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婉歆
赵墨晚匍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裴永翾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莫名的,裴珏那一步步躲避着她、逃开她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愤慨委屈、无措慌乱。
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交织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这样离开逃走的。一样的莫名闯入她的心里,然后又莫名疏远离去。
赵墨晚的心间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那如潮水般袭来的疼痛感,一阵强过一阵,痛得她泪眼模糊。
手心犹如被火灼烧般刺痛,赵墨晚这才从痛苦中回过神来,低头看下去的那一瞬间,她这才后知后觉刚才的跌倒让她的手擦破了皮。
心里一阵酸楚,此时的落魄可怜像极了儿时追逐母亲的她,一次又一次的追逐,一次又一次被推开。
赵墨晚紧握拳头,咬紧牙关,强忍着心痛如绞的酸苦站了起来。
心里泛起憎恶怨恨,她真是恨极了自己只能望着别人离去的背影。
站了起来,赵墨晚才知,刚才那么一闹,此时城门口早就聚集了不少人,抬眼望去,人群神色各异,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他们的目光像一把把刀子,在她身上划来划去,在嘲讽她、可怜她、甚至厌恶她。
赵墨晚是心覆矜傲的,从未在外人面前低过头,可这一次,因为裴永翾,她的脸面和自尊、傲骨都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碾碎成了齑粉。
这一瞬她脑袋变得空荡荡的,双耳听不见嘈杂的议论,似在抗拒着,可那些讽刺的嘴脸却如刀子一般刻在了她的眼帘上,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也在不断提醒着她,她正在经历怎样的耻辱。
一位满覆诗书之气的秀美女子再看不下去,她快步来到赵墨晚面前,趁着赵墨晚愣神的瞬间,用自己的手帕将赵墨晚流血的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
而刚赶到的裴珏上前的步伐就这么顿在了原地。
“你受伤了,要尽快处理,否则会发炎的。”
女子声音轻柔如春风般和煦,这让赵墨晚的心暖了几分。
她顺着眼前姑娘的视线望去,雪白的手掌变得鲜血淋漓,伤得不轻。
赵墨晚心又痛了几分。
裴永翾当真无情,这般大力,一点也不在乎伤了她。
“我略懂岐黄,让我帮……”姑娘话并未说完,赵墨晚便将自己手自姑娘的手中抽走,迅速藏在了身后,她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至少,至少给她留最后一丝体面。
“我没事。”
说罢,赵墨晚转身离去。
沈婉歆面色担忧,伸出一只手却并未拉到赵墨晚。
望着赵墨晚独自离去,无视四周各色视线毅然走向人群,沈婉歆心下一惊,只觉此女子好生坚毅,不由心生敬意。
“那姑娘是谁?”
身边婢女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小姐,是礼部侍郎嫡女赵墨晚,也是云麾将军裴珩正妻。”
沈婉歆一惊。
“方才那是裴将军?”
婢女点头确认,沈婉歆眉心一蹙。
怎与太子哥哥所讲不太一样?
赵墨晚风风火火地来,却落寞悲凉地离开。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可怜且可笑,但她在走回国公府之时,还是挺直了腰板、步履矫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常,可没忍住去看两眼路人怜悯神色之时,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旁人可怜自己,这比她看着裴永翾离去的背影还难受。
她是慕强的,她不需要那样的可怜,不需要那样的怜悯。
她只得走得快些,再快一些,尽快去到国公府去。
一路尾随在后的裴珏看着故作坚强但眼红委屈的赵墨晚,心都快疼死了。
不敢轻易靠近,他看得出来,赵墨晚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脆弱无助。
默默跟着,默默守着便好。
裴珏一路跟着赵墨晚,一直跟到赵墨晚回了东院,关门避缝。
裴珏知道赵墨晚还有伤,心里担忧,可他也知道赵墨晚现在最需要静一静。
所以,他一跃而上屋檐,静悄悄就在屋顶上守着,待赵墨晚出来,便会帮她处理伤口。
国公府没人敢打扰赵墨晚,她在城门口的经历,被传到了国公府,裴驰彼时还在外与老友相聚,都特地赶了回来,生怕赵墨晚想不开做些傻事,有他在,也好主持些。
秦之晗倒是想来嘲弄赵墨晚几分,可还没踏入院子便被人拦在了院外,为了照顾赵墨晚的情绪,秦素特意安排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就连裴驰都不会被允许放进去,更何况是她。
正当国公府处于一种诡异的紧张气氛之时。
傍晚东院传来了赵墨晚传膳的消息,众人惊愕。
赵墨晚竟然还有心思用膳?
邱月是了解赵墨晚的,曾经发烧嘴里念了整晚的人并不是姑爷,见赵墨晚用膳吃得很香并未太意外,但其余都是国公府内的婢女,见了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
分明回来时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的睡了一觉就好了?
其实也不是好了,只是赵墨晚想了四个时辰想清楚了。
不吃不喝、痛断肝肠的,受苦的还是自己,不在意她之人,就是她死了也不会在意,又何必委屈伤害自己呢?
正如她的欢欢所言,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苦要去自寻苦恼?
虽然不会折磨自己的身体了,但心里还是受了伤的,一静下来赵墨晚就会胡思乱想,索性她就忙碌起来,压箱底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本子又被她给翻出来了。
只是不如从前上瘾,现在刚看进去几个字,便会想起裴永翾和云浅,然后便会想她真的那般不如云浅?一点都不如?
一直看到深夜,赵墨晚屏退下人。
窗户处忽然发出声响,赵墨晚下意识就抓握住了身前的砚台,一个转身刚想将砚台砸过去,却见到了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