是失望了。
她生性乖张,不愿循规蹈矩,然而她自觉待婆婆还算恭敬,爱戴之情亦有。
她是从未想过,这位母亲竟然会同意秦之晗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秦素从未将她当过自家人。
那她今后,也不必将她当做什么劳什子母亲去尊敬了。
赵墨晚心中微微腾起些怒火,可来不及燃烧,就被冬儿打断。
只见冬儿再次跪了下去,而后再次磕头,趴在地上说道:“奴婢该死,少夫人,奴婢该死。”
赵墨晚有些心烦,有话不直说,非要等着她问。
“说!”
冬儿听出了赵墨晚语气中的几分不耐,连忙开口。
“表小姐在大公子回府后收买了奴婢,让奴婢将少夫人与大公子之间的相处告知她,奴婢……奴婢一时被她利用,奴婢知错了,请少夫人责罚。”
气恼之余,赵墨晚是心下一惊,冬儿监视她!
那夜里裴珏来找她这事,被传出去了吗?
“你都说了些什么?”
赵墨晚声音冷了下来,颇有些压迫之感,冬儿心下骇然,连忙开口道:
“奴婢只是院中清扫的婢子,奴婢知道的不多,只是将大公子送给少夫人的那些东西告知表小姐,以及……表小姐刻意嘱咐要奴婢盯着的,少夫人与……大公子是否圆、圆房。”
“不过少夫人放心,奴婢从未向表小姐之外的人透露,除了她,任何人都是不知晓的。”
冬儿没提起裴珏,大致也是不知道,毕竟裴珏来过的次数不多,若是她在听墙角 裴珏来时应当会发现。再者,秦之晗若是知道她与裴珏厮混,只怕现在已经告到裴驰那处去了。如今安然无恙,只能证明都是不知情的。
赵默晚松了口气。
但这事也给了她一个提醒,她这院子里是该找个机会清理清理了。
“你方才所说,若是有隐瞒,或者胆敢骗我,绝不轻饶了你。”
赵墨晚说完这话,邱月上前拽着冬儿的衣裳将她提了起来。
比起绿枝,显然邱月能单手将她拎起来让冬儿更加恐惧。再者,赵墨晚是国公府少夫人,国公府中任何一个下人,她都有权利处置,要她的命,少夫人比表小姐还要无所忌惮。
这也是,冬儿在见了秦之晗最为真实的一面后选择变节的原因。
“奴婢不敢撒谎。”
“表小姐虽知道少夫人与大公子并未圆房,可她知晓大公子待少夫人很好,曾十分气恼,曾私下嘱咐奴婢借机离间少夫人与大公子。”
“也是在知道她误打误撞让少夫人与大公子圆房后恼羞成怒打了奴婢,还让奴婢给少夫人水中下药,阻碍少夫人孕育子嗣,那药现下就在奴婢屋内。”
赵墨晚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她正愁去哪里找避子药,这下可好,送上门来了。
“表小姐心思歹毒,若奴婢不投药,便要杀了奴婢,就如她杀了云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婢一般。”
“少夫人,奴婢犯下大错,奴婢愿意受罚,只要少夫人留奴婢一命,少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即便少夫人要奴婢即刻便去国公与夫人面前告发表小姐,奴婢也愿意。”
赵墨晚闻言,冷哼一声,十分不屑。
告发?怕是秦之晗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而秦素也必然会包庇,毕竟可养了十几年呢。
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向她道个歉,被赶出国公府罢了,便宜她。
杀人哪儿比诛心痛快。
“不必揭发,不仅不揭发,你还要继续对她忠心耿耿,给我下药以及将我与你们大公子每日是如何恩爱甜蜜添油加醋都告诉她。”
话音刚落,冬儿便赫然抬头,眼里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赵墨晚此番何意。
但很快便又低下头去,主子的命令,她只管执行便是,只望此番不会跟错了人。
冬儿走后,邱月上前来到了赵墨晚身侧,颇为忧虑道:“小姐,这婢女真可信?我看她这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往哪边倒。”
赵墨晚深深望了一眼敞亮的大门,悠悠说道:“所以啊,我们得让风一直往我们这边吹。”
墙头草自然不可信,可这颗任谁都可执手的棋子,用得好那便是一决胜负的神之一手。
邱月点了点头,似想起了什么,又道:“这秦姑娘笼络人心,到底是四小姐要差许多,冬儿这样重要,她竟也打。”
赵墨晚沉默了,只因她知道秦之晗不是蠢,她只是太喜欢裴永翾了。
喜欢……想到这两个字,赵墨晚蓦然心口一痛,那晚裴珏犹犹豫豫的眼神,终还是将她伤的很深。
赵墨晚长叹一声后道:“本以为国公府乃是名门,不用忧烦这后院之争,没曾想走哪儿都能遇到。”
而且,就像是在赵府一样,她想逃都逃不掉。到现在她都不懂,她那四妹是为什么样样都要与她争、与她抢。
赵墨晚正是心烦,便有一婢女进门来禀告。
裴珏来了。
赵墨心下一惊。
他这是来做什么?
“小姐,见是不见?”邱月心知自家小姐与裴珏之间必然有了矛盾,如若不然,此时她家小姐只怕早早迎了去,可不会如同现在这般眉头紧锁。
赵墨晚其实并不想见裴珏,此时她满脑海都是他昨夜里犹疑不定的模样,更气恼他的怯弱和逃避。
可她想到冬儿提到的避子药,立下便有了些成算。
她的确不想此时有孕,可不代表她愿意一辈子都无法生育,若是秦之晗给的那药恶毒至极致使她终生无法生育,她今后也只怕会悔不当初。
还是要让裴珏看一眼才好。
想好后,赵墨晚便低声嘱咐邱月去冬儿那处取来那避子药,而后便吩咐那婢女去叫裴珏等上一等。
未几,邱月便回来了,而赵墨晚则拿着那从冬儿处取来的小瓷瓶去到了院中。
自赵墨晚出现的那一刻,裴珏的视线便一刻不停黏在赵墨晚的身上,生怕没人知晓她们之间有私情一般。
比起往日的玉面小郎君,今日的裴珏可谓格外沧桑糜烂,面无血色、眼底青黑,双目无神又疲态四溢,不知者怕是会误以为去了什么花巷被掏空了身子。
他的确一夜未睡,满脑子都是赵墨晚离去时的决绝模样,赵墨晚要与他划清界限了,这个认定让他一整晚都心神不宁,今日一早便急急前来。
他或许该将他的不可为都讲清楚,他不是弃了她,只是身负血海深仇,他不得不选择留下。
他不是不要她,他要的,他要的。
“珏弟弟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还是,要当说客?”
赵墨晚三言两语便将裴珏忽然出现解释通透了。并非是私情,而是替兄长求和来的。
经赵墨晚这么一提醒不过,裴珏倒也回过味来了,他的确唐突了。
裴珏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赵墨晚走到院木制桌椅前缓缓坐下,而后轻声道:“都下去吧。”
下人纷纷散去后,裴珏便去到了她的身侧。
“此处不好说话,我们进屋说。”
赵墨晚手指放在木桌之上,食指有些节律敲打着面前的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沉默一会儿后,她眉梢一挑,冷哼一声。
“进屋说?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话,在此处说便可。”
“我可不想,传出些有的没的。”
珏裴知道此时赵墨晚心中有气,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只得上前示好,将一个玉罐子放在了赵墨晚手边,试探着说道:“我看到你脖颈处……有些淤青,这药膏可活血化瘀、香肌去疤,一日三次,不到两日便可全消。”
赵墨晚并未说话,也未曾拿上那玉罐子,盯着自己的食指久久不语。
裴珏看到她脖颈的伤了?所以,他是猜到了什么了?今日才会给他送这药来?
若真是如此,那她……可真是看错他了。
赵墨晚脸色愈发难看,裴珏有些慌了。
“晚晚,你看看我。”裴珏声音哽咽,哀求着。
从头到尾,赵墨晚几乎就没有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他就想要她看看他,迫切地想要证明她的眼里是有他的。
赵墨晚的确如他所愿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了,可那双平日里望着他含着欣喜与喜欢的眼睛此时只剩冷漠和憎恶了。
裴珏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心尖一颤,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比起裴永翾,他被她偏爱惯了了,所以习惯了她对他的和颜悦色,习她对他的情意绵绵,如今遇这厌恶之色,让他久久无法适应。
“晚晚……”
看着面前的男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赵墨晚心口抽了一下。
她对他有怨有恨,但还有情。
为避免自己心软,赵墨晚将手中的瓷瓶放在桌面之上。
“帮我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裴珏抿了抿唇,终是选择听话去查看瓷瓶内的东西。
打开后一眼看去,属白色粉末,可传出的气味却让裴珏眉头一皱,神色也严峻了起来。
“晚晚,这药你不能吃,你若是不想有孕,我可以给你,这药性太烈,多服几次,必然伤身,只怕你今后都再难……”裴珏没有再说下去,为了避免赵墨晚要回去,他还将药瓶子藏在了胸前的衣襟中。
赵墨晚听完也是神色一沉,心中有些后怕,好在是她留了心,若是她粗心大意真喝了……
想着,赵墨晚不由紧握了拳头。
“这药,你是从何处所得?”裴珏问了一句,赵墨晚却忽然沉下脸来,眸色冷厉,拍案而起后,她带着愠怒的声线响起:“与你无关!”
说罢,赵墨晚起身准备离去,转身却见远处一身绯红官服的裴永翾正朝着她所处之地走来,顿时心口一紧。
他……何时来的?
可听见些什么了?
可看见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