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影帝的自我养成
如果有那么一个局外人从始至终的将他们之间的故事看过来，才有可能发现袁天一并不像他自以为的那么无情，冷面只是在掩盖一些无奈但却掩不住他的锋芒。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感到奇怪，比起那群不食烟火的小神仙，不知为何他反而看起来更像人些。
后来袁天一才用弥久的时光，渐渐和他们心照不宣地消弭了那些所谓的隔阂，漫长的时光模糊的不仅是记忆，还有不知名的误解，后来的袁天一知道自己已经把怀疑的种子控制在仅仅只是曾经埋下，再也没有理由让他长大。
袁天一也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相处模式，但用人类的话说就是，不打不相识。
如今的他们在经历了那场磨难之后可以算是真的兄弟，交付后背的那种。
所谓人嘛总是会怀揣着些希望，死性不改。
他已经快记不起那场磨难最后的结局了，那是他不肯承认的一次失败，但是他仍然心怀感谢，因为这让他看清了所有人的真心，或许，他们在这人世漫长的游荡，也都无可避免地沾染了些多愁。
所以渐渐地也就理解了，彼此之间不可能毫无秘密地过活，但是正是那些深深藏起的秘密背后却承载了无人知晓的深情，有些时候，不用说出口也能了解对方的心意，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或许没有那么单纯直接，但曲折之意的背后，更是历久弥新的感怀。
袁天一想着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或许就应如此，有着自己的世界不会轻易摇摆，但有真心实意地关忧着他人的世界，平衡着。
但总有些事袁天一并不想他们把自己排除在外，即使袁天一换位思考下也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不会和他们说，但是总是把自己排在风雨之外，袁天一仍是不愿。
袁天一可以一次次的暗自叹息又笑面相对那些客人悲惨的经历，但是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的至亲也陷入同样的境地，他会如何，他想他大概会疯魔吧。
有时候袁天一也会恍惚间看着他们眼中透露些希冀着盯着自己，他们是在盼望着什么，尤其是在自己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之后。
但一旦袁天一再说些什么他们的目光便会黯淡，每当这时，袁天一便会知晓他们盼望的似乎不是自己，就好像隔着自己在思念着某个人。
就像自己铺子里的座位，自始至终都多一个空位，不是为谁而留，只是没人坐，或者说，留给他们心里的那个人。
他不明白。
他们总是下意识离自己远一个座位而坐，不去细想倒也还好，所以袁天一也就当看不见，从未询问过，只是心里多了些苦涩，后来也就习惯了，不用他们说都会专门留个位置出来。
而诸如此举数不胜数，还记得当时刚苏醒的自己走到当铺门口的树下捡到的木盒，还没在手里待上几时便被当时还不知晓名讳的神明抢了过去，像是怕自己发现什么似的防备着，但也看得出来他们极其珍视。
日日轮换着捧在手心围着，也不见他们伸手拿出，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自己每每看到便眼不见心不烦地略过，不过后来他们一起去了山里失踪了几日，再回来手里便没了那物，也不知道他们把他收到哪里去了，日子久了也就再没见到了。
袁天一从未想过问询他们的由来和真实的年纪，他只知道他们是堕神，是这个铺子的归属者，是比自己要年长了不知多少岁的古人。
他也想过，或许他不是他们跟随的第一任主人，但这也没什么，反正切不断理还乱，想得多也只能是自扰。
他不问，他们不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默契吧，说不定，哪一日他也就随着之前那些主人就那么去了，或许在那时，他们也会像怀念着先人一样怀念自己吧。
当然，彼时的袁天一也没想到，有些风雨，确实要共同经历，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同舟。
那一场血雨腥风，让他们之间有了那千年来唯一一次坦诚相对的机会，也让他们彼此看透了那一份藏在无数秘密后面的真心。
也是袁天一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直面死亡，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用人们的话说，那是恐惧。
也幸亏，袁天一还知道点恐惧，没有孤注一掷，也因为他们的赴死相救，袁天一觉得，如果真的是演戏，那演到如此地步，他也认了。
在那之后他们之间不再像糊了层纸一样模糊不堪，真的可以用亲如兄弟来互相称谓。
袁天一这么久以后也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次发生的所有让他这卑微的信念，地动山摇，似曾相识的陌生感袭上心头，太多未知的线索被他们隐瞒，袁天一觉得自己此时又像是落在了一座孤岛。
明明人间烟火就在不远处的岛屿，仿佛触手可及，却怎么都碰不到，抵达不了。
他在天平的一端摇摇欲坠，而平衡起天平另一端的他们却渐行渐远。
他要被丢下了。
陷在阴影里的袁天一像是被蒙在鼓里眼看着周遭阴云密布，擂鼓升天，所有人都知道要出什么大乱子，自己却什么都不知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清辨不明。
活了这华夏长年，普通人一辈子的无力大概都在这短短几个月中让袁天一经历个遍。
事到如今想那么多也是无用，袁天一明白的，但是他一直认为他们虽然会瞒会忽视会看不到自己，那也是事出有因，是极其极其偶尔的情况。
无奈的倚在吧台，冰冷坚硬的台面硌得他一激灵，垂首看着流光溢彩的地面，才察觉眼睛有些干涩，大概是想入神了，忘记眨眼了。
缓缓眨了眨眼，闭上眼睛，就这么歇一歇吧，念头飘忽忽地上来，袁天一闭上了眼。
黑吞吞的梦境袭来，什么都辨不清，像是有什么东西压抑着他，一团团的黑雾绕在自己身旁，四周被黑暗包围，袁天一感觉自己就这么要消失了，模糊地想着，消失……也好……反正他也不在了……
忽然，一道微弱的暖黄色微光颤悠悠地挤进了黑雾环绕之中，挣扎着飘到了他的身边，小小的一团，拼尽全力挤进来一分便暗淡一分，袁天一无知无觉就这么看着。
不知多久，到达他身边的微光就只剩烛火那么一点，但是袁天一觉得好温暖，他想要伸手，但他感不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察觉了他的想法，那点烛火轻飘飘地走进了，颤抖了几下骤然爆出亮眼的光芒，袁天一身旁的黑雾被这一瞬的光芒退散。
袁天一想了想，动了动手指，终于举起手触摸了这个竭尽全力爆发光芒的光团，他以为自己会被灼伤，可是光团就像毛绒绒的一团会发光的柔软温和地包住了他的手指。
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在下一秒将他猛地推开，只一顿袁天一便清醒了过来，低垂的头颅上冷汗津津，袁天一忽然想到，他差一点，就死了呢。
手指还残留着那温暖的触感，袁天一想也不想就将当铺封锁，灵感全部探出，捕捉着每一点可疑的地方。
黑白分明的双瞳里沉寂着点点星芒，袁天一故意放纵着自己陷入混乱，将自己陷入毫无防备的境况试探着，结果出乎意料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那人真的没走，而且还跟到了当铺，跟到了众神之前。
即使不明白自己怎会招致杀身之祸，但是袁天一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角色，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没有耐心，如此着急地想要杀掉他，不惜暴露自己，灵感一阵触动，袁天一瞬移到当铺门前，一缕微弱的神气残留在门前，眉头一挑，袁天一有些迟疑，神气？是神仙作怪？
不怪袁天一疑惑，时至今日，世界上是真的没有什么神明了，字面意义上的。
除了自己身边这群被束缚住的神仙世上不可能还有能行走大地之上的神明了，而这股神气虽然微弱但并不属于任何一位袁天一认识的神明，这倒让他有些琢磨不到头脑，伸手一挥，袁天一将这缕被夹在门缝之间的神气拢在一团收了起来。
袁天一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又回到了吧台前，他有一点不是很明白，他虽然是放纵自己陷入混乱，但一切都是存心导致的，所以他一醒来就立刻封闭了当铺，可谓迅速，可是此人反应比他还快，竟险险逃脱了。
袁天一可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准备一击致命的，没想到竟被他逃了，始料未及，就像这人很了解自己的做事方式似的。
而且这次确实有些凶险，要不是那团光点，真就完球了，那个光点虽然出现的有些奇怪，但是袁天一也没多想，可能是某些自我保护机制吧，当初几近生死的时候也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这也是袁天一为啥会拿命去赌，毕竟他有不死神器。
可是袁天一也搞不明白，世界上早就没有如此大能的存在了，偏还有些神力的痕迹，有点像是天隐子的能力但又邪恶许多，可是灵气微薄的现世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存在？
百思不得其解，想想这段时间，已经有三个了吧，大概有这种程度能力的，像是几千年前那些神明一样的能力，随随便便就闯进人的梦境，竟是让袁天一久违地感到战栗，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