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与尔甚合
凯撒微微一顿，目光深邃地从克里斯汀的方向收回，侧首装作倾听身旁少女的话语。
克里斯汀并未察觉有何不妥，不过是下课时偶遇罢了。她的实验室位于众多公共教室的交汇之处，一年级的学童大多修习公共课程，相遇实属寻常。
凯撒犹豫着未上前打扰克里斯汀，克里斯汀亦无意带楚子航去与他打招呼，继续引领楚子航走向实验室。
“那位公子何人？”行进间，楚子航开口问道。
“哦，凯撒·加图索，富家公子。”克里斯汀挑了挑眉。
“凯撒·加图索？”楚子航默念一遍，略作沉思。
方才凯撒望向他的目光中似有深意，除了傲慢自信，似乎还隐藏着其他。
楚子航细细品味，克里斯汀接着说道：“说来，今日还需劳烦他一番。”
“为何？”楚子航微怔。
“这般说吧，我今晚细细思量，发觉竟无处可供你栖身，只好麻烦他，让你暂在他府邸过一夜。”克里斯汀嘴角上扬，似想起有趣之事。
“你与他相熟？”楚子航问，对于夜晚暂居其处并未在意，或是对克里斯汀笃定凯撒会答应的语气不以为然。
“还算认识。”克里斯汀略感惊讶，边想边答，“见面次数不算多，幼时见过一面，最近便是开学之时，他曾助我一臂之力，嗯，如今也算我的弟子，实践成绩优异，加之英俊多金，在学子中颇有名望。”
稍作停顿，瞥了楚子航一眼，“待你明年入学便知晓，你之才情亦不弱，届时学院年考，他或许会成为你的劲敌。”
“对了，他也擅长刀术，你们应有许多共通话题。”克里斯汀忽然忆起，笑道。
“嗯。”楚子航若有所思。
实验室已映入眼帘，克里斯汀推开大门，引二人上楼。
柳淼淼将替换衣物置于凳上，步入休息室参观，片刻后走出询问：“克里斯汀，今晚我们便住在此处吗？”
克里斯汀闻言点头：“嗯，只能委屈你挤一挤了。”
原本克里斯汀身为学院教授，学院分予她一栋校内别墅，然而别墅虽好，水电及打扫等各项费用却让克里斯汀打消了居住念头。
她一人，无须住如此宽敞的别墅，况且每日忙于实验，哪有闲暇打扫？
当然，更重要的是……克里斯汀囊中羞涩！
实验室多好，水电费由校方承担，交通便利，实验亦方便。
身为一名追寻龙类奥秘与真理的研究者，怎会贪恋物质享受？故克里斯汀尚未答应凯撒提供的包吃包住之邀。
她克里斯汀研究员，宁死于实验室，纵身跃下，也绝不会……
嗯？
真香？
绝不！
安置妥当，克里斯汀便带楚子航与柳淼淼外出闲逛。
无甚可说，大多介绍主干道、教学楼、冰窖，以及几处重要地标，如琥珀馆、诺顿馆等。
因抵达学院已是午后，楚子航与柳淼淼沿主干道走了一圈，回到实验室，正巧凯撒立于门口，抬腕看表。
闻听脚步声，凯撒回首，远远望见路灯下的三人。
“深夜叨扰，多有不便。”克里斯汀微笑，朝凯撒点头致意。
“无妨，顺道问问你后日的自由一日，你已有决定？”凯撒摆手，目光越过克里斯汀，落在楚子航脸上，二人对视。
莫名涌起情绪，凯撒挑眉：“不介绍一下？”
“他人介绍时，不应先自我介绍以示礼节？”楚子航面无表情，对金发大汉一口流利的汉语毫不意外。
凯撒一顿，凝视楚子航，半晌笑道，向楚子航伸出手：“凯撒·加图索，来自意大利。”
“楚子航，中国。”楚子航点头，伸手与凯撒轻轻一握。
柳淼淼忽觉背后一阵寒意，感受到一股杀气，不由紧抱克里斯汀的手臂。
克里斯汀嘴角微抿，摩挲下巴，感觉手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嗯！是瓜子花生可乐啊！身为一名八卦群众，无此物，怎能愉快看戏？
啃手指吗？
“自由一日之事，我明日再答复你，楚子航同学今晚尚无住处，现下便交给你了，凯撒同学，此事我已在短信中告知。”克里斯汀目光在凯撒与楚子航之间流转，“好好照料他，我相信你！”
此话怎觉有些……嗯？
楚子航与凯撒闻言皆挑眉，一同望向笑容满面的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不再多言，向二人挥手，拉着柳淼淼步入实验室，片刻取出楚子航的背包，砰地关上门，留下门外二人沉默对视。
“走吧，回寝室。”凯撒伸手拂开额前的发丝，对楚子航说道。
居于学生会之琥珀阁，恺撒拥有一室，然尚未迁徙，亦无意迁徙。入此学院，非为续贵胄生涯，寻常学子之生活，亦是体验。且学院所设之寓所，条件亦不俗矣。
“嗯。”楚子航负笈而问，瞥一眼时辰。
此刻已至戌时，未至夜深，然一路行来，楚子航略感疲乏。
二人一前一后，默然前行。
“尔如何识得克丽丝？”恺撒未回首，开口问道。
“彼假扮吾校生，立于吾班窗外。”楚子航低语回应。
“呵呵，确乎有其风范。”恺撒颔首。
“尔呢？”楚子航闻克丽丝言，幼时曾相见，遂问，“青梅竹马乎？”
问毕，恺撒沉吟片刻，似在追忆往事。
“非也。”恺撒轻笑，“乃吾车夫驾车不慎，似撞及于彼，其面尚有新血痕。”
“诚然，贵公子与市井女子结青梅竹马，实属稀罕，若有，或为童话，或为尔家仆之子女。”楚子航面色如常，言辞犀利。
恺撒心中涌起的怀念之情，瞬间消散，终忍不住回首望向楚子航。
“此人毒舌矣！”恺撒静观楚子航，恨不得捶之。
寝室分作数区，学院赐恺撒之室在宿舍二区，对面即女子寓所，距离不远，目力佳者，可遥见女寝阳台之上，五彩斑斓之物随风摇曳。
然众男子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一布耳？
早已厌倦矣。
虽多年单身，亦不至于饥渴至此，若真不行，舍友亦可借用。
嗯？似言及不宜之物。
恺撒携楚子航步入宿舍楼，拾级而上，回首望楚子航，见其倦容，驻足，伸手搭于木梯扶手，漫不经心问，“甚疲乎？”
楚子航抬首望恺撒，不解其何以突问此，“尚可。”
恺撒凝视，半晌微笑，“既非甚疲，可愿食些事物？吾尚未用晚餐。”
未待楚子航答，恺撒啪地一响指，“记起柜中尚存一瓶白兰地，冰箱中有冰块，即以此定。”
楚子航未言。
二人沿梯而上，恺撒以钥启宿舍门。
楚子航立于门口，窥视室内，双层床一张，旁为大柜，阳台、浴室，乃至厨房一应俱全。
“尔将物置于床上，下铺即尔之位，吾居上铺。”恺撒步入厨房。
楚子航点头，将背包置于一旁，再次审视房间，无甚特异之处，唯对面墙上悬一柄利剑。
恺撒自厨房取些糕饼，归至寝室中央之桌，见楚子航凝视利剑，微感讶异。
“此剑保养极佳，可见尔甚喜之。”楚子航见恺撒望来，开口解说道。
恺撒展露自信之笑，欲介绍，却闻楚子航续言。
“然缺了点什么。”楚子航见此剑，忆起父于雨夜自黑伞中抽出之妖刀“村雨”，不禁言出，以其性情，断不会如此直言。
恺撒：？？？
恺撒怒矣。
“哦？”恺撒嘴角微扬，盯住楚子航，“缺何物？”
“勇气。”楚子航抬眸对视，“面对强敌，毅然挥剑，一往无前之勇气。”
“此剑何名？”楚子航问。
“狄克推多。”
“独裁官乎？”楚子航点头，结合克丽丝之言，及对恺撒气质之判断，道，“与尔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