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何落泪

    堪比千刀万剐的梦再次袭来，疼痛钻入我四肢百骸，蜷缩成一团也没有消解哪怕一丁点。

    痛！太痛了！他喵的！

    我倒要看看哪个龟孙针对我！

    眼睛半睁半闭间，我又恍惚看到了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冠发凌乱，大喊着什么……

    好俊俏的大美人，渡什么？听不清呀，哭得真好看！这就是美人落泪吗，爱了爱了。

    腿部一个无意识抽搐，我醒了过来。

    啧，又做了同一个梦，奇了怪了，频率都上升了，现在每周都能梦到一次了。难不成，这花美男跟我有什么关系？哭那么好看，是哭我呢？一身红衣，难不成是我上辈子的新郎官？我上辈子还能搞到这么好看的人啊，不愧是我，真佩服我自己。

    我动了动腿，坐起身，脑袋里继续叨叨：啧，没完没了的疼，还能不能行了？我不做人了啦！

    我晃了晃脑袋，脑海里又清晰浮现梦里见了不止一次的脸，越来越清晰了，看他那样伤心，我竟然也跟着伤心了，忍不住想：他到底在哭什么呢？

    我时常觉得活着了无生趣，每天醒来睁开双眼，看着蜷缩又张开的手，感受着肉体的疼痛，平静又麻木地在心里感慨：今天也还活着啊……

    难道，那人在哭一个人的死去吗？

    死，有这么不好吗？

    这时候我的脑袋里那道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开始了：死当然不好了，虽然我现在活得也挺难受，病痛它不喜欢别人，哎~它就喜欢我~可死了就啥也没了啊！漫画没得看，美人瞅不见……

    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人格分裂了，怎么能自己和自己聊起来，还是两个不太一样的性格。一个活泼，一个沉静，两极分化。

    另一个总是吵吵嚷嚷，除非我用主人格压制，否则走神时有发生，吵得我头疼。

    我觉得冷静淡泊应该是我的主人格，当然另一道声音在抗议。

    随着那道声音的打岔，我不再思考刚刚又想到的哲学难题。我开始了我新一天没什么新意的日常生活：洗漱、吃饭、休息、复健、躺着……

    万籁俱寂，入了梦，又见到了那张脸，他哭喊：“渡夭！——”

    声音炸在我的耳边，嗡鸣声阵阵，痛得我也哭了出来：“不要哭……”

    我脑袋里另一道声音表示不屑，且觉得搞笑。

    下一秒我就陷入了黑暗，画面一转，又是那张脸。

    这次倒不是穿着红衣了，雾蓝色的劲装衬得那张脸的主人腰细腿长，本该是丰神俊朗的模样，那人却失魂落魄，眼里没了光：“你又丢下我……”

    我想伸出手给他擦擦眼泪，却不由自主又陷入黑暗，见到了不一样的一张脸，与俊美无关，貌不出众，显得文弱，依然穿着雾蓝色的衣袍，广袖长袍曳地，眼泪像掉了线似的滚落下来：“你别睡，你睁眼看看我，你不要睡……”

    我心里忍不住疑惑：是……同一个人吗？

    画面碎裂又凝结，又是不一样的一张脸，脸部线条柔和，是清秀文雅的长相，却还是泪如雨下：“别丢下我，求求你，别丢下我……”

    这他喵的在给我放幻灯片吗？什么情况？这都谁啊？哭什么坟，我还没死呢！

    画面再次破碎凝结，又换了一张不同的脸，冷峻嗜杀感扑面而来，从前我不知道不怒自威是什么样子，看到这张脸我就深刻体会到了，脑袋里另一个声音已经在尖叫：退退退！他喵的，好大的杀气！我瑟瑟发抖了！啊啊啊啊啊……

    我被吵得头痛难挨，想让那道声音闭嘴，可我还没用主人格压制，那一身红衣吓到人尖叫的男人竟然伸出手抚上了我的脸：“好久不见，”话音落，他嘴角渗出一丝血，倒在了我怀里，像是再也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还是……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喘了口气，抬起头，眉眼弯弯，唇角翘起，没了刚才的锋利，倒显得一双凤眼深情脉脉：“这样也好，我们就……不清白了……”

    我愣了愣，抬手擦掉他眼角那滴泪，看着指尖那点湿润，心想：竟是死了吗？这滴泪又因何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