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各怀鬼胎
顾慎行有何本事？
他一身蛮力逐年增长，但从未在人前显露，平日表现出的言行，多是呆傻愚笨，他不懂修行，他听不懂徐伏教导的修行之法，他为了学文，在右院听课三年。
至于学的如何，又无人查验，自是没有结论。
右院大师姐兰钰或许心里有数，却也不曾讲给谁听。
至于昨夜在顾家老宅里，玄苦和尚传授的无常剑经，顾慎行自己都不明白学了个什么。
唯一的收获，便是手中这把漆黑丑陋的铁剑，拿着很趁手。
顾慎行的成长很慢，无论是心智，还是对外面世界的认知，他经历的太少了，此番下山，不过是初涉人世。
身边诸多看似巧合的变故，正在推着顾慎行往前走。
……
我能有什么能耐，陈师姐故意这般吹捧，是想看我出丑么？
更别说什么大小姐高看我，她嫌我还来不及。
那位站出来讲话的女修，正是青元观右院的得意弟子陈玥，她一番看似抬举的话，让顾慎行心中一阵古怪。
刀剑里藏着凶险，人心里藏着恶意，大小姐说的不错，我得谨言慎行。
顾慎行提剑走向山神庙，四野刮来的风越发猛烈，掀动庙宇四周悬挂的厚厚布帘。
透过那帘子飘起来的一角，能看见庙里跪坐着一道身影，那人背对外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帘子飘起落下又飘起。
顾慎行隐约察觉这人的轮廓和李铁有些相似，粗布衣袍上沾着灰尘，跪坐的右手边，地面放着一把刀，刀鞘是两块木片制成。
木片刀鞘的缝隙里，有粘稠的血液溢出来。
顾慎行眼神微微一沉，这李铁又杀人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何必在外面鬼祟窥测，莫非师弟也和外面那群鼠辈一样，怕我杀你。”
语气里透着轻蔑和讥讽，庙里的人缓缓站起身，也拿起了刀。
四周围观的人听得此话，心底顿时一阵恼怒，各个面呈怒态，却又不知为何，并未闯进山神庙去。
有年岁略大的人，阴恻恻地怒道：“口出狂言，找死！”
“就是，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在青元观学了几年修行，便以为自己无敌了么！”
其余年少的人，也跟着出口发泄心中愤懑。
却听那庙里面发出一声冷笑，扬了扬手中的刀，刀鞘里还未凝固的血，落下一滴。
外面众人脸上浮现忌惮，各都不敢再大放厥词，只是甩袖冷冷一哼。
顾慎行颇感有趣，这外面的世界，的确比山上道观里有意思多了。
持剑撩起帘子，顾慎行走入山神庙。
庙里面供奉一座石像，石像是一头盘卧而眠的大虎。
顾慎行看得惊奇，心道这山神怎么是一头老虎，这不是一只吃人的野兽吗？
“小师弟，你不该来。”李铁抱着刀，目光复杂的望着顾慎行，见顾慎行还在好奇打量那石雕神像，也跟着瞥了一眼。
顾慎行望着神像，无奈一笑道：“大师兄遣我来，我不得不来。”
李铁提刀用刀柄指向顾慎行，怒道：“你就是蠢，那徐伏料到我不忍伤你，才派你来，换做其余弟子，我必一刀宰了。”
顾慎行抿着嘴默然不语，李铁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甩袖袍叫道：“你还是这样，一说你你就木着个脸。”
话毕，李铁呛地一声拔出刀来，含怒吼道：“来吧，你既然诚心找死，我也懒得再顾念旧情。”
顾慎行横剑身前，李铁扫一眼他手中的铁剑，冷冷一笑：“拿个破铁疙瘩就敢来寻我，师弟，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好歹。”
话音刚落，李铁踏步闪身一刀劈来，虽是看似寻常的一刀，但李铁修行法术，有灵力傍身，这一刀在他体内灵力的加持下，来势极快。
顾慎行丝毫不敢大意，凝聚心神盯着那刀，挥动手中铁剑一扫。
刀剑相接发出一声巨响，李铁只感觉刀身一股巨力回荡而来，震得他手臂一麻，顿时愕然，还以为顾慎行学了什么本事，复又一刀快如闪电般斩下。
刀刃斩在漆黑剑身，迸发火星。
顾慎行持剑勉力支撑，臂膀徐徐发力，但剑身涌回来的劲气，震得手臂颤抖，肩窝伤口被撕扯，渗出血迹。
伤口疼痛刺得顾慎行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手中的剑再也拿不稳，被李铁连人带剑砍翻倒地。
李铁持刀看去，扫见顾慎行肩上的血迹，脸色微变，怒道：“怎么回事，何人伤的你，昨夜我揍你时可没用全力。”
顾慎行捂着肩窝拄剑站起身来，调匀呼吸，咬牙吸气道：“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你自己！”李铁目光转动，阴沉着脸道：“是不是有同门弟子又欺负你，你说出来我去杀了他！”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顾慎行急忙摇头，这李铁怎地动不动就要杀人。
“你这夯货！”李铁收刀入鞘，指着顾慎行大骂一句，原地踱步片刻，回味刚刚顾慎行挥剑时，施展出来的惊人力量，斜睨一眼顾慎行。
道：“小师弟，那洗髓丹，你吃了？”
顾慎行愣了愣，点点头。
李铁上前几步又顿足，他自是不怕顾慎行伤他，但仍旧很是谨慎，不会过于靠近，忙不迭问道：“感受如何？”
顾慎行望着他一脸急迫的表情，心中一阵狐疑，道：“没什么感觉，就是，腹部和胸口有点热。”
这是洗髓丹的药力生效了，李铁有所明悟，一双眼睛泛着凶戾，细细打量顾慎行，嘿嘿一笑，道：“小师弟，我也不瞒你，这丹药是一位神秘人赠给我，一共两枚，只是我担心有毒，所以拿你试丹。”
顾慎行听得心里一冷。
李铁又道：“你我在道观里多年交情，我知你很想踏入修行，定不会错过这等机缘，我不找旁人，便是觉得这丹药如若无毒，岂不是便宜他人。”
“那若是有毒呢！”顾慎行低声说道。
“若是有毒。”李铁默了片刻，淡淡道：“那便只能怪你倒霉了。”
顾慎行苦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
李铁自觉有愧却又落不下脸面，挥袖怒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老子给你了天大的机会，怎地，你还不爽啊！”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顾慎行心中怒他这般算计欺骗，一时气不过，语气冷了几分。
“怎么，不服啊，不服再来打过！”李铁扬了扬手中的刀。
庙宇外面众人不见动静，一时都很好奇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烟烟驻足眺望，几声刀剑金鸣后再无响动，心道那呆子莫不是被他师兄打死了，情急之下，黄烟烟忍不住往前跑去。
一众随行保护的刀客，本也是心系顾慎行的安危，见状也慌忙追来。