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家国天下
惊!朝野为之震撼,三公同时入狱,古往今来罕之。
陛下这是要做何否?惹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肆太常,你可要为付相他们谏言啊!
人群骚动,这些久居庙堂的高官们早已没了昔日那份尊态,一个个围在一黑色朝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身旁。
肆远,兑州凤翔人,由原兑州牧晋安举荐为官,立章二十八年入仕,正乾六年升任太常寺太常。督教文化,礼官之首。
同时他也是付斟留下的火种,一颗礼学最后的火种。
恩师!对不住了。肆远双膝跪地,重重朝着西边昭狱的牢笼方向狠狠行了一大礼。
肆太常,你这是何意?眼看肆远跪下,这下子所有人都站不住了。纷纷跟在了他身后。
要知道付斟三人,可不仅仅是他肆远的恩师,满朝清流文官几乎无不出自这三位的举荐之下。
越来越多的文官跪下,倒是让那些整天看不惯这些文人自诩清高的武将们,一个个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肆远一跪,让整个清流文官在我们武将面前退了一个档次啊!哈哈哈哈。
说话之人穿着蓝色四爪蟒袍,这是侯爵应有的朝服。
彻远侯刘勋,靠着自己的功勋打下来的爵位,如今羽林军的军统领。
不过四十岁的他靠着军功一步步封爵,开国七十年也是仅有十位的存在。
刘勋,不求您敬重恩师,只求你不要再诋毁!肆远起身,抖了抖身上破旧的朝服,满目厉然,他的目光甚至让这位久经沙场的侯爷身子都不由得一抖。
上!朝!随着太监的锣声敲响,今日的朝会如期进行。
停了三日,大臣之间满是焦急感,没人知道这位皇帝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做些什么。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随着李公公的尖细嗓音响起,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臣太常寺太常肆远,有本奏。
冕冠之下,赵传祺的脸色忽明忽暗,他深知自三公下了昭狱那一天起,这件事就永不会停歇。
自己的一意孤行终究是迎来了代价。
准!随着赵传祺的声音传出,随身的太监便将肆远手中的奏本接了过来放在了桌角。
臣奏,陛下之一意孤行,枉害忠良,臣为恩师开罪!
扑通,肆远整个人跪倒在地。
这一跪,这一言,朝堂瞬间风起云涌。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一般皆是出席跪倒一片。
砰!一声闷响,是砸桌子的声音,赵传祺猛的坐起,掀起冕冠上的流苏,如死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台下跪着的众人。开口道:“
你们说朕屠害忠良,那么朕便问?何以为忠良?”
忠良!为君父解忧者为忠良,就像是俺这样的。此时的刘勋递了奏牌站了出来。
他是武将,又是侯爷,居左一列,大庆武道昌隆而文官式微。左为尊,武官站左,文官站右。
臣以不然,庆国是皇家的庆国。同亦是百姓之庆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为民方为忠良!肆远继续跪在地上,他的头没有抬起来,或许也是不敢再抬起头来。
我赵氏江山,定主中原七十载,朕不过是追封自己祖母的谥号,也要听你们这些文官口中所谓的礼节。
那朕问你们,儒家讲孝道,百善孝为先。朕追之祖母谥号,可为不孝?
赵传祺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将怒气掩埋至心底。
不可谓之不孝!肆远回应道。
付斟三人,强词夺理,枉顾朕遵从的儒家孝道。
那朕想请问爱卿,何故残害忠良,何错之有?
赵传祺目光如渊深邃的看着殿下跪倒的众人。
臣所言,家国天下,家在前,国在后,陛下可认可否?肆远继续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自是国在前,而家在后,爱卿可是读圣贤书读傻了?赵传祺重新坐回龙椅,似是为刚刚的争辩迎来上风而略带喜悦。
国在前,家在后。于民百姓可是国孝?陛下认可了国孝,那么臣请问,陛下此举是否有违冈纶?
一时间,四下再无动静,这一句话便已站在了最高点。
臣所言,既是恩师所言,臣师从付相国,曾也拜读在冯相门下,冯相深谙权谋,曾与恩师,姜大夫与我畅谈日夜。
君之私也,国之害也。
陛下开了先河,后世之君有模有样的效仿。不出百年必是前朝大周之景,有些话朝堂之上并不可细说,但想必陛下应当也知晓。
北地功勋拥兵自重,想必真正让陛下将三位恩师押入昭狱之中的,恐怕就是在下现在所言之事吧。
我想陛下应该也是一样,您太过忤断了。
短短几句,信息量太大了,大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胆寒,这肆铁头是真的不要命了,敢在朝会之上说出如此忤逆的话。
你是说,朕追谥了自己的皇祖母,北地三关就会反?
肆远,你可知你这是在祸乱朝堂,蛊惑帝心?
此话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赵传祺的愤怒,甚至就连跪倒在肆远身后的文官都不由得身体颤抖。
这位爷可真的跟他的老师一般,也太敢说了。
肆远!你仗着陛下的圣恩,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莫不是真的想死?
刘勋作为武人的领袖,如今中生代武将的代表,自是看不起这些文人贬低他们武人。虽说他们没脑子,但你不能说他们不团结。
一个个瞬间站了出来递了奏牌朝着文官那边开喷。
砰!又是一声,在赵传祺的怒声中,这个如同农家宴上吃大席的朝堂终于在这一刻稳固。
肆太常,回答朕的问题,待到皇帝称呼你的官名,那他就是真的愤怒了。
臣,认为取消太皇太妃追封谥号,葬东陵旁,与太祖遥望。方可解君臣之猜疑。
扑通,肆远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以表自己的决心。
满朝文武,文官颤抖武人愤怒。挑拨君臣关系,肆远其心当诛。
来人!卸了他朝服,叉出去。短短几日间,已经是要下狱的第四位朝中重臣。
正当羽林持剑冲入朝堂时,乌泱泱的文官们齐齐的跪拜起来。
臣等附议,肆太常忠贞义胆。拼死谏言。
求陛下开恩啊,文臣之中不乏有肆远的泛交好友,拼死间的死谏同样也让这些不染凡尘的清流们,落下颜面力保肆远。
反了!真的是反了!朕一时不得知,这大庆天下是我赵家的天下还是你们这些所谓门阀清流的天下。说着恰似一口怨气提不上一般,软在龙椅一侧。
罢了!今日朕累了,自定之事不可废,肆太常,朕当你今日没说过任何话,诸君日后也莫提此事,退朝吧!
说罢,赵传祺拂袖而去,身旁的太监尽心伺候着,一举一动尽显怒意。
退,朝!随着李公公的高喊,珠帘被拉上,再也看不到皇帝的容貌。
满朝文武一言不发,今日之事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如若没有回应,恐难收场。
诸卿面面相觑,文官与武将之间的剑拔弩张,在失去唯一能压制场面的皇帝后,难免上演了一番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