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爱你,有错吗?
是裴珏,他翻窗进来了!
裴珏来得好像有些窘迫,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呼吸有些紊乱,面红耳赤的。
赵墨晚一惊,手中本用来当做是武器的砚台就这么掉落在地上,砸出的清脆声响让赵墨晚从震惊中回了神。
她并未似之前那般迫不及待迎接或者不受控制将自己的视线黏在裴珏身上,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她不再看向了他了,甚至见到他也不再期待,不再笑了。
意识到自己曾经特殊待遇荡然无存,裴珏心中难受了好一阵,闷闷的,出不来气。
可现下,他却管不了那么多。
“有事?”赵墨晚淡然说着,仿佛进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裴珏心口猛地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再次疼了一下。
“我……”他蠕动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安慰还是解释自己为何半夜翻窗而入。
索性他也不开口了,默默走上前去,趁着赵墨晚没有防备之际抬起了那只伤了的手,眼圈红润。
已经处理过了,缠了一圈白色的药布,可还是有些肿了。
应该很痛吧,他想。
对着那掌心,裴珏薄唇轻启,一阵凉风顿时袭来,赵墨晚这才意识到裴珏做了什么,她浑身一颤,某些被压抑的心思隐隐有被勾起之意,她有些心慌,想抽回自己的手,裴珏意识到她的抵触,再加之心疼,便不再克制,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抱在了怀里。
“若是想哭,便哭吧,我在。”
赵墨晚一怔,心脏在瞬间猛地一缩,一股酸意夹杂着丝丝的疼痛悄然滋生。
她没哭过,即使白日里在城门,她亦不曾哭过,那些即将滑落的眼泪,都被她生生逼回了眼眶里。
她知晓哭泣没有任何作用,从小便知道,因无论她如何哭泣,母亲也从未多看过她一眼。
忍耐那些呼之欲出的湿润,好像成为了她的习惯,即便是疼爱她的父亲,安慰她时也是叫她莫要哭泣。
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在她心伤难过之时,告诉她,让她哭吧。
这一瞬,她好像有些迷茫,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比起她的思绪,她的身体却早已给出了反应,那双渴望而又颤抖挣扎的手缓缓落在了郎君的劲腰之上,头也不由自主枕靠在了他的胸膛。
念起裴珏放在温声话语,赵墨晚是想哭的,可她努力了几番,眼泪还是被憋了回去。
下意识的,她并不想为那些只会伤害她的事而哭泣,她只想恨裴永翾,恨他不守承诺,恨他的弃之而去,恨他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
每每想起一路回到国公府看到的形形色色的眼神,她都恨得要死,恨不得裴永翾扑个空,回来丧气颓废。
越想越气,赵墨晚吸了吸鼻子,想着等裴永翾回来要怎么教训他。
但此时她吸气声却被裴珏误会成了抽泣声,他的那颗心被翻来覆去得蹂躏。
若早知兄长根本无法忘却云浅,他早该告诉赵墨晚不要对兄长上心。
也不怪裴珏不知情况,错误低估。在他眼里赵墨晚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谁见了她都该喜欢,一点也不觉得赵墨晚比云浅差几分,甚至觉得云浅是连赵墨晚头发丝都比不上的,自然不觉得赵墨晚会在裴永翾这里输给云浅。
他只觉兄长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为了云浅抛下妻子,让顶好的妻子成了全京都的笑话。
赵墨晚此时靠在裴珏怀中只觉一身的疲惫在瞬间都被洗去了,嗅着淡淡的药草清香心中烦闷也逐渐被这股怪清淡好闻的药草香替代,舒适之感让赵墨晚放松了身心,闭上了双眼,只为感受这一刻宁静。
只是偏偏在这美好一刻,裴珏开口一言让赵墨晚心间烦闷与怒火再次燃起。
“兄长,他只是执念太深,等他回来我……”
裴珏后面的话并没有机会说出来,全被赵墨晚忽如其来的亲吻堵在了喉咙里。
阿钰嘴里吐出来的话不好听,她不喜欢,一腔怒火的赵墨晚脑海里唯有一个念想,堵住它,堵住那张嘴,他就不会说出令她伤心难过的话来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赵墨晚才惊觉喜欢与勉强喜欢的区别,她意外的喜欢这水润的唇瓣,软弹滋味,让她有些爱不释手了,她喜欢与他亲近,喜欢的,甚至是欣喜的。而这样的感觉,裴永翾就从未给她带来过。
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赵墨晚双手自裴珏腰腹来到他的脖颈,环住他的脖颈,再垫起脚尖,加深这个意外之吻。
裴珏在唇上传来柔软触感的那一瞬,脑子便在顷刻间空白一片了,除了湿润温热,他什么也无法感知,睖睁着仍由赵墨晚任性般攻略城池,甚至沦陷其中,勾舌回应。
亲吻间发出的声响犹如一道惊雷窜入他的耳中,震耳欲聋般让他在瞬间心口一震,终于清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他如临大敌,抓住了赵墨晚的双臂,将毫无防备的赵墨晚推开,步步后退,望向了赵墨晚双眼圆睁,满脸的惊恐。
赵墨晚稍有些意犹未尽,脑子早在刚才的亲吻中变成了一片软乎乎的浆糊,只想继续刚才的美好,便一步步上前抓住了裴珏的双臂想要再次继续。
可裴珏既彻底清醒又怎会给赵墨晚机会,他始终坚守底线,将赵墨晚推开并控制着她的双臂让赵墨晚的距离停留在他所能控制的最远之地。
“你……”他颤声说着,望着赵墨晚仿佛是见证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一般,惊讶又恐惧。
赵墨晚见到裴珏这反应,心口酸涩,顿觉委屈,她红着眼眶,声泪俱下:“为什么要推开我?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我吗?”
不可能不喜欢吧,他方才一开始不是也挺喜欢的吗?为何又在接受她之后将她推开呢?
裴珏不喜欢吗?他不喜欢吗?他喜欢啊,喜欢到就算清醒知道她已成为人妇,却还是忘不掉,午夜梦回全是她。
可她们如此亲近,是不对的。
她不是他的妻,她是裴永翾的妻。
“晚晚,这样不对。”裴珏抓着赵墨晚手臂的力道不由大了些,似想提醒她,想要换回她的理智。
可赵墨晚的理智早在裴永翾推开她离开京都的那一刻就已经断掉了。
她本是心灰意冷的,本想对情情爱爱再不抱什么期望,可偏偏裴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唤醒了她压抑的喜欢,也勾起了她的欲望和私心,更勾起了她的恨。
凭什么裴永翾可以不顾誓言和夫妻情分去追求他所喜,她就不可以呢?裴永翾是人,她就不是了吗?
她已经被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等着裴永翾来爱她?为什么她不可以自己去追寻呢?
报复心也好,奖励自己也罢,她想要和阿钰在一起,哪怕是名不正言不正,哪怕是暗度陈仓,私下勾连。
赵墨晚抓住了裴珏胸前的衣襟,哭着说:
“嫁给他,又并非是我所愿,圣上下旨,我又如何能不遵?若非他是裴珩,我早就逃了这婚。”
“我不喜欢他啊。”
“我喜欢你啊,阿钰,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我有错吗?”
“我想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有错吗?”
“我想与所爱之人长相守,我有错吗?”
“阿钰,你也不要我了吗?”
刚才他来时赵墨晚眼圈干净,神色也算淡然。可现在呢?现在的赵墨晚因为他而哭得双目通红、泪涌如泉,他如何不心疼痛苦。
可他的理智是还尚在的,任何人,任何人他都可以抢了赵墨晚,可裴珏不行。
裴永翾是他最重要之人,是他永远也不会欺辱背叛之人,他救了他的命,给了他一个落脚之地,那些如山的恩情,他从未忘却,也不敢忘却。
“有错,你不该喜欢我。”大概只有上苍知道,裴珏在说出这话之时,心痛得有多鲜血淋漓,像是被自己亲手剥去了一层又一层。
裴珏以为,他说完赵墨晚会反应激烈,甚至大骂他没有良心,或者对他动手,他都是想过的。可他没想过赵墨晚会这样的安静,仿佛在瞬间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愣愣望着他,仿佛是在瞬间被抽取了灵魂,唯剩一副空荡荡的身躯。
就在他以为赵墨晚是意识到他所言正确之时,赵墨晚忽然神色一凝,一双看起来纯粹良善的眼睛在一瞬覆盖了狠绝,整个人在顷刻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桎梏着她的裴珏推倒在地,而后一头撞向了屋内的梁柱。
霎那间,白净的额头血涌如注,裴珏因着要爬起来晚了一步并未阻拦得到,此时他抱着赵墨晚手忙脚乱拿衣角为她止血。
他慌了、怕了、恐惧了,即使自己是个娴熟医者,也在此刻变成了那初学的药童不知所措,因为他真的太在意太在意,太在意怀中的女人了。
裴珏慌乱之时,赵墨晚用唯剩的意识一把紧握住了裴珏的手臂,视线紧紧黏在他的慌乱恐惧的脸上,格外狠绝说道:“如果你也不爱我,我就去死。”
赵墨晚怒目圆睁瞪着无措的裴珏,只是没能坚持多久,便再也控制不住意识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赵墨晚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裴珏那张慌乱害怕又心急如焚的脸,她知道,她会成功的。
死,当然是假的。
赵墨晚惜命着呢。
她只是在赌,赌阿钰对晚晚的感情,赌裴珏会不会心疼她,赌他会不会妥协。
没办法啊,裴永翾不爱她,弃了她去找了别人,让她觉得心梗,不想再当裴永翾的夫人了,她想逃离这里光靠她不行的,得找一个人拉她一把,而阿钰就是最好的人选。
既能帮得了她,还能顺带恶心一把裴永翾。
叫他眼瞎,选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