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湖传言，再离谱也得信
林逸双眸睁开，面色苍白如纸，但精神却要好了许多。
凝心内视，道藏中，一片白雾浓浓，其间则空空如也，昔日高悬的九彩虹桥消失不见，曾巍然屹立的九层高楼如今也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看着眼前的废墟，林逸眼中满是不舍，口中喃喃道：
“最后三层已碎，老头子，你可知道，你毁了个绝世天才啊。”
“唉，说不定以我的天赋也能入踏云呢，我的虹桥和九重楼啊。”
废墟缓缓消散，露出一片泛着微光的‘地面’，丝丝缕缕的裂痕缓缓消散。
终于，所有的裂痕都被补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浑然天成。
林逸睁开双眼，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鲜血，苍白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身体上散发着淡淡荧光，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眼神中满是震惊，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真正的对自己身体了如指掌。
也不怪林逸震惊，要知道这可是他刚登临虹桥之时的感觉啊，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那些曾经几乎未曾关注过的脉络都变得活跃了起来，心头微动，一股鲜血洪流充盈全身，整具身躯都充斥着力量。
虽未曾试验过，但林逸很确信，自己现在哪怕只有肉身的力量也可与登楼境修士一较高低。
心头的那些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这便是，完美道基吗。
虽然和虹桥的修为相比不值一提，但完美道基可是有可能让自己推开那道踏云的门啊。
世人皆知虹桥已断，再无前路，踏云之境，反而更像众人渴求的一丝幻想罢了。
踏云踏云，何人可立云之上。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到达过踏云之境，大多人都只将其当做一丝幻梦。
但林逸却始终坚信不疑，只因为那个不靠谱的老头，也是自己的师傅，仅差半步，便可独立云端之上，俯瞰人间。
想起老头那副模样，有些失神，明明都已经老的快入土了，却是一个活脱脱老流氓。
恐怕说出去都无人会信，威震天下的观海阁阁主，每日酒醉，便带着自己的弟子去偷看女子洗澡。
无人知晓他已经多大年纪了，哪怕是世间勉强可与其媲美的另外九大高手也得称其一声前辈。
世间多有猜测，有人说，他便是观海阁建阁之人，遍寻天地异宝不断续命，也有人说，他是仙人转世，庇佑人间。
只有林逸知晓，其实老头子也只是个普通人，不知具体年岁，但也绝没超过两百。
观海阁则已存世五百余载，又怎会是他。
但却是他将观海阁带到如今的地位，第一杀手组织，可并不只是杀手中的第一，在一众大宗之中亦名列前茅，哪怕同天剑门相比也不遑多让。
林逸收回心思，喃喃道：“老头子，你是对的，或许，真的可以。”
看着地上漆黑的血迹，一阵阵腥臭味传出，伸手微抬，却毫无反应。
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也没在意一旁疑惑看着自己的两双眼睛。
突然没了真气还不太习惯，只得吃力的引动体内的白雾，额头上，一滴滴汗水浮出，地上漆黑如墨的血迹则是缓缓升空，血气升腾，愈发凝练，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不断蠕动。
小心翼翼的将其装入瓷瓶之中，放在怀中收好，这便是帮助林逸散功的东西，一种奇毒，触之即死，其中蠕动的则是一种很稀有的蛊虫，噬灵虫，百毒不侵，喜食灵气。
正是两者相互克制，形成了奇异的共生状态，逸散的毒气被噬灵虫吞噬，不至于将林逸毒死，毒气则可使其陷入沉眠，减缓其吞食真气的速度，不然别说完美道基了，恐怕连道基都会被毁去，彻底成为废人。
终于将这毒物驱出体内了，林逸心头欢喜，自从这东西进入自己体内之后自己的修为便一降再降，若是运功了还得吐两口血，不断跌境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现在将其取出，道基也已完美，修行之路便可以继续了，甚至，能踏入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也未可知。
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江湖中若没有我林逸岂不寂寞，这盛世天骄如林，可有人敢接我一剑。
昏暗里，一抹耀眼神采暴射而出，身上那件普通的黑衫微微鼓动，剑眉星目，意气风发。
林逸起身，毫不理会石头和小五满是星星的双眼，拿了个馒头，一边吃一边扯着衣服嘀咕着。
“得去搞两套行头，老头子平时办正事那可真是风光，小爷堂堂年轻一辈最强天骄，怎么也得整拉风点。”
堂前，同老张聊了些江湖上的事，林逸有些烦躁，跟老头子在那小村子待太久了，啥也不知道。
“这特么谁评的武榜，小爷的名字都没有，怕打击到那些所谓的天才吗？”林逸看着手中的卷轴，撇嘴说道。
张之辽坐在旁边，轻抚胡须，满是好奇的打量着林逸。
本来恭敬的态度消散一空，一是因为林逸的性子本就不在意这些，也不同于刚才的冷淡，过于跳脱了，二则是林某人借着自己的身份威胁他，咱老张位卑言轻，也反抗不得啊。
“回阁主林兄的话，此榜乃是清宁学宫的两位宫主定的，林兄一直在外潜心修行，江湖中少有人知，大概也是因此才未能登榜。”张之辽看着林逸注视而来的目光，打了个寒颤，微笑开口。
林逸并未言语，就这么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鼓励和期待。
老张满头雾水，完全没有理会到林逸的意思。
看着老张那副痴呆模样，微微叹息道：“老张啊，你做夜莺多久了？”
“回阁林兄，已经三年了”
“三年，考核皆优，甲功一道，乙功一十二道，可以竞选楼主了。”
林逸望着眼前卷轴，密密麻麻写满了功绩，那道甲功更是写满了整页书卷，缓缓说道。
老张正想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身子坐的笔直，恭声道：“为观海阁，为百姓，我不敢居功，只求心安。”
看着一本正经的老张，林逸微微一笑，淡淡开口道：“改一改，为自己，心安即可。”
“杀手，却做着天底下最大的好事，真是搞不懂谁设的规矩，别想那么多，咱们，不欠任何人。”
张之辽心头一震，为自己，心安即可。
他无愧于心，又何必给自己套上一层枷锁，观海阁不是他的观海阁，百姓自有该护的人护着，与他又有何干，风未动，而衣衫自起。
林逸微微一笑，虽并未接触太多，但可以感觉到老张对观海阁的忠心，本性不坏，只是被自己给束缚住了，反倒是自己这个阁主，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接任阁主之位，不过是为了满足老头子的心愿罢了。
默默将武榜上的信息记住，尤其是那天下十人，这些人自己可招惹不起，都是些虹桥尽头的老怪物，得躲着点。
至于年轻一辈，呵呵，什么劳什子的八大天才，四大天骄，见到小爷都得跪。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仔细看了看他们的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天剑门，君不凡，七重楼，曾击败过成名已久的八重高手。
清宁学宫，沐风，七重楼，儒道两家集大成者，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很难应付。
大靖皇室，大皇子程天霖，七重楼，师从镇北王，传闻曾得天山老人指导，两人均位列天下十人，共同教导大皇子。
林逸双眼微眯，不以为意，两位天下十人，真够唬人的，能有老头子厉害吗？
随即看向排在最后的名字，陈思思，云上宫神女，修为不详，或已入八重楼。
眼神微凝，虽然好像也没什么，但这神女，年纪也太小了点，不过将满十二岁的而已，反观其余三人，年纪都在十六十七之间。
要知道林逸八重楼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这便说明她也有可能在四年后便入虹桥，甚至更早，虽然机会不大，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怎么偏偏是云上宫，十二岁八重楼，也就那样吧。”林逸目光带着一抹强烈的自信，和自己相仿的修行速度又如何，云上宫这种天怒人怨的邪教竟出了如此天才，想来会有很多人去杀的。
又随意扫了两眼评选出来的八大天才，境界稍差一些，都处于六重楼。
不再在意所谓的年轻高手，从一堆信息中找出一卷藏剑山庄的消息看了起来。
“十月初三，寿宴，宝剑出世，还有半月，应该能赶上。”将信息简单整理了一下，微微沉吟。
感受到身旁的气息波动，微微抬眸。
道道气旋环绕在张之辽身旁，将空气中的灵气卷来，没入其身躯，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缓缓停歇。
睁开双眼，一抹耀眼光华闪过，起身对着林逸尊敬行礼。
“承阁主大恩，无以为报，若有吩咐，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逸将其搀起，板着脸，“都说了我不喜欢这样，这也没什么外人，破境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不过是和你聊聊罢了，都是你自己的天份，命是自己的，没道理随随便便就要送给别人。”
老张挠了挠头，缓缓起身，笑了笑，知道林逸不喜欢客套，但心中却是真正的认可了林逸的阁主身份，不说别的，但是帮自己破境一事便是天大的恩情。
他的天资不错，却卡在三重楼许久了，如今终于破开瓶颈，迈入第四重，若是没有林逸的开导的话，至少还需两年光阴，尤其是在登楼境，年纪越大修炼便越慢，两年的光阴，很是宝贵。
“阁主，这次我是以属下的身份来说，这次老阁主不露面吗？您若是去京城的话怕是不会太平，老阁主只是露面说了这件事便离开了，什么都未曾解释，我怕那些楼主会不服啊。”
张之辽面色严肃，认真的说道，毕竟林逸现在的修为不过只是炼体境罢了，哪怕连自己都比不上，更别说那些久居高位的楼主了。
林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能感受到老张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但这件事，其实一直都很简单。
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递给其一个安心的眼神，并未多说，只是将身上的银子都塞给他，让他帮自己和孩子们去准备两套衣服，特别交代不用心疼银子，挑好的，贵的买，随后便回去休息了。
老王看了看手中的银子，零零碎碎三十多两，唉，阁主竟然那么穷，还是自己来吧，三十两，贵的，还真买不起。
出了门，兜兜转转，消失不见。
许是地方实在太偏，又或是城里的守卫军太过懒散，整整一夜时间都无人找到小巷中来。
清晨，林逸早早便在院中打坐修炼，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加上再无跌境之苦，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起来。
缕缕灵气环绕周身，点点光芒逸散，勾勒出少年身形，微风轻拂，好似仙人。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林逸转头望去，只见三个小脑袋整整齐齐的从柱子后边伸出，摞在一起。
“哥哥。”见林逸看来，晴儿的脸上顿时凹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倒腾着小短腿便扑到林逸怀里，甜甜叫道。
“你在干嘛呀，哥哥是不是神仙啊，怎么身上还会发光，好漂亮！”
“哥哥在修炼啊，晴儿怎么就醒了。”
林逸满脸笑容，心情舒畅，揉了揉小丫头的脸，眉头微皱，好像越来越瘦了，得给小丫头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了。
“晴儿刚刚醒了没找到哥哥，以为哥哥不要晴儿了呢，就叫石头和小五带我来找你了，哥哥修炼好好看，晴儿也可以修炼吗？”
小晴儿期待的看着林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当然可以啦，但是修炼很辛苦的，小晴儿怕不怕苦啊。”林逸温柔的回道。
看着面前脑袋摇成拨浪鼓的小丫头，嘴角满是柔和，或许，只有对小丫头才会如此了。
林逸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可怜吧，四年前，刚入八重楼，老头子便将扔到岭南去执行任务。
目标也是八重，屠了一座小城中的家族，谁知家族中还有人在外逃过一劫，随后这人便找到了观海阁一处据点发布了追杀令，无人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此人确实滑溜，就连阁中经验丰富的夜鸦都让其逃走了。
林逸当时是在一座村落中找到的小晴儿，整个村子都被屠戮殆尽，只剩下不过两岁的小丫头被藏在地窖中逃过一劫。
随后便一直带在身边了，原先也给她找了几个愿意收留的人家，可小丫头就是要一直跟着林逸，也没了办法。
从此江湖上还多了一条奇怪的传说，若是遇见带着小女孩的少年就快跑，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然后，就死了许多人，至于信了的，倒是跑了几个，却也实在算不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