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说客（3）
茶盏放下的那一刻，似乎整个屋子都寂静了。
不多时，郭子亮率先打破沉寂。
哈哈哈，小时见过三爷几面，虽说顽劣，但也不至于此，这可是将太祖定下的陈条踩在脚底下，可真是有些失了分寸啊。
看着郭子亮那一副市井做派，一副抓住了把柄不放手，非得扯下一点肉的样子，哪里有半分他先祖忠肝义胆憨厚老实的样子。苏鼎山虽说心中不悦，但眼下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的情感。
所以，在下不就是来求侯爷指条明路的吗？说着将一封包着千两金的兑票，顺着桌子滑向了郭子亮。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苏鼎山笑道。
哎呀，鼎山兄这是如何？快收回去，收回去。吾可不是那种市侩之人。
这钱，他不是不想收，但是相较于钱，他更想要另一件东西。
权利！
侯爷莫要拒绝，不过，我倒是听说兑州兵曹从事史，何炳文已六十有九了，恐怕再有一年就到了官退的日子。
再加上兑州关税苛重，如今民变四起，山匪流寇遁入山林，扰乱州关百姓。这个从事史可是一个十足建功立业的肥差。
前不久，我听闻有宝物被兑州城郭一员外郎收藏，山匪三日内屠空其族，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侯爷上岸第一刀，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苏鼎山像是十分体贴的向郭子亮说着。
大庆国法，地方州官七十而退，以防人老而贼。
从事史为一州副官，一州之地的三把手。权力不可谓之不大，说到这，郭子亮似乎提起了兴趣。
看着郭子亮提起了兴趣，苏鼎山继续缓缓道来。
兑州州牧贺玄凉，当年在潼水关时，是我父的副将，后经我父举荐入内城，升任兑州刺史，靠着自己的努力与正乾三年升任兑州州牧，如今六年的时间将一州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
想必我父对于他的提携之恩，他没齿难忘，如今正是国朝任选年轻贤良之时。
郭侯爷尚可年轻，若是以从事史做起，以您务实的态度，兑州州牧，不以文官之身，位列三公九卿，亦不在话下。
苏鼎山的话郭子亮很受用。
他不比苏鼎山。虽说苏鼎山现在没有爵位。但身上挂着安北将军的军职。其父苏孝仁更甚，虽说是潼水关总督。
但却还挂着北方边塞三关总都督的虚衔。更是有着实权的征北将军。
天海关，临渊关，潼水关名义上的总兵。就说没有任何的爵位傍身，郭子亮看着他都打颤。
跟别说他家里还有一个老不死的老侯爷。
就连姚铮同为功勋四代，都已经是天海关总督了。想想他这个侯爷，当的还真是失败。
侯爷在想些什么？苏鼎山打破了郭子亮的沉思。
不仅郭子亮，就连一旁郭子雅也早就沉浸在幻想之中，苏鼎山的话，虽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但他们也不恼，反而略带讨好的看向苏鼎山。
鼎山兄这事好办，只有濉河县内闭了口，这事不就传不上去了吗？
郭子亮老谋深算的将递过来的兑票收进怀里。同时也代表着这事在他郭子亮这里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随即郭子亮下意识的看向郭子雅，二人双眸一对，郭子雅也是心领神会。
径直上前，一只葱白玉手搭在了苏鼎山的肩膀上轻轻揉捏。
小姐这是何意？郭子雅往苏鼎山身旁凑了凑，迷蝶的体香萦绕鼻尖。
大公子，奴家感谢您为哥哥的举荐之恩，无以为报。
边境苦寒，能有姿态女子甚少，也是苦了大公子这般血气方刚的男儿。只求大公子不要嫌弃，子雅也算是报恩了。
一脸娇态的郭子雅，捏肩的双手也在不断顺着苏鼎山的胸膛向下，直指黄龙。
郭子雅本就是那种媚的惊奇的人。虽说未出阁的女子都半掩着面，但轻纱下仍可以看出丝丝娇态。
苏鼎山又何尝看不懂郭子雅的意思。
早在边关，他就有所耳闻，束河郭家嫡女行为略显不检，常常与男宾会饮，吟诗作对。却写的一手好词，名响大庆。
这也是为什么，郭子雅一直都是望兄成龙的那一个。只有自己的兄长越发有权，有势。倘若进了夫家，那也是不怕抬不起头。
世人皆称其为风流才女。眼下一看名不虚传，天生媚骨浑然天成，刚刚凑近那一下，让常年在边塞，面对糟糠之妻的苏鼎山，一时间都差点没把住。
郭子亮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自己的妹子什么样，他心里最清楚。如今苏鼎山刚从边塞苦寒回来，这时恐怕没什么比美人的诱惑对他最大。
待到郭子雅再次挽上来时，一只大手狠狠的搂住了那萦萦细腰。
郭侯爷！我也有一份厚礼在院外，若你不嫌弃，就去屋外看看吧。苏鼎山说话间，在郭子雅的半推半就之中就与其去了后堂。
而郭子亮权当就以为这只是苏鼎山支开他的话而已，并不在意。
后堂之中，暴力撕扯衣物的声音传出，很快便响起了莺莺燕燕的声音。
郭子亮轻声关起门，一个人在堂院内，闲庭信步了起来。
郭郎，可是你吗？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庭院轿子内，吕囡茵不敢探出头去。只能轻声的询问。
囡茵？此时的郭子亮有些失神，四下寻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马车的轿子内。
郭郎！听到郭子亮的声音，吕囡茵探出头来。四目相视，一股心酸的苦楚涌上心头。
吕囡茵起身下了马车，二者相拥而泣，原本郭子亮已经打算放下了，谁又能想到，如今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郭郎，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初见不敢相认，再见已成泪人。如今没有了旁人，二人也放下了拘束，就像是小时候一般，坐在台沿前，讲述着过往。
郭子亮的袭爵之路充满了坎坷，而吕囡茵的苦楚也让人唏嘘。二者望着蓝天，又多么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
郭郎，苏家说，以后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你了。吕囡茵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苏家跟郭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不是出了苏鼎海这件事，恐怕二者还真没有多少交集。
自己的妹妹如今正在里屋卖力的伺候着苏鼎山，而自己却有着闲情雅致与吕囡茵谈情过往。
郭郎，苏老爷子人真的很好，他早就看出来了你我之间的过往，更是训诫了苏三爷。将其发回了边关。
如今你我在这相见，也算是托了他老人家的福。
吕囡茵笑着摇晃着小腿对郭子亮说道。
恩，苏家！真的很好。
虽说郭子亮说出这话很违心，但是想想刚刚自己因为这些违心的话放弃了吕囡茵，虽说心中有愧，但这份愧，逐渐也因为权利即将在握，而变得平复。
吕囡茵轻轻挽着郭子亮的胳膊，一时间香风弥漫。少女自带的体香让郭子亮难以压制住心中的燥热。
郭郎，我不想再离开你了。哪怕我什么名分都没有。
一个封建帝制社会的女子，能够对待一个男人说出如此话，很显然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名分，女子最为重要的名节。可谓纵使妾有万人，然妻一人。
然如今的吕囡茵，不求妻妾，只愿留在郭子亮的身旁，静静地陪伴着他便好。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好似梦一场般，永远伴在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