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家
方无尽也是第一次来吃路边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一身有些不合时宜，总有人往这边看，让他有些不自在。
袁天一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给方无尽无所谓地说：
“不知道，可能是看我帅吧，这个土豆不错，你尝尝。”
大概是袁天一无所谓的态度安慰了方无尽，也或许是周围灼灼的目光稍微收敛了一些，方无尽感觉没那么别扭了，顺着袁天一的口尝了尝土豆丝，确实不错。
作为一个饮食上比较挑剔的人，方无尽很少来吃路边摊，毕竟新闻上负面消息太多了，但实际上那也是几年前的旧黄历了，路边摊也早都规整模范起来，地沟油什么的也早就被取缔了，偶尔一吃也未尝不可。
就像这酸辣土豆丝，青翠的彩椒点缀在纤细的土豆丝中间，亮晶晶的油光包裹着每一根土豆丝，酸辣的刺激衬托着爽脆的口感，方无尽忍不住又夹了几筷子，塞了满满一口，直到这时方无尽才显示出一丝天真愉悦之感，平常的他实在太过严于律己，不苟言笑，失了些活性。
正回味着，旁边递过来一串边缘烤的金黄焦脆的烤馒头片，方无尽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还未咽下去的土豆丝还在嘴里溢满了汤汁，又咬了一口馒头片，两种风味的混合，让这场烧烤之旅达到了顶峰。
“好吃……”
无意识说出一句好吃，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收回，带人出来吃饭，没怎么照顾对方，反而被投喂的有点忘我了。
“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在外面吃饭，有些失态了，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吃啊，很好吃的。”
“哼嗯，我知道好吃，看你就知道了，这烧烤比我上次醒来吃的东西好吃多了，上次醒来遍地西餐厅，那肉血呼啦差的，看着就倒胃口，哪有你这样吃活色生香啊~”
“……怪不得你会换西装，这次实在是有些仓促，时间也太晚了，只能将就在这吃，我也不怎么在外面吃饭，不知道哪里好吃，下一次如果不介意我亲自做饭正式邀请你。”
“哦？真的，那可就说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那我可要好好等着你的邀请，下次绝对会穿上得体的衣服再去赴约~”
虽然只是一时冲动，但是方无尽知道如果再说一次，他还是想请袁天一去家里吃顿饭，为了他那些暧昧心思，但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就算袁天一是有血有肉的人，那也跟他不一样，总归是殊途不同归。
自己就藏着这片心思，默默地等着离别那一天就好，反正早就习惯了离别，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也悄悄把那些因为契约才对自己的好当成两厢情愿，有何不可，反正自己对于袁天一来说，只是蜉蝣一生，自己这辈子有这么一场际遇已经很满足了。
方无尽隔着热腾腾的烧烤烟气望着另一边大快朵颐的袁天一，无不庆幸地想着，自己这短短一生虽然不缺悲苦，但总有那么几幕美好一瞬，此时两人对坐饮酒啖肉的悠闲时光，大概会是以后回忆起来，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吧。
方无尽对于感情方面其实是非常果决的，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会立刻付诸实践，在这方面出奇的不怕挫折，但是至今为止将近三十年的人生，竟是一个衷情的都没遇到过，可这一遇见就发现之前的岁月只是为了等待奇迹。
袁天一就是那个奇迹。
方无尽从不信什么命中注定，但他却十分认同一见钟情，要不怎么解释他对袁天一的感情由何而起？
“我吃好了，嗯？怎么在发呆，走吧，我送你回家，有点晚了，天也开始冷了。”
“嗯？哦，好，走吧。”
不知不觉就到了万家寂静的时刻，午夜四点的空气泛着一丝冷冽，入秋的天气在夜晚更是沉重，两人未发一语却默契地没有用袁天一的方式回家，而是溜着大街踩着月光压着马路，渐行渐近，两人的影子都连在了一起。
“每天就是新的一周了，你是不是要走马上任了？”
“？你怎么知道”
“哦，那个啊，我有几个朋友和你一起工作，不用太担心，你只需要做好你想要做好的，剩下的交给我。”
“……”
方无尽没有回声只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袁天一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忧心忡忡的，特意提示自己小组里有他的人让自己放心，心里只是有些暖暖的，回家的路在此时显得有些太短了，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单元门口，只好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袁天一的方向说了一声再见。
袁天一也显得有些恋恋不舍，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开，却像是初恋的小情侣一般，在对方楼下的路灯下藕断丝连。
“我上楼了，你也回去吧。”
“嗯，我看着你上楼。”
“……那我先走了。”
“嗯，快回去吧。”
“拜拜，晚安。”
“嗯，晚安阿尽，好梦。”
再三对话后，方无尽才慢慢回首进了楼道，转了个弯等在电梯前，虽然在这个角度看不到袁天一的身影，但是方无尽仍然觉得，袁天一还站在门口没有走，就算心里很想确认，方无尽也还是没有动弹，直到电梯抵达，走了进去，才长舒一口气。
不知为何，袁天一这么对待他，让他感觉自己是在被捧在手心上珍惜着的幻觉。
站在路灯下，看着属于方无尽的房间亮起了属于他的灯，袁天一才缓慢地眨了一下一直凝视着的双眼，像是被赋予灵魂的石雕醒了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爱着一个人，是会这么的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突然，袁天一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地赶回了当铺，吧台上一只着急忙慌变招财猫的灰白身影让他松了口气，而灰白身影看到是他之后又变回了原形。
“喵……”（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辛苦你啦，小臭崽子，来吧，吃个罐头，再赏你个猫条！”
“喵？？？”（你怎么回事？刚才还半死不活的，现在跟上了头似的？跟小尽出去干啥了？）
“哼哦？小尽？”
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臭崽子假装没听见埋头干饭，哼哧哼哧。
“行了，我大概知道你们都认识他了，也不用掩饰了，至于你们为什么这样，我也懒得管了，但是别想撇下我搞什么危险的事，听到了吗！跟他们说一下哈，行了，再给你添个猫条，我上楼了哈……”
“……”
臭崽子一脸无语的看着袁天一耍无赖的背影狠狠地嚼了几口猫粮，心里闪过一丝担忧。
……
又过了几日，风平浪静，小组里也是一片祥和，没有重案特案的日子里，工作的气氛十分轻松，很奇怪的是，方无尽也在不知不觉间和他们打好了关系，明明他也不怎么说话，但就是身边总是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围着他，生怕冷落了他似的。
“怎么样阿尽，在组里的日子还习惯吗？你还没见到过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代号天仙的成员吧，他刚好完成了一次任务，这周末歇班，正好这周末大家都有空，咱正好把一直没凑成的聚会整了，就订这周六怎么样？”
要是之前济组长这么说，方无尽还可能会婉拒一下，但是现在，他很难拒绝，因为这么几天的相处，方无尽发现他们之间出奇的合，就像一家人一样，跟之前那起案子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很难说出拒绝他的话，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方无尽心里只期盼着这人生第一次交朋友，第一次和朋友聚会喝酒玩耍，不要被打扰，也不要犯病，于是决定今天下班回去师傅家一趟。
方算山在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的是方无尽时愣了一下，为了防止影响到他，方无尽早在成年之初就搬离了他家，之后也尽量不会上门打扰，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登门拜访，所以他没想到敲门的会是方无尽，他还以为是天帝渊那个老不死的。
“来来来，快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茶去。”
看着熟悉的房间，方无尽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虽然很久没回来了，但是家里的装饰还是一如既往的浮夸，他的师傅总是喜欢一些猎奇的东西，而且颜色越鲜艳他越喜欢，可能和境无比较有共同话题吧……
真的是许久未曾回来了，近几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师傅都在外地忙，很少在家，只是今年才又定了下来不再往外走了，工作的时候也能常见到，只不过家倒是这么几年来第一次来，以往送礼都是坐坐就走，今天倒是有些久违的想要仔细看看。
想了也就做了，只有在自己家方无尽才能自在一些，对于从小收养自己长大的师傅也不客气。
客厅还是老样子蒙德里安风格的装修遍布了整个墙面，客厅顶灯却又是榫木结构内梁挂着一连串的艳红灯笼，里面配有电子蜡烛，还贴有奇怪的符咒，要不是因为楼房内消防管控严格，师傅当年还要往里面装“长明烛”。
小的时候，晚上蜡烛亮起，整个房间被诡异的红色光覆盖，那段时间他睡眠极其不安稳，夜夜都做噩梦，像是在生死之间挣扎。
但是在知道方无尽患有多重人格障碍后，就再也没点亮过，生怕引起什么不良反应，想到这，方无尽不禁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曾经的师傅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哪懂怎么带小孩，但是他是真的在乎自己，想尽办法只是为了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