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梦啸
接下来半天，向辰混混沌沌的，头埋在课桌下，没睡也没学。
等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小区里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刚下班或放学的人们。拖着疲惫身躯的他，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缓缓走回家。往日性格内向的他，即使面对熟悉的人也很少搭话。
园湖区，位于天东西部，背靠丘陵，不近海，气候宜人，人口相对较少，房价也比较亲民。向辰一家三年前搬到这里，之前住在距离天东200公里外的石桥县，因为父亲在天东上班，所以全家迁居至此。虽然小区很大，人多且杂，但好在房价便宜。
向辰并不太喜欢这里，人太多，交通拥堵，夜晚还有灯光通明的人家，每天都有争吵声，让他难以入眠。
不过，他还算能够忍受，起码这里汇聚了各种人才，不过是指做梦方面的人才。他们经常在庄周论坛上聊天，大家都擅长做梦，志趣相投，于是便创建了一个名为“园湖白日梦病友交流室”的群组。
今天，向辰回到家中，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父亲在东海区工作，一周才回家一次；母亲则在园湖人民医院当清洁工，常常忙碌至深夜。
向辰关上门，大声呼喊以释放压力，然后把书包随意丢在地上，拉开窗帘，熟练地煮面、煎蛋、烧汤，很快一碗热乎乎的鸡蛋汤面就做好了。他特意多加了两个鸡蛋，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他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几口就吃完了面条，放下筷子，端起牛奶，抓起零食，伸了个懒腰，走进房间，锁上门。
“啊！”向辰躺在床上，尽情地扭动身体，享受这份难得的轻松与快乐。他翻身起床，拿起手机，打开电脑，登录庄周论坛，添加周时为好友，并邀请他加入群组。
“哟，这小子论坛等级比我还高呢，看来是个老梦鬼了。”看到周时的大头贴，向辰忍不住笑起来，“这头像真丑，品味差极了。”他边说边刷着健身视频，吃着零食。
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震动，群里传来消息，一次性来了好几条。
向辰慢慢翻阅他们的聊天记录，最后停留在一条消息上：“向辰，你竟然还有朋友？你已经多久没拉人聊天了？这次竟然主动拉人，我想想，大概有三年了吧？”
这条消息来自丁世诚，他还配了几个搞笑的表情包，引来众人纷纷附和。向辰看着这些消息，不禁哑然失笑。这个丁世诚便是他在技高时的得意弟子，虽然他后来转学了，但他仍然活跃在这个群里，还是那么能言善辩。
向辰想了想，决定打破自己沉默寡言的形象，于是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其实我并不内向，只是不常聊天而已。”
向辰激动地发送信息：全员，周时，一位比我还牛的梦蝶大神，让我今天遇上了！我必须和你们分享这位灵山第一蝴蝶。他强大无比，在梦境中如鱼得水，我自认不及。他能够穿梭在大家的梦境中，神奇吧！如果大家感兴趣，不妨今晚直接进梦找他面谈哦，我强力推荐！
随后一串表情刷屏，周时留言道：“刚进群就暴露我身份，你咋像推销员似的？”
瞬间炸开了锅，全体成员纷纷呼唤周时，犹如电影中的热闹场景。
向辰趁热打铁：“周同学，大家都好奇你，别躲了，发帖说说，让大家一睹为快吧！”
周时无语，这向辰居然敢算计他？必须反击！
“这样吧！”周时回复，“我的确与众不同，但这是凭外力，且涉及个人隐私。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今晚我会出现在大家梦中，亲自告诉大家，现在请向辰给大家聊聊吧，他今天就目睹了一切，我全部给他说了。好吧！那么晚上见，我要吃饭了。”说完便悄悄不见了，留下众人一脸茫然。
向辰傻眼了，周时一下把锅全推给自己了，不一会私信就瞬间爆棚，甚至还有陌生人前来私聊。看着不断增加的人数，向辰苦笑不已，看来大家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对周时这种特别的人确实很感兴趣！
向辰决定事做到底，他开始逐一私聊，决定将周时描绘成更加神秘、夸张的形象。说不定周时会感谢他呢！
而这也因为周时的出现让向辰感到震惊，他原以为每个人都只能在自己的梦境中徜徉。虽然大家曾经幻想过进入他人的梦境，但这显然违背了常识，显得荒诞不经。然而今天，周时的出现无疑颠覆了向辰的认知。也许这个梦境世界远非想象中那样简单，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等待探索。
向辰心中暗喜，他突发奇想，如果周时能够带领其他人进入他的梦境，或者将他们拉入同一个梦境，岂不是可以实现梦中聚会？如果这样，那简直太神奇了！
向辰兴致勃勃地与十几位网友聊天，同时观看健身视频，轻松健身娱乐两不误。转眼间已近九点，门铃响起，看来是母亲疲惫不堪回到家了。
向辰熄掉电脑，安静地离开房间，他知道尽管妈妈经常责备他，但他们母子之间感情依然很好。出门时，妈妈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几句，并再三叮嘱他按时服药。母子间的对话愉快且短暂，之后向辰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小世界。
这是向辰每日必经的生活，妈妈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小区里被唤作乔姐，只因为她的严厉和能干早已闻名遐迩。向辰虽然患有嗜梦症，但也无法避免妈妈的责备。
爸爸不在家的日子，家里的一切都由乔姐掌控，向辰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除了做梦就是挨骂，早已习以为常。
回到房间，向辰照例给爸爸打电话，得知爸爸还要明天才能回家，他便不再多言。吃完药，他无法入眠，于是开始简单的锻炼，几个俯卧撑就让他疲惫不堪，但他的精神力量强大，让他勉强能够坚持下去。
终于，药效逐渐消失，向辰再次陷入梦乡。
窗外的夜晚宁静祥和，然而深夜时分，突然下起了小雨，虽然在高楼之上听不太清楚，但这样的雨夜的确让人更加安稳地入睡。
向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的小雨似乎与现实同步，真是奇怪。他轻轻挥手，雨便消散了，但梦境仍然有些湿润。
“今天的梦境真是糟糕透顶，而且现在还是湿漉漉的，简直是在跟我作对！”向辰不满地抱怨，再次挥手，湿气才渐渐消散。现在梦境只有平时的1/3，而且变得破败，到处都是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修复这个梦境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这两天他将无法做其他事情。向辰嘟囔着，一股无形的能量如同诡异的丝线四处蔓延，弯曲缠绕，牵引缝补，而他则静静地坐在中间，紧闭双眼，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隔绝。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雷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小雨瞬间变成暴雨，整座城市仿佛在沉睡中被唤醒，犹如海水倒灌，街头的年轻人匆忙躲避，行驶的汽车被迫停车，道路拥堵不堪。
这场暴雨带来的不仅仅是雨水，还有一道道闪电，一声声巨响，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伴随着倾盆大雨，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天气预报没说今天要下雨啊？”乔姐被惊醒，手机屏幕此时正在不停闪烁着红色信号，震动不已。
“红色灾害预警，今晚2点，本市遭遇雷暴气象灾害，气象部门未能及时通知。目前灾害等级持续攀升，评估仍在进行。可能导致城市交通瘫痪，部分区域甚至可能出现断水断电、信号中断等情况。如遇此类情况，请居民耐心等待，尽快上报，维修人员正在全力抢修。对于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希望您能平安度过此次灾害，保障人身财产安全，谢谢您的理解与支持。”
播报已经结束，手机仍在持续震动，乔姐心烦意乱。这样强烈的雷雨声让她难以入眠。她拿起手机，发现信号已经降至一格，屏幕上显示着来自丈夫的未接来电以及工作群中的数百条信息，她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大家都被吵醒了。”
惊雷震天动地，向辰的手机疯狂震动，红光照亮整个房间，而向辰却沉醉于梦乡之中。
梦中，向辰紧锁眉头，梦境正在自我修复，显然外面的动静已经让他有所察觉。但当他奋力挣扎着要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无法脱身。
“混蛋！”向辰忍不住咒骂，这感觉竟与今天被周时压制时如出一辙。他手足无措，却见梦境竟然开始崩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竟在渐渐浮现，恐怖的吸引力似乎要将将他拖曳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向辰一时间慌了神，只能拼命咬牙顶住，将自身所有能量祭出，化作一双巨大的手臂，硬生生得将黑洞拉扯修复。
黑洞消失后，向辰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刚才的恐惧感如此真实，仿佛死亡就在眼前。他感到疑惑，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正当他愣神之际，梦境再次震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刚才的位置爆发，刺耳的声音如同炸雷，又似怪兽的怒吼。向辰吓得连连后退，伴随着裂缝突然爆裂，一个更大的黑洞出现，恐怖的吸力翻涌，似要将他给吞噬。
“不要！”向辰突然疯狂，绝望地呼喊，全身能量倾巢而出，化作无数绳索牢牢将自己固定。
可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抵挡强大的吸力，半个身子已陷入黑洞，而黑洞的吞噬之力依旧强大。
“救命！”向辰无助地嘶喊，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是恐惧还是绝望了，能量几乎耗尽，却根本无法抵挡，身体仍在缓缓被吞没。
“向辰，抓住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同救命稻草，是周时！
“周时！”向辰欣喜若狂，紧紧抓住周时伸出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肤。
“向辰，我马上带你出来！”周时全力释放五彩能量，光芒四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霞光。他眼中彩光闪烁，向辰被猛地拉出，恐怖的吸力一泻千里，肆意喷涌，不断摧毁着梦境空间。
此时的向辰仍然深陷恐惧，难以自拔。呆滞，彷徨，腰部以下都已消失不见。
“啊！”向辰惊恐不已，尽管他感受不到疼痛，也看不到血迹，但这一幕对常人来说无疑是极度害怕的。
周时此时正全力修补黑洞，根本顾不上向辰，这个黑洞过于庞大，消耗了他大量的能量。
看到周时的脸色愈发苍白，向辰稍微缓过来后便赶紧爬到他身边，抓着他的大腿，焦急地询问：“周时，你怎么样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时回头微笑，顺势坐下，皱着眉头说：“放心，这是我的分身，我还有好几千个这样的分身呢。刚刚的危机太过严重，我不得不分散力量，分别去救助你们。这个黑洞太大了，能量消耗太多，我有些撑不住了。”
“你是说，还有很多人差点被吞噬吗？你也去救他们了？”向辰瞪大了眼睛。
“没错，不仅是我，整个天东地区的梦蝶者都出动了。刚刚的灾难太过突然，攻势太猛，至少波及了整个天东的筑梦者。”周时面色凝重。
“你在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事与你难以言明，我只能告知你，传说中的梦境巨龙已然苏醒，刚才的两次异动，便是其苏醒的先兆。这仅仅是个开始，后续情况难以预料，我不确定它是否还会发出龙啸。我只能言尽于此，现在送你出去，这几日切勿再入。周时语气低沉，稍作停顿后，又解释道：“这被叫做梦啸，唯有传说中的梦境生物方能发出。每次梦啸，都会对每个筑梦者产生影响，影响程度各异，我们也无法完全预知。其他相关之事，你之后可去庄周论坛查找，我会为你开通办事处权限的，你迟早要了解的。”
周时没再说什么了，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也没在啰嗦。只见他“咻”地一下变成一个光点，瞬间飞进了向辰的眉心。
不等他反应，向辰就感觉天灵盖一阵强烈的刺激，随后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