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算计
待赵墨晚回到国公府,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邱月在朱门口看到赵墨晚,差些魂都吓没了。
赵墨晚步伐轻飘,东倒西歪,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
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小姐又要去跪祠堂了。
邱月见四下无人,扶着赵墨晚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
此时膳厅内,秦素看了看裴永翾身侧,望着空荡荡一片,她道:“墨晚呢?”
裴永翾看着父母疑惑,心下了然,赵墨晚离去之后至今未归。
为了不让父母发现他与赵墨晚离心,便开口道:“今日随我去了一趟城郊军营,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
裴永翾总不会骗父母的,这话就是对赵墨晚意见不小的秦之晗都并未怀疑。
邱月拼了命给赵墨晚擦拭身体,就怕一会儿裴永翾来嗅到酒气,可无论怎么擦,那酒味就像是融入骨血一样的,总是若有若无传来。
“你在做什么?”
一声声线冰冷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邱月回头望去,一瞬被吓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那姑爷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视线凝望着她,仿佛是在一个死物一般无情。
“奴婢,奴婢……小姐……不……奴婢伺候少夫人睡下。”
人在紧张害怕之下是最不容易撒谎的,很明显邱月露馅了,她的故意遮挡显然是在为赵墨晚掩饰什么。
“下去吧。”
裴永翾倒还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婢女,只是发了指令后,邱月却并未听从,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邱月身上。
“出去。”
这一声比刚才又冷了几分,邱月眼看着裴永翾已经开始准备褪下衣衫入睡,她可看不得便走了出去。
虽然小姐心里有人,但昨夜的确是与姑爷睡在一起的,夫妻之间的事,她到底是管不了,姑爷就更是她管不了的了。
邱月并未走远,而是守在了门边,一旦赵墨晚呼叫,她也好冲进去。
只是邱月虽一直竖着耳朵听,但屋内却一直都是一片寂静。
此时屋内……
裴永翾的嗅觉是极其灵敏的,一进来他就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淡淡酒香。
此时,他坐在床边,凝神定定看着双颊有些发红的赵墨晚。
距离赵墨晚越近,那股酒香就越明显。
赵墨晚饮酒了。
可去何处饮的酒呢?
就在裴永翾疑惑之际,忽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料,并非是赵墨晚身上该有的味道,也并非是女子常用的熏香,倒像是某处男子常用的。
裴永翾附身想要嗅上一嗅以确认是哪一味香,却不曾想刚刚靠近,赵墨晚就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忽然惊醒。
裴永翾有些心虚,光是去心虚了,一时也没个防备,赵墨晚看着自己的眼前又多了一张脸,这次没叫而是一拳打了过去。
“呃嗯!”
一声闷哼声响起,裴永翾捂着自己的眼睛偏到了一边。
赵墨晚看清人后,酒一下就吓醒了,也不醉了,也不晕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忙凑到裴永翾身边关心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给我看看。”
裴永翾没有恶意,赵墨晚伤了人还是挺愧疚的。
裴永翾除了战场上受伤,都多少年没被人揍过了,他是如何也没有料想到,自己成年后的第一拳是来自自家夫人。
被莫名揍了一拳,自然是有些恼的,到底也是他先靠近的,裴永翾索性也就不计较了。
此时赵墨晚抓着他袖口,他摆了摆手挣脱开,而后站了起来。
“无事!”
裴永翾的右眼红了一圈,显然是拳头留下的印子,因着皮肤白皙,那红显得格外刺眼的明显。
赵墨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要是明日被母亲知道了,她怕是又要被逼着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
裴永翾本以为自己说了无事,赵墨晚就不会在意了,却不曾想赵墨晚说了一句“你等着”之后便匆匆离去。
赵墨晚匆匆而去又匆匆归来。
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上来就来到了裴永翾的面前,并在裴永翾不明所以之时踮起脚尖将布袋子贴在了裴永翾红肿的眼圈周围。
“欢欢说了,冰能消肿,敷一会儿就不疼了。”
两人此时是靠得如此的近,赵墨晚说话的时候,些许呼吸悄然窜进裴永翾的衣领里,惹得他一身的不自在。
“不必。”冷漠拒绝后,裴永翾后退了一步,赵墨晚眼里浮现疑惑。
“我没骗你的,真能消肿。”
“你也不想明日顶着一只青乌的眼睛去上朝吧。”
原来赵墨晚是以为裴永翾不信,真诚解释。
刚才冰块靠近之时他的确感到眼皮之下灼痛感少了几分,或许是有用的。
裴永翾从赵墨晚手里接过了装满了冰块的袋子,道:“我自己来。”
裴永翾坐椅子上冰敷,赵墨晚则坐在另一侧盯着他看。
不,是盯着他的伤看。
赵墨晚不希望留下痕迹,一边看一边指导着裴永翾冰敷。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即使是冰敷了,第二日裴永翾的眼下还是有着一团青黑。
用早膳时,秦素问起,赵墨晚吓得直被碗中的清粥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裴永翾面色不改道:“今早开窗之时撞到了窗口。”
秦素有些不信,不信儿子会这样粗心大意。
“真的?”
“真的。”
既然裴永翾都一再肯定,秦素便也不再追究了。
秦之晗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盯着自己的碗,都快盯出洞来了。
她等不了慢慢安排了,近日她就要实施计划。
她不等再等了,翾哥哥已经开始为了赵墨晚撒谎了,就像曾经对待云浅一般。
再等下去,她只怕赵墨晚会成为第二个云浅,有了裴永翾的庇护,她要再对付赵墨晚,就难了。
饭后,裴永翾去上朝,就在赵墨晚想跟着再次出门的时候秦之晗缠了上来。
非要赵墨晚陪她练琴,几番拒绝推辞后,秦之晗才放了赵墨晚,可裴永翾的马车都看不见影子了。
没裴永翾,赵墨晚但凡出去一趟,回来秦素都要盘问一番是去了哪里。
赵墨晚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管束,便也就不出去了,也不差今日。
百无聊赖在府内四处闲逛,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水。
不知过了多久,百无聊赖的赵墨晚忽然眼前一亮,她眼前出现了一只漂亮的黑猫,毛发柔顺,蓝色的眼球像是翡翠一样迷人。
赵墨晚一下就来了兴致。
“猫猫,小猫猫。”
唤了几声,那只黑猫本都向着赵墨晚走了几步,却忽然像是嗅到了什么一般飞快朝着另一边跑去。
这只小猫太漂亮了,赵墨晚就喜欢漂亮的东西,她想要拥有这只猫,于是便追了上去。
路越走越窄,赵墨晚最后甚至跃上墙垣,这才跟上了那只猫。
最后那小猫翻越石墙进入了一个大门紧锁的院子里。
赵墨晚也未曾注意到这里许久无人落满灰尘,从院墙翻进去之后,就开始四处寻找那只黑猫。
“原来你在这儿,小东西。”
赵墨晚嬉笑着往前,本想抓住那只黑猫,走近一看,这才发现黑猫正在吃一块鲜肉。
赵墨晚蹲了下来,看着黑猫啃食着肉团,一点未曾发现身后本紧锁的院门被一婢女悄然打开,故意做出有人闯入的模样。
而此时国公府大门,裴永翾下朝刚踏入家门,秦之晗便一脸难色迎了上来。
“翾哥哥,嫂嫂她……”
裴永翾一听这欲言又止的语气,心里竟有些担心。
“她怎么了?”
秦之晗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泪眼模糊、柔弱欲泣,又是自责又是伤心说道:“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嫂嫂知道云姐姐之前住的院子就在东边,嫂嫂,就就……闯进去了,还……放任自己的黑猫撕了里面的芍药,翾哥哥我实在是拦不……”
秦之晗话还没说完,眼前身着绯红官服的男人就不见了踪影。
秦之晗望着裴永翾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赵墨晚啊赵墨晚,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躲。
准备好,承受翾哥哥的怒火了吗?
秦之晗很快就收敛了自己得意的笑,提裙小跑追了上去。
这场夫妻决裂的好戏她可不想错过,若是可以见缝插针使使苦肉计,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