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令其松懈，或许可行
克丽丝忆起几月前见过的他，想必……这家伙满脑子都是如何博取少女芳心和反抗家族束缚吧。
然而观其成绩……
克丽丝默然，想来加图索家族在董事会上也暗中助力，否则成绩如此差的新生难以入选。
离新生报到尚有两日，今夜学院内少有学生，明日定会涌入大批新人。克丽丝回到小楼的憩室，室内未亮灯，她拉开窗帘，目光越过落地窗望向外面，沿途已搭建了不少遮阳棚，树边挂起指示牌，各院系新生报到及证件发放设于离校门最近的运动场。
此景已历经数载，今复见之，一时感叹光阴如矢，岁月匆匆。
随即拉上窗帘，洗漱后歇息。
次日清晨，克丽丝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半梦半醒地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施耐德？
未多想，立即接通。
“有何事此刻来电？”克丽丝深吸一口气，理顺散乱的发丝。
“芝加哥近郊市集发生一桩凶杀案，诺玛侵入警方数据库，断定此案与混血种有关。因目击者众多，影响颇大，须速解。”施耐德言语冷峻，语速飞快。
“芝加哥警方目前情况如何？”克丽丝起身，翻找衣橱，匆忙着装。
“系统已被诺玛暂时侵入，该区域报警电话遭骇，由诺玛假扮接线员，为不留下太多痕迹，需经验丰富的执行官处理此事。”施耐德道。
“何时启程？”克丽丝口含牙刷，声音含糊。
“十分钟后，我已命助手凯莉驾车至实验楼楼下等候，任务详情已由诺玛发送至你终端，途中可查阅。”施耐德凝视中央控制室屏幕上的红点，位置接近卡塞尔学院。
工勤部的壮汉们已先行领命，驱车前往，车上备有伪装成芝加哥警方的徽章与制服，他们需赶往现场，假冒警方疏散人群。
克丽丝实验室三楼的休息室，凯莉长发飘飘，叩响了梳妆室门，大吼：“导师！五分钟后即出发，快些！”
克丽丝坐在马桶上，呆呆望着破门而入的凯莉，空气瞬间凝固，两人互瞪。
砰！
一卷卫生纸砸中凯莉额头，她后退两步，摸了摸脑袋，无奈地关上门，蹲在外面。
克丽丝怒气冲冲：“说了多少遍，凯莉与犬不得踏入实验室三楼！我决定，明日你配制的新生实验药品量加倍！”
凯莉听后，面露凄然，忍不住哀嚎。
克丽丝偏爱这般，稍有不满便布置繁重作业给她。
难道教师便可为所欲为，任意欺压学生？
当然！教师确实可以肆意妄为！
片刻后，克丽丝与凯莉疾驰下楼，坐入红色奥迪，猛踩油门，穿越一群新生困惑的目光，驶离校园。
车厢内静默片刻，克丽丝猛然记起查看任务信息，取出手机连通诺玛，浏览起来，边看边问：“看过任务资料了吗？”
凯莉转头瞥了眼副驾的克丽丝，微微点头：“已阅。”
“谈谈你的见解。”克丽丝翻看资料，说道。
凯莉稍作思索，缓缓开口：“依据芝加哥警方信息及诺玛收集的部分报警者描述，嫌犯持械，应是大口径火枪。案发地点在其家中，女儿因精神刺激失控，父亲为凶，言灵类型不明，且地处居民区，目击者众多，相当棘手。”
“即是说，无法确保强硬突击下，小女孩的安全？”克丽丝沉吟道。
“无法确定。”凯莉点头，忽又想起一事，“希亚在附近，亦收到执行部指令，可能稍晚抵达。”
克丽丝点头，凝视资料片刻，问道：“这位丧失理智的父亲饲养了一只拉乌尔斗牛犬？”
凯莉愣了愣：“似乎如此，资料上应提及此人喜好养犬之事。”
克丽丝点头沉思：“若强硬手段无效，便尝试谈判，令其松懈，或许可行。”
约莫一刻钟光景，克里斯汀与凯莉抵达了指定之处，此处已被警戒绳隔绝，一袭黑甲的校尉巡逻车驻立一隅，白篷医车相伴左右。两位孔武有力的校工持弩守于警戒线旁，甲胄之下饱满的胸肌令人瞩目，面庞肌肉紧绷，乍看之下，确如悍匪般骇人。
围观的众人皆惶恐地远远窥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凯莉贴耳于克里斯汀，低声道：“学院化装成俗世衙差已非首次，校工们的能耐毋庸置疑，他们才情卓绝，既能驰骋沙场，亦能烹调炊事，修理马桶，拆解器械，无所不能，甚至可与稚童嬉戏，扮家家酒也乐此不疲。”
克里斯汀微微颔首，对于校工们的能耐她自是心知肚明。
校工们对这位天赋异禀的少女颇为熟识，见她行近，纷纷让出道来，以便她踏入禁地。领头的校工靠近克里斯汀，低声道：“前不久，附近的百姓已被紧急疏散。此刻，机栝手尚需时日才能就绪，因须寻得最佳布署之点。”
克里斯汀微微点头，数名持弩的校工随其身后，在一座双层屋舍前停下。
“目标在二楼室内，如今他情绪动荡不定，我们透过反光镜看到他正以弩对准女儿之首，一触即发。他又不断咆哮，要见其妻，我们的队员对此束手无策。”校工首领补充道。
克里斯汀点头，沿阶而上，至房门前，确见厅中女孩面庞瘀肿，眼神恐惧颤抖。
她略作停留，朝凯莉示意，翻开手中卷宗查阅。
此时，房内传出女孩的尖叫，铁链束缚的斗牛犬在室内狂吠不止。失控的父亲掷杯于门边，怒吼道：“你们答应过谈判，人呢？我不会再等待！立刻回应我！”
克里斯汀与凯莉交换了个眼神，倚墙而立，“我是朝廷派出与你协商之人，我叫克里斯汀，嗯，放轻松，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稍作停顿，克里斯汀以轻松的口吻缓缓道：“你家中可有养犬？实则，我也偏爱这些生灵，尤其是犬，它们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当你归家时迎接你。犬类各有特色，如同…斗牛犬。”
克里斯汀透过门缝瞥了一眼，旋即转首与凯莉相视，凯莉微微点头。
“斗牛犬，犬中之王，亦可成为挚友，也可能成为恶敌。若有人欲赠我犬作为伴宠，斗牛犬便是极佳之选，拉乌尔如何？奥马尔？”
“我厌恶拉乌尔！”室内，奥马尔转首向狂吠的斗牛犬怒吼，“住口，孽畜！该死的，何时才会闭嘴！”
克里斯汀微顿，朝凯莉耸肩，“看来他怨恨拉乌尔，学院的情报有误！”
随即，克里斯汀立刻转换姿态，声音略有波澜，“我亦有同感，我有一犬，金色卷毛，常在我房内捣乱，我并不喜欢它。”
凯莉轻抿双唇，拍了拍克里斯汀。
“然而，在我情绪低落时，它会将头靠在我膝上，瞪大眼睛望向我。虽然我说不喜欢它，其实我很喜欢。你是否也有类似感受？”
凯莉微扬嘴角，点头示意。
奥马尔抬头望向大门，缝隙中人影模糊，“少废话，我不想等了，听见了吗？我要见我妻子！让她立刻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女儿！”
“听我说。”克里斯汀试图安抚他，却被粗暴打断。
“那贱妇不来，我就杀了女儿！”
“你别焦急，我们正在想对策。”克里斯汀回应。
“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让她亲眼看着我撞破头颅！当她与他人厮混时，想起我的模样，我要让她一生畏惧！”
此时，校工部在外侧以一机关之物伸入门窗，窥见室内情景，男子双手颤抖，似将失控。
在卡塞尔学府中枢控制室内，发布指令的施奈德与曼斯坦因审视着校工传来的影像，默然片刻。
“克里斯汀无法说服他，一旦他急躁便会杀子，我们必须立即突入！”施奈德说道。
“再给克里斯汀一些时间，总会有办法的！”曼斯坦因皱眉道。
“再拖延下去，那孩子会有性命之忧，我们必须采取强制措施！”施奈德坚定地表示。
曼斯坦因沉吟一阵，开启通讯，“校工部第一小组准备进发，其余小组待命，随时准备全面攻入！”
校工们应声点头，一队人持弩上阶，此时希亚赶到，着手安排机栝场所，以备随时支援。
此时，奥马尔上前，一脚踹上半开的房门，将其锁紧。凯莉听到施奈德的指令，起身道：“施奈德认为你无法说服他，准备采取行动！”
克里斯汀摇头，“这不符规定，无法第一时间确保女孩安全，强行行动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奥马尔有足够时间行事！给我一些时间！”
凯莉深深呼吸，打开通讯，“报告，执行官克里斯汀请求稍候。”
“不行！校工部突击队已准备就绪！”施奈德拒绝。
克里斯汀哼了一声，“不必理他，我进去！执行官有权依据现场状况决定行动！”
凯莉无奈地点了点头。
“且慢！”凯莉伸手拦住欲出门的克里斯汀，稍作犹豫，艰难开口，“你有法子判断他当前的精神状态吗？在情报不全的情况下，最好勿轻举妄动，这也是执行官行动手册中的准则。”
克里斯汀的精神言灵之效，凯莉早已领教，能令目标心智混乱，但若已心神错乱之人被击中，又该如何？
“那你有办法让他将弩箭从女孩头上移开吗？”克里斯汀转首看向凯莉。
凯莉哑口无言，抬首望向屋顶思索片刻，沮丧地开启通讯，“报告，我是执行官克里斯汀的助手凯莉，所有在场者，现行动以支援专员克里斯汀为主，她要进房找寻机会。”
“不行，让她立刻退出！”施奈德下令。
曼斯坦因也拿起通讯器，“我是曼斯坦因，克里斯汀，别进去！”
凯莉耸肩，放下通讯器。
“希亚到了吗？”克里斯汀突然问道。
凯莉开启通讯器询问，得到肯定答复。
凯莉点头，狠踩油门，奥迪飞驰在公路上…… 屋之正厅相对，唯有此处得以窥探，其余皆被砖石所围，厅堂设于隅角，无处可探，且距居所颇远矣。”
“令其准备，吾必导之，彼之言语之力，可闻常人难辨之音，吾必指引。”克里斯言，“吾诱开阿马尔，尔即入室解救女子，知否？”
“知晓！”凯莉应道。
克里斯深吸口气，扣门而唤：“接得消息，尊妻已至！”
中枢之所，曼斯坦因无可奈何，侧首问施奈德：“她喜好如此胡闹乎？”
施奈德瞥视曼斯坦因：“彼素有此风，尔未知乎？”
“上级命我与汝交换人质！”克里斯稍作停顿，“然吾需入内查证，是否有他人质。”
“见鬼！吾要先见她！”
“阿马尔，容我检视一周，确认后即携尊妻前来交换稚子！”克里斯言。
“若尔欺我，如何？”
“尔可向天发誓！”
阿马尔狂笑两声，至门前咆哮：“尚可接受！缓步入内，确认后即携吾妻而来，否则，尔亦难逃一劫！”
小楼对面窗畔，希雅将秘械枪口倚于窗棂，口诵龙文，眸中泛金，深呼吸以平心，空中的猫头鹰灵受命搜集彼室之声。此时，一种异声传递而来。
此乃不受希雅控制之猫头鹰灵，环绕克里斯四周嘶鸣，无形之声讯由同伴传至希雅耳畔。
“秘械已就绪！”希雅轻阖双目，将此特异之音刻入心间，确信无误后，开启通信器回复凯莉。
此刻，门户微启，克里斯望见胡须斑驳、目光赤红、神态狂乱的阿马尔，抬枪指其颈，指尖紧压扳机，神情紧张：“缓行，否则即使我与你无怨无仇，亦会取你性命。”
克里斯微挑黛眉，视线越过高大的阿马尔，落在厅中满身伤痕、躺于冷硬地砖之上的少女，脸上泪痕隐约，目光绝望而恐惧。
少女见克里斯进入，木然的眼中终有光华闪烁，抬头凝视克里斯。
紊乱之厅中，拉乌尔斗牛犬被锁于一隅，一旁陈旧电视矗立。
克里斯遵阿马尔之命，阖门上锁。
“既无他人质，即刻开始交换。”枪抵克里斯之颈，阿马尔见其为少女，心略松懈。
“尚需查看各室，确认无人。”
“速行！”阿马尔推着克里斯前行。
凯莉闻言颔首：“开门！”
一校工持铁线走来，拨弄锁孔，门悄然开启。
凯莉唇角微动：“为何如此娴熟？”
未及深究，凯莉轻推开门，望见地面之少女，向其做噤声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