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太后
老佛爷回宫的当天，场面可以用“成何体统”来形容，我已经能想象到老佛爷回到慈宁宫掐人中的动作了。
那日上午，艳阳高照，我恹恹地走在路上。
“昨儿看你心神不宁，怎么了？”尔泰不像尔康需要带领精锐强将，他只需站在五哥身后即可，遂在喘气的空档，他得以关切我两句。
“没什么。”我暂且不想告诉他，胡扯了一个理由，“我在想小燕子，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和她说老佛爷要回宫，她的表情十分惊悚，还问我们佛爷是什么意思。”
“自然记得。”尔泰苦笑，“皇上不叫她来不失一件好事，至少老佛爷可以稳稳当当地接进宫里。”
我不置可否，虽然我们都挺喜欢小燕子这个人，喜欢她直率、侠肝义胆，但她意外太多也是事实，在不熟悉她的人看来，她就是做事莽撞、口无遮拦。
我后来回想起来，无比后悔在这个时刻谈起小燕子，一语成谶，小燕子真真闹得人仰马翻。
本来一派祥和，老佛爷、愉额娘、晴儿依次从马车下来，众人跪拜，皇阿玛率领三宫六院齐齐迎接老佛爷，其中，皇后占据皇阿玛右侧，三姐姐则占据公主一行的前列，她们二人眼神交锋，滋出火星。
“皇额娘一路可好？儿子担心舟车劳顿，皇额娘身子吃不消。”皇阿玛喜气洋洋。
老佛爷欣赏地看着晴儿：“无妨、无妨，我于山中礼佛，修的便是平心静气，再者这一趟有晴儿和愉妃陪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愉妃，你瘦了，回宫可要好好休整。”皇阿玛勉励了愉额娘几句，愉额娘笑逐颜开，皇后略有不屑。
皇阿玛转向晴儿：“还有你，晴儿，你可真是老佛爷最贴心的人儿了。”
晴儿莞尔，嗓音如莺啼悦耳：“能陪老佛爷礼佛是我的福气，皇上，您就不要再抬举晴儿了。”
“谁说抬举，晴儿呀，就是我最贴心的孩子。”老佛爷笑道。
皇阿玛注意到不远处的五哥，唤他上前：“永琪，还不快来见见你额娘。”
“额娘，一晃多月，儿臣可太想你了。”五哥和愉额娘上演了一场母慈子孝。
见他们叙旧完，皇阿玛携身后人一起上台阶。
“皇额娘，请。”
老佛爷看了皇阿玛一眼，提醒道：“皇帝，皇后为后宫操劳，也要多照顾皇后的感受。”她把左胳膊让出来，示意皇后搀扶她。
皇后闻言大喜，眉眼得意。
一行人有说有笑，我们紧随其后。
“四姐姐，有马在跑。”九妹拉我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
我当小孩子胡说八道惯了，没放在心上：“永妡，你怎么把一会儿的节目透露出来了？”
“四姐姐，真的有马在跑——”一向乖巧的七妹也如是说。
我惊恐地回头，一切都晚了。
随着一声鸣啼，一匹白马横冲直撞，搅和得天翻地覆，用漱芳斋四大才子的话说，堪比孙猴子大闹天宫不为过。马蹄声、呼喊声、奔跑声交织，几个阿哥试图拦住那匹脱缰的马，纷纷被卷翻在地，三姐毫无仪态可言，在侍卫的庇护下仓皇逃窜，我见势不好，一手环住七妹，一手环住九妹，东躲西藏，差点摔了个趔趄。
“当心！”一只手稳稳地托住我的后背，我侧目，札兰泰不作声地放开我。
“谢谢大人······”未等我道谢完毕，他已消失在混乱中。
果然，怪人才会和我六哥玩到一起去。
“你们俩要乖乖呆在这里哦。”我叮嘱两位妹妹，自己跑向皇阿玛他们那边，此时我占尽了身材矮小的便宜，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面前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
“别动。”我在尔泰的小臂上贴了膏药，真是一人闯祸，全体遭殃，这么一出下来，老佛爷和愉额娘受到惊吓，五哥摔了一跤，尔泰把胳膊扭了，那匹马焦躁不安，现在被关在马厩里，还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呢。
“嘶——”尔泰轻声吸了口气，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像一只失落的犬类。
“一会儿等太医过来看看吧。”我蹙着眉，“太医呢，都在慈宁宫吗？”
“老佛爷神情恍惚，皇上急得不行。”尔康愁容满面。
“我刚才请常太医去慈宁宫看过了，他说老佛爷只是惊吓过度，身体无大碍，尔泰，你怎么样，我把常太医带来了。”班杰明匆忙赶到。
常寿太医还是那副怪才样，他三下五除二诊治，直接判断道：“我摸了一下，没伤到骨头，就是筋扭了，贴两副我的膏药即可。”
说完，他摇头晃脑：“不知道今天皇宫怎么了，一个个都喊太医诊治，闹鬼啦？”
“你一个大夫，还信鬼神之说？”我一言难尽。
坐着的福家兄弟和班杰明同时唉声叹气。
是哎，现在这个局面，全拜小燕子所赐。我收起玩笑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惆怅起来。
天晓得我目睹了什么，我看见白马控制不住马蹄，我看见尔康挡在皇阿玛和晴儿身前，我看见令妃娘娘和皇后惊慌失措，我看见马蹄落到老佛爷和愉额娘的脸上，两人双双飞出去，五哥和尔泰替她们当肉垫，我还看见小燕子被人当女刺客高高地举起来······一切的一切，源头都是小燕子来到这个庆典，并且成功惊吓了一匹马。
我想，皇阿玛那一刻和我想的一样，我们都被小燕子彻彻底底地打败了。
不仅老佛爷受惊，想必愉额娘······
愉额娘，哦，对了！我猛然站起来，吓人一大跳。光顾着看尔泰的胳膊，愉额娘那头还没有走动：“我先回永和宫了，一会儿再去漱芳斋，我们漱芳斋见吧。”
“愉妃娘娘是你的养母，你的确该去关心一下。”尔康道。
我离开前，听见班杰明说：“老佛爷很生气，和皇上抱怨了很长时间······”
由此可见，太后对小燕子的印象已跌入谷底。
我回到永和宫，只听愉额娘不分喜怒地对五哥说：“这个还珠格格真够特别。”
我心头咯噔一声，大概为了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